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碑》荒野苍莽

10、永不言悔(大结局)

　　"那啥……"蓝志刚缓缓在蓝田宝瞪大眼睛中自己拔下氧气管 ，从病床上坐起来 ，一改从开始那种病终状态到了生龙活虎模式 ，“我去瞅瞅我媳妇去 。你可以去工作了 。”
　　这种用完就扔过河拆桥的感觉是怎么肥四？
　　蓝田宝都气笑了 ，“好 ，你去瞅她去吧 。”老太太不拿扫把把你打出来我立马做五十个俯卧撑 ！他冷笑一声 ，转身冷然对师傅礼貌性点点头就离去 。
　　靖乡是夏国版图里处于南方的小村庄 。一大早 ，邱美玲邱大娘扛着锄头向自家的那一块地走去 。
　　别看她的地不大 ，种的菜果可不少 。有玉米 ，豌豆 ，红薯 ，土豆 ，芋头 ，以及各种她能找到的蔬菜 。她已经六十八了 ，身体仍然算得上健康 ，本来她的儿子蓝田宝在参加工作后就劝她不要再做农活了 ，但是 ……做惯了 ，她闲在家里总觉得这里疼那里酸 ，反正就是不舒服 ，直到自己重新拿起锄头 ，觉得全身心都在欢欣鼓舞 。
　　此刻她显然一副好心情 ，昨天晚上也不记得是啥梦了 ，反正她是笑醒的 ，走到田梗迎面来了个陌生的老头 ，她略看了一眼不认识 ，便往左边一让 ，结果对方也往左边走 ，她一顿往右边准备走 ，结果对方又堵住她 。
　　嘿 ！她这暴脾气 ！
　　她抬头上上下下打量一下 ，有些奇怪自己似乎见过对方但又想不起来 。为了免得真的误伤友人 ，她还是压压脾气 ，“这位大哥您哪来啊 ？我瞅着眼生啊 。”
　　没错 ，这个来人就是任务完成回来找前妻的蓝志刚 。他见自己的前妻没认出他来心里有些酸 ，“那什么 ……玲子啊 ，我 ！我蓝志刚啊 ！那 ……”他话未说完 ，正眯着眼睛回忆状的邱美玲猛地抡起锄头朝他打去 ！
　　“你个没良心的 ，负心汉 ！陈世美 ！你还没死哪？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来让我锄一锄头 ！ ”
　　蓝志刚意料之内仍然吓一跳 ，“老婆 ！老婆 ……你年纪大了别闪着腰了哎 ……”
　　“哈 ！谁是你老婆 ？谁是你老婆 ？老娘闪着啥都和你没啥关系 ！”邱美玲抡着锄头追打着蓝志刚 ，二人虽然加起来一百多岁 ，仍然动作灵敏 。
　　不远处身着便装的两个保镖正无语地看着二位老人如同小孩子般打架拌嘴 ，其中一个甚至喃喃念着 ，“……啊 ，他逃 ！她追 ！他插翅难飞 ……”另一个保镖咳着吐出因为无聊咬着的草叶子忍不住道 ，“小钱你严肃点 民 ，那是咱领导。”
　　邱大娘毕竟年纪大了 ，追打一会累得直喘气 。正要勉力抡锄头往前方只距她一点点远同样有些累的蓝志刚扔去时 ，身子一顿 ，锄头从她手上掉落 ，“啊 ！我的老腰 ！”她疼叫一声一手扶住腰 ，另一手在空中挥舞着 。
　　蓝志刚吓得赶紧冲上去扶住邱美玲 ，“玲子啊 ？腰咋啦 ？走得动不 ？你们这里医生知道电话号码不 ？我去帮你找医生来 。”
　　邱美玲疼得说不出话来 ，蓝志刚忙将她扶到田梗边 ，怕地上湿冷 ，又将自己的里面穿的背心脱下来垫在地上让邱美玲坐了上去 。
　　他一手轻轻按压她的腰骨一边小心问道 ，“咋样 ？这样是不是好些 ？”
　　大概是幸好邱大娘做惯了农活 ，竟然就这样按压了一会 ，邱美玲就觉得腰那儿的疼痛已经好多了 。
　　她一缓和过来 ，又想起之前的事了 ，一把推开正帮她按摩的蓝志刚 ，“你没死你来做什么 ？你那个真爱呢 ？你那个新儿子呢 ？怎么 ？又打什么主意来找我这个老太婆 ？”
　　“慢点慢点 ！老婆 ，你看你是老太婆 ，我也是老头子了啊 ，那个人不是我的真爱 ，嗐 ！那个女的是我的同事 ……嗐 ，这个说来话长 ，你让我回去你家说成么 ？”
　　“那就长话短说 ！”邱美玲毫不心软一点也没有被他带偏话题 。
　　此间并没有什么人 。农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地里伺候庄稼的 。蓝志刚顿了一会 ，便低声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说完才愧疚地道 ，“老婆 ，现在我回来了 ，你就别生气了 ，我没有什么真爱 ，也没地方可去 ，你 ……你就收留我吧 。”
