《似水流年》山边

11、童年 美丽的新娘

　　我们家胡同东侧，有一处青砖瓦房的小院，高高的围墙、两扇黑色大门经常紧闭着。家里只有一个瘦高瘦高的穿着黑色对襟衣服，挽着卷的小脚老太太和他年轻英俊儿子，儿子会做泥瓦匠木匠活等，是位很精明能干和蔼的年轻人。他们家里收拾的很干净。我管那老太太叫大奶奶，儿子叫大叔。是我们没出五服的本家。
　　在他们家的堂屋门口的香台子上养了一大棵挂满了金色橘子盆栽。每次去他家我常常围着橘树转，流着口水总想摸摸那些金黄的疙疙瘩瘩大橘子。后来读书时才知道：后皇嘉树就，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这种橘子是长在北方只是好看，不好吃。大奶奶一边干着家务活，一边用那双厉害的眼光向这边睃着,我赶紧把手缩回来，故意问道“大奶奶，这些橘子能吃吗？” 大奶奶阴着脸说“你可别动那您大叔东西，您大叔回来会生气的。”
　　这位老太太一天到晚的没个笑脸，从来也没见拿过东西给我们吃，她好像不喜欢我们这些顽皮的男孩子。我们也很不喜欢这个像巫婆一样的老妈子。我们背后地都叫她老妈子、老妖婆。
　　有一天我和小二，小三，弟弟用竹筒每人做个水枪。快中午的时候听见老太太在厨房里拉风箱做饭，烟气从临街的小窗里冒出来。我们几个提着小桶拿着水枪偷偷地溜到她家的窗户底下，一起往她家窗户里喷水。只听见风箱不响了，然后一阵脚步声推开了大门，听见响声后我们赶紧躲了起来。只听见大奶奶在后边大声站在胡同里大骂道“谁家的王八的孙子，没教养的小王八羔子，看我逮着了怎么收拾你们。”骂了一会见街上没人，就又关了大门回去做饭去了。
　　那天早晨大奶奶家里热闹起来，大开着的外大门上、墙里墙外都贴了红双喜，院子里摆满了八仙桌，厨房里有人忙着做饭，厨房外地案子上摆满地鸡鸭鱼肉和各种蔬菜。满院子里散发着油炸丸子、煮肉、炒菜的诱人的香味，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中午时分，远远的看见从胡同口一顶小花轿缓缓地抬过来，大叔一身新的中山装扶着轿走红光满面地走过来，花轿后跟了一大群大人孩子，热闹闹的走过来。我们几个孩子兴奋的大声的喊着“新娘子来了”不一会轿子停在了大门口，大人们喜气洋洋地围在轿子旁边，有的站在自家大门楼下边，有的豋在门槛上，有抱孩子的小媳妇，呆着脸往里看，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有人打开了轿帘，伴娘扶出一个穿着好看的花衣裳、顶着红盖布的新娘子来，大叔背起新娘子进了院子。人们闹哄哄的跟进了院子，扒着堂屋们往里看。新郎新娘拜了天地、拜了爹娘，大奶奶露出了少有的满意的笑脸，然后将新娘扶进了西厢房。
　　我们几个孩子兴奋的在院子里来回跑着，手里拿着口袋里装着好吃的。我们跑到西厢房里看见屋里的东西全都是新的，床头上贴着大红喜字，床上摞着六七窗花花绿绿的新被子，新橱子新柜子上都贴着红双喜。
　　我们在屋里看见一个秀气温柔美丽的梳着卷子的新娘子坐在床上，几个小伙子咋咋呼呼地在闹新房。我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的新娘子了。
　　从那以后新娘子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和她聊天说话。她去菜地，我们就帮她提篮子摘菜；她去井上担水，我们就看着她摇辘轳，甜甜的喊着大婶子，摸摸新娘子的新衣服，拉拉新娘子的小手。新娘子也很喜欢我们，给我们拿好吃的给我们讲他们村的故事。后来听妈妈说大奶奶对这个柔弱的新媳妇很不好很厉害。后来大婶子有了两儿一女，大奶奶也过世了，大叔在城里干建筑，大婶子也当起家来，会勤俭持家的大婶子大叔让家里家里过的很好很幸福，是高家楼一等的富裕户。离开高家楼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美丽的大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