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不是神》精灵鬼

28、第28章 叙旧聊天大法

　　“孔孟之？”林郁试探着发问。
　　他先是一怔，随后报之以浅笑，“你是秋唯的妹妹吧？”
　　林郁点头，又问：“代表198来的？”
　　孔孟之环顾只有秋唯一个病人的VIP病房，嗯了一声。
　　林郁起身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伸手示意他坐在对面。
　　“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病房里只有一个小灯亮着，静谧又昏暗，看不清林郁的表情，连语气都听不出什么情绪。
　　落座后，孔孟之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定定开口：“我局秉承着人人生而平等的准则，坚决保障每一位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护社会和国家稳定，据此，我们诚挚地恳请秋唯女士自行逸散琼什，确保人与人之间的平衡，从根源上断绝一切威胁人类生命安全的可能性。”
　　孔孟之右耳的微型耳机里传来了一声细小的谩骂，紧接着一声叹息，孔孟之并没有理会，说完后便闭口等着林郁的反应。
　　这番官方且端正的言论直接将秋唯逸散琼什这件事上升到威胁全人类的高度，表面看起来逻辑严密，为国为民，实则完全没有任何可执行性，林郁几乎是半张着嘴听完，蹙眉看着眼前的人，完全不能理解他这番话的意义为何。这段话换个说法，相当于有人说你的胳膊有殴打他人的可能性，所以恳请你自己截肢。最重要的是，你就算不听也拿你没办法，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翻个白眼当说这话的人是个傻子。
　　这几句莫名其妙又没头没脑的话让林郁心弦一直紧绷着，想着这人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必然得谨慎待之，否则一着不慎可能葬送全盘，打算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先上拖字诀试探一番。
　　“这事儿啊，你得跟我姐谈，要不你等她醒了再说？”
　　耳机里的声音突然提高音量：“不行！趁秋唯晕着，你直接让她妹妹代签！她对这个妹妹在乎的很，醒了应该不会赖账的。”
　　孔孟之咬咬下唇，顿了半晌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郁，“这个是同意书，你帮她签了吧？”
　　耳机里又是一声叹息。
　　林郁终于忍不住发出纳闷的笑声，“什么情况？这还能代签？”
　　孔孟之不言语。
　　林郁将文件放在一边，决定以叙旧聊天大法二度试探，“一般签文件合同呢，都得有些考虑时间的，大晚上的这儿也不方便开大灯晃着我姐，我明天再看。话说我得有十六年没见过你了，真没想到再见是这么个场景，看来孔学长已经成为国之栋梁，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优秀啊。”
　　耳机：“跟她聊，她应该比秋唯好说话些，哄着她尽快把字签了。”
　　孔孟之咽了口吐沫，开口道：“秋唯有你这个妹妹也是她的福气，你是叫，叫…”
　　“瞧我，都忘了你不知道我名字，”林郁笑着答，“林郁，山林的林，郁金香的郁。”
　　“林郁，秋唯现在怎么样？”
　　“哎，”林郁略显哀愁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现在这个身体不是她原来的，不过是个又干又瘦的孩子，去见了个犯人回来就不省人事了。医生说是营养不良导致的重度贫血和低血糖。你看，”林郁望了望还在输送的氨基酸液体，“大半夜的还在输液。”
　　这段话让孔孟之也沾了点愁色，不由地低下了头。
　　耳机：“文件！文件！”
　　“对了，”孔孟之勉强打起精神，又指了指文件，“那个文件，你还是签了吧，这样你们都能免去很多麻烦，我也好交差。”
　　林郁看看那几张纸，偏头问：“签字很容易，问题是，只要我签了字，你们就能放过我姐吗？”
　　耳机：“答应她！”
　　“对，”孔孟之回答完又补充了一句，“只要秋唯按照协议履行义务。”
　　耳机：“多嘴！”
　　林郁笑着点点头，“也就是说如果我姐拒绝，你们还是不会放过她，并且我签的这张协议会被拿来当成证据呈堂诉讼，甚至我也会成为你们逼迫我姐就范的工具，对吗？虽然不是亲姐，我也不能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给她添这么大的麻烦吧？这字啊，还是得她自己签。”
　　聊了半天又绕回了起点，耳机怒不可遏：“还不提屏蔽器吗？”
　　孔孟之长长地呼了口气，有些勉为其难地开口：“你姐跟你提过我们吗？”
