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紫目

2、第 2 章

　　那一天过后，水灵连请了一个星期病假，因为辞职报告一个星期后才会生效。
　　一星期后，水灵还躺在床上。这几天他都早睡晚起，被懒隨支撑着过日子。
　　“叶——水——灵——你给我出来——”声音从屋外传来。
　　水灵揉揉双眼，随手拿过一件短袖T恤套在头上，短裤属于那种超短型。
　　“干嘛！”他实在困着，见了日央还是一个劲的打哈欠。
　　在日央眼中，水灵很美；帅，形容不了他。纤细的身材，修长的四肢，并不是那种弱柳扶风的感觉，而是那种荷花下根茎中细软而坚韧的承托感。白皙的肤色，脑袋稍显大，却也在他这身材中倍感舒服。下巴带尖，但又不是那种鞋拔子脸；丹唇未启时，嘴角上扬，外带两弯浅浅的酒窝，把脸颊也修饰的恰当好处。眼睛内双，眼角处稍有些上扬，但不显得斗鸡眼；而是有一种娇羞之状。
　　好好的男人，偏让日央给想象的……
　　“你这人，这是什么？”日央屏住嫉妒的目光，眼角的余光掠过水灵短袖上的皮肤。
　　“什么啊？”朦胧的双眼就像青苹果上的一点红晕。
　　日央生气的将手中的一纸东西递到水灵眼前，那是水灵的辞职报告。日央的样子极其气愤，她没有想到某种被她看作必然的联系竟被水灵恶意打破了。
　　今天天气不错，清风徐徐，烈日在片状云里来回游动，令阳光像蝉声一般，歇歇停停、断断续续，有点不干脆。
　　日央手中的另一张离职报告填报表，已在这风中漏了端倪。水灵看得明白，伸手一起拿了过来，说着。
　　“他跟你说的？”
　　一般像辞职这种事情，人事部是会把辞职这种事情看得十分重要，只有本人亲自去才会成功完成过程。像这样送上门来的，若没有高层协助，是不可能办到的。
　　“嗯？哦，不过你走后，艾经理选择了我跟他一道出差。”日央的眼神里没有喜悦。
　　“进来坐坐吧！”水灵邀请日央进屋小坐。
　　进入楼道，二人走到三楼，打开房门，室内装饰非常简单，但能有的东西倒是一个不差：蒲扇、毽子、火钳……水灵请日央随便坐下后，自己从卧室里拿出笔和本子，将本子垫在下面，“哗哗哗”将离职报告填报表写得满满。
　　“不喝茶吧！”
　　“要。”
　　见水灵独子坐在那里，水灵心中不好意思，才问了一句，没想到日央不配合。水灵站起身来，拿出菊花茶给日央泡了一杯。
　　“他有孩子，还有妻子……”
　　日央说得时候，语气凝重，有些不甘。双手握住长筒玻璃杯，那一双手想用力抓住又无奈杯身太热，只好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谁？”
　　“艾经理。”
　　“哦！”
　　水灵不清楚日央在说着谁，在他眼中艾经理是普通的，他了解他很多，所以就压根没有想到日央话中的他。
　　“现在我才明白，以前他选择你出差是避嫌，现在选择我是为了安全。”
　　“怎么说？”
　　水灵对于日央妄自下的结论很不明白。
　　“我长得丑嘛！”
　　水灵没有想到日央原来是这样自卑的一个人。
　　“你也就是身材丰腴了点、反应慢了些、衣着没品味；除此之外，还好了……”
　　水灵就是这样安慰人的。
　　“那你倒说说我还有哪点好？”
　　“你的睫毛很好看。”
　　水灵脱口说着，他说得是实话，日央的睫毛茂密而修长，眼睛看上去很有光。
　　“去你的。”日央不知道，她只是认为水灵说得又是一个安慰话。
　　“该走了。”日央起身站起来，来到门口让水灵止步。她想对水灵说句心里话，那是她经常让水灵帮助她偷看艾经理时发现的。光线从经理房间里的窗户透了进来，斜斜打在水灵的一半脸上的；他的背光面却在那时显得更加神秘，光线将他的轮廓修饰得恰到好处。
　　“你那时的样子很漂亮。”日央说完就要离去。
　　“等等。”水灵有话要说，他走上前去，靠近日央，缓缓说道，“帮我再把离职报告填报表交上去好吗？”
　　他淡淡一笑，她默默点头；都不再言语。
　　水灵关上房门，人瘫痪地坐了下去，他没有力气去细想过多，现在他有些饿了；日央在楼下，望向水灵家的窗户数秒后，水灵没有探出头来跟她道别，静静离去。
　　窗外的阳光依旧，一直持续到九月。水灵一直处于失业状态，日央没有再来过，倒是水灵放在公司里的东西全部给邮寄了回来，是日央和艾经理帮得忙。水灵的母亲在四十公里的乡下，一般要到十二月初份才回来，到次年二月份底又要回去。水灵的奶奶在乡下，不习惯城里生活，所以母亲在身边照顾着，又可以干点农活。父亲一直在外打工，这所城里的房子就是他多年劳动的胜利品之一。水灵有一个姐姐，嫁出去三年，三年都没有回来。
