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后遗症》Addma

6、第 6 章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绽开时，林浣还徘徊在梦乡中。
　　他趴在书桌上，埋首臂弯，只给床上的人留下了一个背影。

　　祁寒被捂得严严实实，出了一身汗。醒来时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下床找鞋，无意间看到了床边的水盆与床头柜上摆满的零零碎碎。

　　一堆药。

　　其中还有999小儿感冒药……

　　祁寒一一看过，忍不住弯起一抹笑。
　　——病急乱投医的笨蛋。

　　他将沾了汗液的被套扯下，正准备拿去洗。结果转头就见林浣睡眼惺忪，迷茫的看着他。
　　“早安，学长。”男生打趣又轻巧的声线传来，林浣才又清醒一点。
　　“早。你放那吧，我来。”说完便要去拿祁寒手中的被套。
　　祁寒也不推脱，只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总似有若无的贴着林浣的手过去。
　　林浣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
　　祁寒在他后面轻笑，紧跟着出门。

　　林浣办好事儿之后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干脆去祁寒床上躺着了。
　　祁寒中途过来了一次，站了一会儿出去了。
　　等林浣睁眼时，竟闻到了一股食物香味——楼下飘来的。
　　他踩着拖鞋下去，客厅里没人，却摆了一桌子东西。鱼啊肉啊鸡蛋啊，还有螃蟹和虾。
　　厨房里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林浣仔细听了一阵，竟是一个女生的声音，不时还有祁寒的答话声。
　　林浣蒙了，他站在厨房门口，还没想好怎么进去，门就自己开了。

　　“Good morning~小浣同学~”

　　是时秋。
　　她穿着粉色围裙，手里抓着筷子，对他莞尔一笑。

　　“怎么在这?”林浣还是有些懵圈的问。

　　时秋刚想说话，后面的空间里男声响起:“学长，早餐在这，快吃吧。”

　　林浣:“?”

　　时秋拉过他的衣角去餐桌，将那一堆乱七八糟三下两下搞定后，很有仪式感的请他入座，又拿班作势的拍了两下手。

　　“给这位先生上菜”

　　林浣下意识看向端着菜盘向他走来的祁寒——他左手端着碟子，右手背在身后，身上还系着黑色围裙，俨然就是一个高阶餐馆服务员的形象。
　　林浣“噗”的一声笑出来，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俩。
　　笑意传染开来，时秋憋着忍着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餐巾纸，郑重其事的塞在林浣衣领里。
　　林浣详装惊惧，缩着肩瞪她。

　　祁寒默不作声的移过视线，将碟子放下，状似不经意的露出手背上的创口贴。

　　可惜林浣没看到似的，不为所动。
　　他脸上还是保持原样，心里却琢磨着怎么让他哥注意到他的“用心良苦”……

　　“味道还行。”

　　“是吧 ! 祁寒做了好多遍呢……人家第一次学，还受了好些伤——”

　　林浣这才看他。

　　“没事，我已经不痛了。只是手上还有几条疤和一点红印子，皮外伤，下周就好了。”祁寒用指腹将创口贴轻轻摩擦。

　　“内伤好了?”林浣毫无波澜道。

　　“头还有点疼……”

　　林浣默不作声继续吃饭。
　　祁寒半天等不到回答，有些手足无措。

　　时秋见气氛不太对劲，连忙打圆场——

　　“那什么，大家说晚上来你家聚餐，就不去外面了，我来的时候还买了好多食材，打算亲自下厨……”

　　“他们什么时候来？”

　　“两点左右吧……毕竟是开学第一聚。”

　　“时间够了……”林浣垂眼轻语，似呢喃一般。
　　“我和祁寒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说完，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便上楼去准备了。
　　等他背影看不见时，祁寒才对时秋开口:

　　“这次多谢学姐帮忙。”神情里是掩不住的失落。

　　“唉，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啦！真的，我第一次做饭比你差远了……”

　　祁寒顽强地挤出一抹笑来，时秋也不再多叨咕了，她心领神会的离开了。

　　“我去接一下他们哦，拜拜!”

