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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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深处，那位多年未踏出宫门半步的皇妃今日忽然换下了一身繁复的宫装，她走到宫门外眺望着远处的方向，温柔地笑了笑：“师兄，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了整整十三年了。”
从二十三岁到三十六岁，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都在光阴的缝隙中悄然流逝了。
“娘娘，方才兰月侯派人来说想见您一面。”忽然，有宫女上前禀报。
易文君怔了怔，说道：“兰月侯难道不清楚，后妃不得与外男私下见面的规矩吗？”
“侯爷说，如果娘娘有所顾虑，就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宫女递上了一方锦帕，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易文君接过，却没有接着打开，只是望着那上面的箬竹图案回想起一段遥远的过去。
“娘娘？”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出声提醒，易文君才应了声：“那便请侯爷在日沉阁稍等片刻吧。”
有些事情，也该有个了结。
“皇嫂今日气色不错，可是有什么高兴事？”兰月侯坐在亭子中，面前摆了一盏已经沏好的茶水。
易文君在他面前坐下，淡淡笑道：“在这宫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同样的生活，能有什么高兴的事？倒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约我在这里见面？”
两个人都是心里明白却装糊涂，兰月侯想了想，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听说孤剑仙来天启了，皇嫂可要随他一起离开？”
当年易文君被明德帝骗回皇宫前，曾与洛青阳有过约定，倘若自己无法脱身，请师兄务必要找到机会救她离开。
十三年间易文君无时无刻不在等待，却迟迟未能等到故人赴约。她怅然道：“师兄若想带我离开，就不会白白等到今日了。”
兰月侯一笑：“可他到底还是来了，并且还成为了整个天下最厉害的剑仙。”
“侯爷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易文君神情宁静得像一潭湖光，兰月侯看着她，幽深如墨的双眸似乎蕴含某种异样的情绪。
但只是一瞬，很快他便别开目光：“当年是皇兄对不住你，我也有愧，如今皇兄病重，你若想趁此机会离开，我不会阻拦。”
易文君却淡淡笑了一声：“只怕就算侯爷有心阻拦，也拦不住吧。”
洛青阳十几年前境界就已经达到半步神游，此番出关定然有所突破，单凭一个天下第一刀客的徒弟怎么可能对其造成威胁，明哲保身，不一向是面前这位侯爷的惯用伎俩吗？
兰月侯无奈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原谅？”饶是平日里再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风清云静的样子，重提当年之事易文君还是忍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她豁然站了起来，桌上的茶杯被碰倒，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的衣裙上。
可易文君全然不在意，只控诉道：“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原谅？当年我那么信任你，可你却和萧若瑾联合在一起欺骗我！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只信你和琅琊王，所以当师兄找到我说你在宫中传来消息称羽儿患上重病时，我没有丝毫怀疑，当即不顾一切地返回天启。
“……我抛下了鼎之，以及还是懵懂幼童的世儿，可我换来了什么？不过是像一只供人观赏，逗人取乐的金雀，在这座透不过气的笼里囚了十几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可我那么做又有何错？你本就是皇兄的侧妃，明媒正娶，名入宗碟，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易文君冷冷看着他，沉默地闭上了眼睛：”你终于承认了，其实时至今日，你也从未后悔过。”
易文君将袖中的锦帕取了出来，里面的小玩意就那么直直摔到了地上。
顷刻之间，四分五裂。
“那么，这又算什么呢？”
兰月侯的心沉了下去，半晌，才勉强露出一个难堪的浅笑：“这支竹蜻蜓是那年花灯节你送我的，你说你与我是同样的人，同样向往天地的浩瀚璀璨与广袤无垠，不会被落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启，可你错了，我们生来就被困在了这里，这是我们一生都无法改变的命运。”
记得那年花灯节，易文君还没有嫁给萧若瑾，便与自幼一起长大的萧若风，萧月离去夜市放河灯，猜灯谜。