　　邱美玲怀疑 ，“你说的是真的 ？”上上下下看他几番 ，“你不会又骗我吧 ？”
　　蓝志刚忙道 ，“你不信可以去问我们领导 ，咱们的国家干部你还不信吗 ？我们领导说了 ，如果您不信他们可以为我作证的 。”
　　邱美玲瞪了他好久好久半晌都没有作声 ，蓝志刚正着急 ，她突然哇地哭出来 ，一边哭一边用手拍打蓝志刚的胸膛 ，“你个没良心的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实话 ？”
　　“这 ，要是告诉你 ，我怕你瞒不过那些背后的坏人啊 。”
　　“害我气恼那么久 ！”
　　“……对不起 ，是我的错 ……”
　　“那么些年也没捎个信来 ！”
　　“我们怕走露风声对你们母子不利啊 。”
　　“反正就是你错 ！”
　　“哦 ！好好好 ！我错了 。”
　　“阿田从小成绩就好 ，家长会你也没出席过他从小到大你错过了儿子多少时间啊 ，”邱美玲不依不饶地哭着 。
　　“嗯 ，我知道儿子出息的时候很骄傲 ！真遗憾我没看到他领那些奖状的样子 。”蓝志刚也不由叹息着抚着邱美玲的背 。
　　“你说这些都有啥用？有啥用啊 ？你又不能让时间倒流 ，年轻那会说什么对我好一辈子 ，你个大猪蹄子 ！”本来声音小下去的邱大娘突然声音调高 ，伸手又在他胸膛拍打数下 ，可能是太重了 ，蓝志刚的年纪也摆在那儿 ，他忍不住往后一仰咳了几下 。
　　“你咋了 ？”毕竟过了那么多年 ，曾经的怨恨早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见他这般又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打得重了点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弱的 。”
　　蓝志刚尴尬地用手挡挡鼻子 ，“唉 ，我不也是个糟老头子了吗 ？”见到邱美玲怀疑的目光 ，不由气息弱了些 ，“那什么 ……工作的时候受了点很轻的伤 ，可能是年纪大了 ，伤还没好而已 。”
　　邱美玲有些紧张 ，“伤哪啦 ？唉呀 ，这工作再重要 ，还得小心别受伤呀 。要不要去照个片看看严不严重 ？”
　　“不用不用 ，医生说了我歇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没事的 。”他抓住邱美玲的手 ，嬉皮笑脸地道 ，“老婆 ，你看 ，我把所有的问题都交待了 ，你就对我宽大处理吧 ，咱们 ……你看啥时候去复婚啊 ？”
　　一见他这样子 ，邱美玲就依稀看到他年轻那会对她死皮赖脸向她求婚的样子
　　她心中一堵 ，哼一声 ，重重把蓝志刚的手往外一甩 ，“你想得美 ！”
　　蓝志刚急道 ，“老婆你还没原谅我啊 ？我都交待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不清楚的我可以继续交待 ，我对组织的忠心天地可鉴 ！”
　　“去去去 ！”邱美玲烦死他这一套 ，“你们父子爷俩咋一个德性!!”她突地转头看向他 ，“对了 ，你说你对组织忠心 ，是对哪个组织 ？你又想蒙混过关 ？”
　　“我已经退休了 ，当然只对老婆你忠心呀 ？”他拉起邱美玲的手摇晃着 ，如同年轻时候一般 。
　　“唷！你还有把我放在你们组织之前的啊 ？”邱美玲笑他 。
　　蓝志刚 ……蓝志刚他不说话 ，只是嘿嘿地笑着 。
　　见邱美玲似乎消火了 ，他挥手让保镖停下捡锄头的动作 ，亲自过去把她的锄头捡起来扛在肩上 ，另一边手扶起揉着腰的邱美玲 ，老两口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走回家去 。