　　她走了以后，客厅里又归于沉寂。
　　祁寒缄默无言，走到餐桌将只动了几筷子的食物慢慢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最后，坐在空碗前，他小小声的嘀咕道

　　“一点也不好吃……”

　　他鼻头有点酸，起身去洗碗了。

　　谁料，与楼梯上杵着的人打了个照面。

　　林浣欲盖弥彰地转身想走，可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逃避的呢？不是显得他更心虚了么？
　　于是，他装没事人一样，维系着面上的冷酷，下了楼。
　　祁寒站在那里不动，只是紧盯着林浣的动作。

　　林浣察觉到了这道目光，身体有些僵硬，动作也不自然了。

　　“你看什么。”

　　他声音没有很大，但不难听出怒意。

　　祁寒浑身颤了一下，说不出话来。眼眶肉眼可见的红起来了。

　　那句话如导火索一般，点燃了他的浮躁。
　　连带着心里那股无名怒火，也随少年眼边的那抹红而更加猛烈了。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还很年轻，未来很长，我允许你有时候分不清利害，放纵自己。但这件事性质不一样 ! 它会成为你人生中一个洗不去的污点。”

　　“而且你明白，我可能永远都没法对你有感觉，永远没法接受这份感情……”

　　话还没说完，面前那个身躯单薄的少年就发了疯似的将他搂在怀里，低头堵住了正在发声的唇。
　　像小孩子赌气一样，不管不顾的咬上那块糖霜包裹着却盛满利刃的蜜饯。

　　林浣本能的推攘着，甚至不再青涩，狠心咬破了少年的舌头。
　　不知这一下是多么剧痛，那人的眼泪跟打开了什么机关匣子一样源源不断的涌落……
　　就这么全都掉在了他的脸上、脖颈上，更甚的还有滴落在手上的……
　　没等林浣自己挣开，祁寒就将他放开来了。
　　原本强硬的人就忽见了他嘴角渗血，眼中淌泪的模样。
　　下意识一怔……
　　伴随着心脏抽搐般的疼。
　　他握紧拳头，却握住了一片湿意。

　　“哥……”祁寒声音颤抖，磕磕巴巴。

　　“可不可以不要…不要讨厌我……”

　　他情绪极不稳定，像一块被揍了一拳的玻璃，表面浮现裂痕，支离破碎……
　　他向前一步，想去拉林浣的手，却被毫不留情的甩开。

　　“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句更是带了哭腔，少年的所有防线都几近崩毁。

　　“哥………”他满面泪痕望着他。

　　“你…能不能……能不能……”少年眼周烧红
　　“试着……喜欢我一点”

　　见少年不住的抽泣，缓着劲央求。
　　说出来后快窒息一样的大口呼吸。

　　林浣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幅样子，别过眼去，用袖子胡乱擦试着他的眼泪。
　　被衣料糊了一脸的祁寒有些懵，可熟悉的味道却让他心安。

　　“行了。烦都烦死你。”

　　他知道自己话说重了，甚至不太明白这股子怒气从何而来。

　　“别哭了。去洗手间洗把脸，捯饬一下出门。”
　　语气还是冷漠，但已有了几分动摇。

　　林浣实在是心烦意乱，睁眼闭眼全是男生的泪靥。
　　一个男的怎么这么喜欢哭?

　　他实在想不明白。

　　二十分钟左右————

　　人都差不多来齐了，祁寒才出来。

　　他只简简单单套了件短袖加校裤，黑白条纹修饰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戴上棒球帽和口罩后，冷淡的气质更加深刻，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因为看不清脸，所以那双弧度漂亮的下垂眼就显得有些突兀了——肿的厉害。

　　不过没人细看，韩潜还催促他们快去买完回来一起玩。

　　林浣松了口气，和祁寒出去了。

　　超市不远，很快就到了。

　　他俩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气氛很僵硬。

　　林浣:祁寒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是太难过不想说话了吧！？我该咋安慰一下啊啊啊啊啊啊 (烦闷)

　　祁寒:他刚刚好像看我了哎！这招果然奏效，我得继续保持……

　　林浣试探着咳了一下，对面依旧不为所动。
　　人有点多，但林浣找得很快，脑子无比清醒。

　　“买哪个你自己挑吧。”林浣随意说道。

　　“哥……我没买过这个。”祁寒眨巴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他。

　　见氛围缓和了一些，林浣很是欣慰。他专注的挑选起来。

　　祁寒是过敏体质，很容易发生过敏反应。他看了配方表，又再三询问销售员，才拿定主意。

　　“走吧。”林浣下意识去拉他的衣袖。

　　“嗯嗯。”

　　祁寒几乎是与此同时伸手，两人手背碰到一起，林浣触电般想收手，祁寒却反应极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学长，我方向感不好，你别走那么快。”

　　“行……那你先放手”

　　“什么?”祁寒抓得更紧了，在一众打折促销活动声中装聋作哑。

　　“放手!”

　　“什么防守……”

　　“我说——你把手拿开!”
　　林浣转头冲他凶巴巴的命令道。
　　祁寒无辜的笑了下，很轻易地放开了手。可下一秒，林浣就被前面的购物车拦了路。最要命的是推车的人在看手机!

　　他无奈被迫后撤。却正中了后者的下怀——
　　林浣在熙攘的人潮中被少年拥入怀抱。

　　那是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