易文君自幼聪慧过人，一连赢下许多物什，转送给萧月离的，正是这一支寓意自由的竹蜻蜓。
流年匆匆似水，早已物是人非。
“皇嫂。”兰月侯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离开天启后，过去的事情就烟消云散了吧。”
“我会忘记，但不代表我会原谅。”
千金台。
绿泠看着一脸痴迷的洛青阳，越发觉得摸不着头绪：“你是不是被萧瑟他们打傻了，我可不是什么宣妃娘娘。”
虽说她也很喜欢宣妃，初次见到她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可两人年龄差了快二十岁，又只是眉眼间隐约几分神似，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把她们认错吧。
“不、你不是文君，文君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到底是谁，为何会与她如此相似？”
“义父！”萧羽早已按捺不住，双目似箭，低喝道：“我母妃还在宫中等你，你还犹豫什么！”
“你已经犹豫了十三年，难道还要继续犹豫不决吗！”
这一句话，醍醐灌顶般让洛青阳清醒过来，这白衣女子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师妹，他的师妹还在皇宫等他，只要他快些把这里的事情结束，就可以与她相见。
“我还有一剑。”
“叫礼魂。”
洛青阳站在高处，忽然舞起剑来。刹那间，狂风如同一头发疯的狮子，在怒吼，在咆哮。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杀！”
“杀个屁！”绿泠从袖中挥出十七根银针，根根直奔洛青阳命门而去。
萧瑟染血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也会骂人了，都怪雷无桀把你教坏了。”
雷无桀笑出声来：“我倒觉得绿泠骂得好！”
“一群狂妄之辈！”洛青阳问剑天启的三日已经入了神游玄境，半步神游又怎会是他的对手，十七根银针皆被他一一躲过，他沐在风雨中，一身灰衫迎风飘扬，继而奋力挥出一剑。
这一剑他几乎用出了全力，千金台的万千鎏金灯盏瞬间迸发出刺眼火花，整个地面都开始剧烈的抖动。
萧瑟暗道不好，纵身跃起挡在了绿泠前面。
“萧瑟！”
众人不禁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萧瑟生生接住了那一剑，胸口似是遭到重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那天青色的外袍。
可他没有半步退缩：“我还没死，就不算输！”
与此同时，皇城剑阁内，罗不推开了一扇斑驳的门，门内一片寂静，一处却散发出蠢蠢欲动的幽光。
罗不走近了些，垂下身抚摸着剑身上的铁锈：“你明明已经拒绝了他，此刻又为何如此动摇？”
“也罢，战天下之心不如守天下之志，你等了这些年，终于又等到了自己的主人。”罗不长袖一挥：“那便去吧！”
天启城，熙熙攘攘的百姓望着突然出现在头顶的一道凌光，不禁喃喃：“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你没看错，朝千金台的方向去了！”
“是什么东西？”萧崇自打进来千金台后，紧皱的眉头就没松缓过。
谢宣道：“应该是有一柄长剑，划破了长空。”
“什么样的剑会有这样大的威力，莫非是又来了一位剑仙？”
可孤剑仙，儒剑仙，怒剑仙三位剑仙皆在此，道剑仙已死，雪月剑仙重伤，又能是谁呢？
所有的人目光都移向了那长剑传来的方向。
就连洛青阳也感受到了一股危险气息：“天斩剑？”
“天斩剑！”萧羽眼睛发红，拳头咯吱作响，毕竟对于萧氏皇族来说，他们都清楚这把剑究竟意味着什么：“怎么会这样！”
“既然天选我，那我便应天！”萧瑟先是一怔，随即冷笑着拭去嘴角血迹，怒喝一声：“天斩！”
天斩剑竟真的缓缓落在了他手中。
“我们应该是百年来最有幸的剑客了吧，竟然能见到天下第一名剑，天斩剑。”谢宣垂首，低声感叹道。
站在萧崇身后的颜战天也点了点头：“是，只是没想到，天斩最终的选择是他。”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萧瑟举起长剑，那背面所绘的山川河海仿佛动了起来，宛如一副活灵活现的千里江山堪舆图，他道：“一剑升九霄，见仙人逍遥！”
洛青阳无比兴奋，等了这么久，终于棋逢对手：“来吧，我愿做这天地！”
挥剑见生死。
瞬息过后，悲歌骤停，悲风忽止，天地之间顿时回归平静，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谁赢了？”
“不知道啊，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谢宣幽幽叹了口气：“洛青阳要做那天，而萧瑟，也就真的斩了那天。”
只是这代价又何其大，萧瑟脸上已然没了半分血色，他痛苦万分地捂住胸口，从高处重重跌落下来。
“萧瑟！”绿泠连忙上前，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倏然变了脸色。
“心脉……断了……”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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