　　“你再不工作，就跟我来。”父亲总在手机里这样说。
　　父亲干得是体力活，水灵怎么可能受得了。
　　到了九月二十几号，乡下母亲来了电话，让他回去过中秋节。
　　过中秋节，水灵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母亲得这个提议，还特别强调说今年一家人都要来齐。十五的月亮，现在已经是十二的月亮了。水灵有一种冲动，她想去看看今天晚上的月亮是何种的模样。
　　十二的月亮像被一个温柔的少女轻轻咬去一块；更像刚接手晨炊的新妇做的饼子，不圆润，但以后就会越来越好，月亏则盈。月光的莹白带点寒意，在这初秋里，夜晚的温度反而有些凉意。小区里的桂花树飘着淡香，在凉意中能够凝神，带去些许的寂寞。前面的小亭子倒是个幽静的地方，水灵走过去坐了下来。
　　才刚有了歇脚地地方，却冷不防地有人从后面将他给抱住，在水灵胸口抹了一把。
　　“男人？”说得好像自己吃了亏一样
　　那人松了手，水灵急忙站起身来看向身后；那男的被水灵这么一看，反倒有些紧张起来，不知所措。
　　“还不快跑！”
　　水灵说着，好像自己此刻是为了减少了犯罪事件。那男的听了水灵的话跑开了，可刚跑了几步又好像回过神来：大家都是男人，干嘛要跑呢？步态调整得蛮快的，还大胆地回过头来瞄了一眼水灵。
　　挺帅的，可惜糟蹋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地意外，水灵不想过多去深究。
　　唉，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日央，又想起了……
　　水灵深吸一口气，冷不防得打了一个喷嚏，这桂花实在是太香了。一直以来都不懂《红楼梦》中宝钗吃得冷香丸是个什么味，如今也透彻了些。静静坐了几分钟，身上衣服单薄，在确定不会再发生新鲜事后，水灵站起身来退了回去。
　　这一片的桂花却也茂盛，薄纱般的月光被云层遮了起来，更像帐中的美人。昏暗的街灯处是一片牛毛草地，牛毛草地里是桂花树、紫薇、腊梅等；树影婆娑，透过茂密的树叶，有些而像进入童话中奇妙的入口处。沿着小径有一种白色小花，含着花蕾，现在就能窥见它们成熟时动人的舒展。
　　没有铁栏的保护，水灵跳上路边砌成的小砖块护边上走着。起先有点小脑不平衡，走的不稳，还经常滑下来；后来走着走着顺了脚就好多了。
　　上大学的那一段时间，水灵喜欢躺在学校的草坪上，用一本书遮住脸，享受着阳光的温暖。那时他是那么悠扬自得，谁都不让知道，只有一块上书：请勿践踏草坪的牌子注视着他。
　　水灵脱去鞋子，轻轻踩在牛毛草上，当脚触碰到的一刹那，他的脸上露出被人抚摸后奇痒的感觉。微微叹了一口气后，水灵再次体会着这种感觉，就像渴望他人温柔的对待你。
　　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声音，水灵被唬了一跳。
　　“怎么才来？”带着一个女人的娇羞。
　　“刚刚认错了……路。”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不好意思说认错了人，如果说是认错了女人，那么自己女友定会有些醋意；如果说认错了男人，那就更说不过去了，连男人女人的认不得，谈什么恋爱。
　　“月过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事情不便惊扰，水灵回到了屋里去。
　　有些渴，是刚才走路走得；水瓶里没有水，只有用热水壶先烧了。插上电源后，不一会就发出苍蝇拍打着翅膀的声音，有些令人讨厌。五分钟过去，水也就开了；忘了拿出菊花来就将热水直接倾入到了茶杯，茶杯里冒出一团热得水蒸汽，持续许久。
　　“天气是凉了，秋天来了！”

　　水灵说完，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小区里的宁静被四周街道上的车辆侵扰着，远处的闹市灯火通明，像人脸上的痘痘一样显眼，令人忧烦。
　　喝了水，直接躺到了床上，连灯都没有开；水灵喜欢这种感觉。
　　窗户上的窗帘已经拉开，没有光线可以进来。漆黑的房间里有一点诡异，水灵将手伸到半空，想看看，可是不行。
　　喜欢这种感觉，晚上却也常做梦，往往又多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