　　临到门口邱美玲将门打开 ，“打住 ，把锄头给我 ！”蓝志刚讪笑着递过锄头 ，想跟着她一起进门却被邱美玲一拦 ，“你等会 ，我问你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
　　蓝志刚忙点头 ，“老婆 ，我知道错了 。”
　　“那你先写个保证书 ，保证你以后再也不骗我了 。”
　　“是的 ，老婆 。”蓝志刚一脸委委屈屈 。
　　邱美玲没好气地道 ，“摆出这样子做啥呢 ，进来 ！”
　　蓝志刚脸上一喜 ，正要踏入 ，听到邱美玲指着后面的两个小伙子保镖诧异道 ，“那两个小伙子是谁啊 ？从刚刚就一直跟在咱后头 。”
　　保镖正要上前说明 ，就听见自己的领导蓝志刚同志一挥手 ，“嗐 ，是我同事的儿子 ，闲着没事非要跟着一起来看一个农村风景的 ，他们等会去亲戚家住就行了 。”说着朝两保镖一摇手 ，便关上了大门 。
　　被说成来看农村风景的两保镖“ ……”
　　其中那个小钱犹豫道 ，“万哥 ，要不 ……咱今晚在车上对付一宿？我看过了 ，这没有旅店 。”
　　万哥喉咙一动 ，保持脸无表情地说道 ，“成吧 。这农村的风景 ……确实挺好看的。”
　　蓝志刚正一脸讨好地轻扶邱美玲走进客厅 ，就听邱美玲突然想起来一般地道 ，“不行 ！你得写个忏悔书 。 ”
　　蓝志刚犹豫一下道 ，“老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但我不后悔 。否则我更对不起我牺牲的战友与前辈 。这一点 ，你一定要理解我 。其他的你要我怎么着都成 ，唯独我不会后悔 。你想想 ，你男人干的就是这一行 ，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好好守护咱们自己的国土安全 ，敌国打进来了 ，你怎么安生地种地 ？咱儿子 ……还有那么多村民和其他老百姓怎么安生过日子 ？”他走到邱美玲的面前望着她 ，“大道理我不说了 ，我是诚心向你道歉的 ，也是一直都牵挂你 。但是我更希望咱们的老百姓就只单纯的为每天怎么吃得更好发愁 ，只为每天穿哪件衣服更好看 ，上哪个学校更有前途而发愁 。咱们的老百姓 ，明明是全蓝星最善良最好的老百姓 ，凭什么不能让他们更好的生活 ？”
　　原本还别扭着的邱美玲终于软下来 ，“……那 ……那你总得忏悔一下你没有兑现诺言嘛 。”
　　蓝志刚挨着她轻轻用身子碰她一下 ，“好嘛 ，我以后都陪着你 ，你去哪我都陪你成不 ？”
　　“那等会你先从做饭做家务开始 。”
　　“好类 ！不就做饭做家务吗 ，”蓝志刚喜笑颜开地扎起袖子 ，却被邱美玲眼尖发现在他手腕那一道长长狰狞的伤口 。
　　“这伤口 ！”邱美玲制止他想要遮掩的动作 ，心疼地小心查看着那道伤疤 ，都不敢用力上手 。
　　“没事没事 ，这都是以前的伤口 ，你看都已经愈合了 。”蓝志刚急急地安慰她 。
　　“还有伤口吗 ？还有哪里有伤口 ？”邱美玲用力扒去他的衬衣 ，看到他身上那些象征无数次从死亡中挣脱的疤痕 ，邱美玲难过地扒在他胸口 ，小心地抚摸 ，“你 ……还疼吗 ？”
　　蓝志刚笑望着她 ，为她擦去眼泪 ，“别哭 ，你看它们都愈合了 ，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邱美玲不敢用力地抱着他哭了一会才自己用力往脸上一抹 ，小心将他扶着往沙发坐下 ，“你坐着休息吧 ，我去厨房做饭去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苦瓜炒蛋 ，和辣椒炒肉 ，我这就给你做去 。 ”
　　说着不顾蓝志刚阻拦 ，就风风火火地去厨房做事了 。她知道有的工作非常危险 ，看到那些伤口 ，她发现事实远比电影上的更凶险 。
　　她边洗菜边哭红了眼 ，最终决定明天就去和老蓝复婚去 。这样的丈夫 ，她不应该把他挡在门外让他难过 。
　　然后她回身从厨房门口看到正摆饭桌的蓝志刚 ，突地又忍不住红着眼嗔怨地哼一声又笑了 ！
　　但是作为他那些年骗她的惩罚 ，还是不能少的 ！
　　哼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