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不是神》精灵鬼

33、第33章 死亡是唯一平等

　　毕业典礼结束后，林郁带秋唯和姑妈打卡了清华所有的校内景点，肖笙扛着单反挥汗如雨地一路跟拍，折腾到下午才结束，两岁的小景礼早已困倒在秋唯怀里，以奶嫩的睡姿出现在了林郁的大多数毕业纪念照里。
　　“快完事儿了吗？饿死个人了…”秋唯一边给怀里的小景礼扇风，一边幽怨地问道。
　　“别急，马上。”林郁目不斜视地查看着单反里肖笙的工作成果，欣喜地夸赞道，“肖笙你可以啊！这两年没白教你，基本没有废图！”
　　已经热到面无表情的肖笙终于得意地笑了，“你怎么不说是我悟性好天赋高呢？”
　　看着俩人眉来眼去黏黏糊糊的样子，秋唯忍不住吐槽：“你俩别腻歪了，姑妈也饿了，是吧姑妈？”说着以拉外援式的求助眼神望向姑妈。
　　姑妈慈祥地看着三个年轻人，开口道：“小郁啊，叫上小肖去家里吃吧，我让陈妈多备些菜品，再买个大蛋糕庆祝你顺利毕业。”
　　“今天不行诶姑妈，我和我姐还有点事，”林郁将检查完毕的单反挂回肖笙身上，又从秋唯怀里抱过小景礼塞给他，“你送我姑妈和小礼回家，姑妈会管你饭的。”说着拉起秋唯准备离开。
　　“什么意思？”秋唯反拉住她，“今天这日子你要跟我二人世界啊？”
　　林郁理所当然地答：“不行吗？”转向姑妈补充了一句，“姑妈我今天不回去住啦！”
　　从前不论什么生日啊，节日啊，纪念日啊，林郁无一例外都会和大姑妈一起过，方便的时候还会拉上秋唯一起。毕业日如此重要的日子林郁居然硬要和自己单独过，行径可谓十分反常了，秋唯联想到毕业典礼上出现的198人员吴野，心中暗暗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郁，是有什么事要避开姑妈他们吗？”
　　林郁并不正面回答，回头问：“附近新开了家餐厅，去试试呗？你不饿吗？”
　　一提到饿字，翻江倒海的饿意汹涌袭来，秋唯也跟着林郁加快了步频——天塌下来也还是吃饭要紧。
　　非饭点的餐厅里人并不很多，两人在靠窗的六人桌落座，几乎将所有的菜品点了个遍，足足够八九个壮汉共食。经历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暴风吸入后，秋唯总算解决了神专属的饥饿问题。
　　“吃好了？那就结账吧。”林郁说着拿起手机给孔孟之发了消息。
　　秋唯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不急吧？歇一阵儿。”
　　不一会儿，孔孟之出现在两人眼前，“账已经结好了。”随后毫不见外地坐在了林郁身旁，秋唯的斜对面，郑重地向她打招呼，“秋唯你好，我是孔孟之，多年不见，还记得我吗？”
　　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秋唯才猛地想起，她在198监狱用防御阵监听到的对话中，有那么个声称认识自己的人叫孔孟之，之后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那位孔孟之是自己的初中同学。
　　毕业典礼上出现的吴野果然是198的前哨！
　　秋唯身上那股饭后的倦意瞬间退去，警惕地打量着对面二人，揣测着孔孟之的来意。
　　林郁看出了秋唯的心思，“姐，别猜了，他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秋唯疑惑地看了一眼林郁，淡淡地喝了口茶，并不回应。
　　孔孟之真切且端正地开口：“秋唯，我代表198，代表中国所有秘密科研组织，以及全世界人民，请你出手相助。”
　　秋唯噗嗤一声笑，立马用手挡在嘴前，害怕茶水喷射出去，调整了十几秒才倍感好笑地问：“你说什么？请我帮忙？你确定你没找错人？”
　　孔孟之这才意识到秋唯并未把自己的话当真，态度更加谨慎严肃起来，“我是认真的，事关全人类的生死存亡，万分紧急，若不是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解决此次危机，绝不会贸然来打扰你的。”
　　“你打扰的只是我吗？”秋唯幽幽地抬眼问。
　　孔孟之一愣，“什么意思？”
　　“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与198的事不要把林郁牵扯进来？我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为你们做牵线搭桥的工作了？”
　　“姐…”
　　“你闭嘴！”秋唯喝道，抱起臂膀继续说，“两年前你们趁我昏迷骗林郁签了什么担保协议，拖她下水，我已经很不满意了，但既然从此我们相安无事，我便姑且不做计较。可如今你们直接通过林郁让我帮你们的忙，不觉得哪里不妥吗？”
　　孔孟之自知理亏，黯然低头不做争辩。
