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阳光今日暖》菜兰子

5、第五章

　　夏斯乔自上高中以来，还没来过校医务室。东拐西拐饶了几个弯，终于在高三楼的小角落里找到了校医室的牌子。刚一进去，就看见宋与坐在里面一把蓝色的椅子上，长袖的校服盖在身上，皱着眉头，睫毛微微颤动着，嘴唇有些惨白。

　　到了宋与跟前，看见了班里的几个男生，包括林城，围着宋与。 “宋与的书包。”夏斯乔把手里的书包递过去，看见林城熟练的从里面翻了一个封着塑封的盒子出来。

　　“他有严重低血糖。早晨李飞非要查昨天背的东西，他没怎么吃早饭就来了。”林城一边拆着盒子，一边解释。宋与和林城是一个宿舍的住校生。李飞是班里的历史老师。

　　很快林城从里面拿了一个安瓶出来，把手臂伸的远远的，头往一边偏着，紧闭着双眼，嘴上还念叨着： “我救过他好几次了，还是不敢掰这玩意儿。”

　　眼看林城想使劲又不敢使劲的模样，宋与似乎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夏斯乔抿了抿嘴，伸手道： “我来。”林城似是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夏斯乔从他手里夺走的安瓶： “我都不敢掰，你怎么......”

　　话音未落，夏斯乔手里发出“啵儿”一声，安瓶应声打开。 “要几个？”夏斯乔把安瓶递到宋与身边，另一只手伸出去，准备继续拿安瓶。

　　“我手......”虚弱如一滩烂泥的宋与忽然吐出两个字，夏斯乔不由得一愣，看着仍在自己手里的安瓶， “什么？”目瞪口呆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抢着说道： “他晕倒......着地......手腕崴了。”

　　夏斯乔皱起眉，探头看了一下宋与的手腕，似乎已经有了红肿的迹象。只能俯下身，轻声问道： “这个是喝还是输液。”夏斯乔的父母在离婚之前是医生，她从小早就看惯了护士掰安瓶。

　　宋与还没作反应，林城又跟着接了话： “他每次都是喝。”说完，双手插兜，带着点看热闹的态度，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人也个个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他俩。

　　夏斯乔对这种无端起哄的行为十分不齿，眼下又没有办法，从宋与包里拿出一瓶只剩半瓶的矿泉水，拧开，把安瓶里的葡萄糖尽数倒进去，又从盒子里取了一瓶掰开倒进去，摇了摇，递到宋与嘴边。

　　宋与微微睁开眼，顺着她的动作喝完瓶子里所有的水，呼吸看起来平复了许多。旁边一圈男生窃窃私语，个个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神色。

　　看着宋与神情恢复，夏斯乔拧上瓶子，塞进他包里。 “你手腕不处理一下吗？”宋与似乎有些疑惑，勉强抬起左手，指了指校医室后面， “今天没有人值班，都在操场。”轻飘飘的声音听起来扔有些恍惚。

　　正不知如何是好，蔡治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哎，都在这儿聚着干什么，铃都响了，快回去上课。”说完穿过人群走向宋与， “怎么样了？”

　　夏斯乔言简意赅的替他解释了一下情况，蔡治廉也看出宋与难受，转身看了看，没有医生，随即转过身问道： “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让他们带你去看手腕。”说完，拿起手机开始划动。

　　“你去，找找校医室有没有包扎的东西。”蔡治廉一面盯着手机，一面安排着旁边的林城。看着林城毫无目的的一顿翻找，夏斯乔猛地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那卷未拆封的绷带， “老师！我有绷带。”

　　蔡治廉没打通电话，抬头看她， “你会包扎吗？”夏斯乔想了想，摇摇头。

　　虽然夏斯乔自己是崴脚大户，但是手腕和脚腕毕竟是不一样的吧。

　　眼看着两通电话都没打通，蔡治廉锁起了眉头，看上去有些愁苦。 “你先替他包扎一下吧。弄好了先回教室。等会儿要是还打不通，我就带他去医院。”说完，蔡治廉站起身来， “你们几个，都走都走，别在这耗着。”