　　“聊过一点。”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有专门研究琼什的小组，是有武装力量制服秋唯并且强行将她过分富余的琼什剥离的，之所以让你们签署协议，是想保障秋唯的个人权益，以不侵害她人身自由和生命安全为前提的和平方式解决目前的争端。”
　　林郁冷笑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保障秋唯…”
　　“你说制服我姐，我姐现在就躺在这儿，不能跑不能动，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带走，却来磨我代签一个本该由我姐签的协议？”孔孟之刚想开口解释，林郁直接打断，“为了保障我姐的权益？得了吧，一个能毁天灭地的人，在你们眼里恐怕与怪物无异，甚至是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态想要彻底解决了她吧？”
　　“林郁，你误会了。”
　　“是吗？”林郁耸耸肩，“那你解释解释我误会了什么？”
　　孔孟之沉默了片刻，耳机里传来小声的嘟囔：“这小姑娘不好搞啊…”
　　“你大概不知道，秋唯身体里蕴藏着的巨大能量，从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特种秘密研究院发现了，但她一直处于未觉醒的状态，所以小组成员的工作只是监测，他们只知道这股能量对人类意味着什么样的威胁，却不知道它给秋唯带来了什么影响，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你应该清楚啊。她上了初中还到处说自己是神女，同班三年，她被排挤嘲笑了三年，独来独往形单影只，你看着她没有办法融入人群，心里不难过吗？难道你不想让她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有朋友有伴侣，幸福快乐吗？”
　　林郁的眸中蒙了一层亮晶晶的东西，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还敢提初中的事？当初想要追我姐的是你，最终退缩站在我姐对面的也是你，从小监控我姐的是你们，好好的拉她去做实验小白鼠的是你们，害得她险些丧命的是你们，如今她拖着羸弱不堪的身体躺在医院里，趁人之危要她散去神力的还是你们。”林郁说着长长地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愤愤不平的心态，“我知道世间本无黑白，但你颠倒黑白的能力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如果没有你们，她一切都好，就算没有朋友没有伴侣，至少有我，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她难过。人生而就不是平等的，有些人天生就与众不同，你想要她做回普通人，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把一个强于众生的人拉到与自己平齐，满足那些凡人可怜的安全感罢了。”
　　孔孟之蹙眉摇头，“我见过她在人群中遗世独立的样子，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的想要她能做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她现在就是个正常人，她也是有户口有身份证的合法公民，她也为国家交了六年个税和社保，她也是个有力的消费人口，现在病了，毫无自理能力，就躺在那里，你们却过来逼我做不利于她的事，是你们一定要把她看成是人类的威胁…”
　　耳机终于按耐不住：“你别被她绕进去了！告诉她我们有足够制约秋唯的武器！先签字！”
　　“…真正违法犯罪的歹徒你们全都查到了？抓到了？判了？请问我姐是打家了还是劫舍了？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贩毒了还是□□了？要你们如此步步紧逼？”
　　孔孟之略显愧疚，再度低下了头，“她什么都没干…”
　　“但你们不敢确保她以后不会干这些对吗？”林郁紧盯着对面气场渐弱的男人，“她本性里就没有斗争这两个字，别人追她就躲，她甚至想就这么躲一辈子，可现在是信息时代，网罗万物，她躲无可躲。但凡你们长点心，就应该能想到，我姐若真是个惹是生非，喜欢充英雄或者当魔头的主，她的神力早就耗得差不多了，如何能保存至今？”
　　“我信，我信她不会有灭世的想法，但我信是不够的。对别人来说，她体内的琼什含量在赤裸裸地彰显着危险你明白吗？”
　　两人都意识到对话的声音由原本的轻声逐渐变重，默契地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秋唯，仿佛害怕吵醒了那个所有问题的核心人物。林郁抬眼见那瓶氨基酸即将见底，按响了护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