　　“姐，”林郁轻轻开口，“从两年前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你能否置身事外是一回事，他们让不让你置身事外是另一回事，杀了人以这个人早晚要死做辩护词不是很可笑吗？”秋唯字句尖锐，丝毫不给他们蒙混过关的机会。
　　三人的僵持让空气都变得凝滞了起来，沉寂半晌，林郁开口：“好，即便如此，在这件事里好歹我是主体吧？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想法？”
　　秋唯凝眉，低声问：“你怎么回事？胳膊肘往外拐？”
　　“姐，”林郁拖了长长的尾音，“纠结我是不是被他们拽下水无助于今日要谈的事。人家是来找你帮忙的，帮不帮另说，怎么也得让他说明要帮什么忙吧？更何况事关全人类也就意味着事关你我，不是我愿意，谁又能逼我牵这根线呢？”
　　见秋唯不应声地默许了，林郁推了一把孔孟之，“说正事。”
　　孔孟之愣愣地哦了一声，从调查刘腾云到查出生化武器详细说了一遍。
　　“…所以我们希望你能…”
　　“所以，”秋唯不留情面地打断他，“你们希望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孔孟之尴尬地同林郁对视一眼，长舒口气，鼓足勇气继续道：“秋唯，我知道198和你不是朋友，但关乎全人类的重大抉择上，我们所有人应该是同一条战线，我还是诚挚地恳请你再考虑考虑，给人类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秋唯冷笑一声，“给我自己机会？什么机会？当救世主的机会吗？”
　　“对，你是可是神啊！”
　　“我是神没错，但不是你们的神，”秋唯深邃的目光中看似平静，不冷不热地说，“把我当灭世魔头的是你们，现在让我当救世主的还是你们。知道人类最擅长做哪两件事吗？把一个人捧上神坛，和把神坛上的人拉下来踩进泥里。这个救世主啊，实在不敢当。”
　　“你，过于悲观了吧，人也不都是这样的，他们也会感激，也懂恩情…”
　　“哦？是吗？那你们198去当这个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受万人敬仰就好了？何必费那么大劲在我身上。老实说，人类是生是死，是灾是难我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对于凡人来说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平等，有人千辛万苦想要追求这种平等也无可厚非，但这一切与我何干？”
　　秋唯淡然且凌厉的态度让孔孟之无法理解，他锁紧眉头愤然质问：“被灭世集团的阴谋夺去生命，怎会平等？他们要的可是每一个人的命！想活着的人又有什么错？你有能力就应该保障他们生存的权利，而不是不肯伸出援手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一旁的林郁几番暗示都没能让他住口，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秋唯大笑着为他鼓掌，“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啊！孔孟之，是谁赋予他们生存的权利？谁赋予的谁去保障咯！我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你们198就是心怀苍生，高风亮节之辈了？且不说眼下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伪君子行径，武装抓捕活人参与实验，欺我骗我算计我，不论善恶恨不得我自此不复存在，加之猎杀世代为人的游魂为己所用，完全不顾及他们承载着多少人的记忆，还有那些被你们克隆出来诱捕游魂的躯体，长大后是杀掉还是自生自灭？仔细想想你们的所作所为，与‘大义’二字有半毛钱关系吗？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公无私？”
　　“你…”你了半天孔孟之也没你出下文，哧哧说出一句“简直不可理喻”。
　　“呵，彼此彼此，你现在可以走了吗？”秋唯下了逐客令。
　　孔孟之带着凌乱的呼吸起身，又不甘心地再度坐下，“为什么？为什么承载着救世希冀的神，面对人间浩劫却冷眼旁观？为什么强大到可以毁天灭地，亦可护世间安泰，却能为之而不为？为什么明明可以睥睨天下，心却像针尖般装不下人间疾苦？秋唯，你到底是什么神？”
　　林郁推着他起身，孔孟之却挣扎着继续：“现如今人类已是命运共同体，若他们阴谋得逞你当真觉得可以独善其身？即便你可以，林郁呢？你忍心让她因为你的袖手旁观活在战争和瘟疫的乱世之中吗？”
　　“够了！”林郁怒声道，“你走吧！”
　　“我…”
　　“走！就到这儿吧！”
　　见林郁神态坚定，孔孟之不情愿地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