　　眼看着林城一行人离开，蔡治廉也站起身，打算回办公室重新联系一下宋与的父母。 “夏斯乔，你先试试吧。反正稍微固定一下就行。看着他好了就回教室。”说完，蔡治廉转身出了校医室。

　　狭小的校医室顿时只剩了夏斯乔和宋与两人。夏斯乔清清嗓子，有些尴尬： “那我先帮你包一下了？”说完，走到宋与右手边，蹲下来撕开绷带，垫在他的手腕下，尝试着缠了几圈，似乎渐渐找到了方法。

　　“哎，你爸妈也很忙吗？都不接电话。”夏斯乔边绕着手里的绷带，边抬起眼看纹丝不动的宋与。半天没动静，夏斯乔以为他不想说，也就沉默着缠着绷带。

　　“他们在上班，不常用手机。”看着宋与微微皱眉，夏斯乔有些惊讶的抬头， “弄疼你了吗？”说着手上的动作放轻了几度。

　　看见宋与睁开眼看她，夏斯乔有些不自在。把最后一圈绷带贴好，随即站起身， “好了。咱要不先回去？”夏斯乔试探的看着宋与。

　　宋与并没有回她这句话，而是抬起自己的右手端详了几秒： “谢谢你，帮我包扎手。”说完，清亮的眼神看向夏斯乔。

　　夏斯乔被他盯着，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害咱们...都是...朋友。”说完咽了下口水，艰难的把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都是姐妹”咽回了肚子里。

　　“我还是在这儿吧，”宋与半直起身，从桌子上拎过自己的书包，“ 我可能要请假了，可以帮我整理一下这几天发的试卷和作业吗？”夏斯乔有些不解，但还是惯性的点点头， “行，没问题。”

　　“那你不回教室了？”夏斯乔觉得奇怪， “老蔡也没说来接你，你就这么回去？”宋与罕见的露出一丝为难， “那我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傻等。我一会儿请完假打个车去医院好了。”

　　夏斯乔点点头，没再回话。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跟宋与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要走了，转身出了校医室。

　　宋与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左手把桌子上的葡萄糖盒子整理好。忽然，手上的动作一顿，摸着盒子里空出来的两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同样是半瓶水，两安瓶葡萄糖，为什么这次的好像，格外甜一些？

　　夏斯乔回到班里，这节课已经下课了。班里的男生们像平时一样，三三两两倚在走廊的栏杆上。忽然有人伸出一只手，截住了夏斯乔。不得已转身一看，是林城他们。

　　“你跟宋与什么关系？”三个人嘻嘻哈哈的问。夏斯乔闻言皱眉，不想搭理这帮无聊至极的人， “什么什么关系，没关系。”说完转身往班里走。

　　“宋与帮你出头，你帮人家打绷带，还有必要躲躲藏藏的吗？”声音来自他们同宿舍的一个男生，叫张立言的。

　　夏斯乔往教室走的脚步顿住， “什么叫帮我出头？”说着转过身，盯着勾肩搭背的几人。张立言看见她的眼神，马上转身窜进教室前门， “我不知道啊，我啥都没说。”

　　看见林城转身想跑的模样，夏斯乔快走几步，一把揪住林城的衣袖， “他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林城看着夏斯乔，有些艰难的笑了笑，露出讨好的表情， “我真不知道啊。”

　　林城是个憨直的性格，不擅长撒谎。夏斯乔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奈何上课铃响了，也只好放开林城，回到座位上坐下。

　　听着老师讲题，夏斯乔咬住笔头，心里的疑惑涌上来。仔仔细细把最近发生的事复盘了一遍。

　　同桌还不到一个月，没发现宋与哪里帮我出头啊。

　　哎，想不通。夏斯乔烦躁的揪了揪头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问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