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柿难如意》洋芋秧秧

52、黄傻子

　　好像这次回来，从答应许鹏去车站接我开始，就错了，我几乎天天都能看见他。

　　我有心避开他，可村子就这么大，避无可避。

　　早上起来，他发信息说给我带了镇上的肉夹馍，豆浆早餐。

　　我没回信息，有些烦躁的买了一些纸钱香烛，拿着打火机去了埋葬奶奶的山谷。

　　山谷冬天依然很寂寥，附近山包上，多了几座坟茔，我知道都是村里的老人。

　　过年时候跟大伯给奶奶扫过一次墓，所以现在坟头很干净，只有一些残留的纸钱，烧完的灰烬。

　　我插上香烛，看着新买的纸钱烧完，坐在坟头旁边，闭着眼睛，将脑袋埋在支起的膝盖里面。

　　玲玲结婚了，当年还那么小的小姑娘，现在也当人妈妈了。

　　奶奶，大伯身体也没那么好了，胃穿孔，现在在戒酒戒烟了。

　　奶奶，李兴龙明年要中考了，他学习也不错，应该能考上县城一中，就是你最棒的孙女，李静当年读书那所初中。

　　李静更是出息了，在上海读大学呢，以后出来了前途光明。

　　奶奶，你看啊，只有小桦最平凡，最没用，也没有什么钱，没能力，更还是一个人，不配得到爱。你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会失望的吧？

　　我已经许久没有哭过，此时此刻，泪水突然又掉下。哭着哭着抽泣起来，四周安静极了，空荡的山谷，只有偶尔飞过的乌鸦嘶哑的叫两声。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缓缓停下，只觉得一种直觉，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背后袭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突然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压在了泥土上。

　　“呼呼”
　　“嚯嚯”
　　“哈哈”

　　身后的男人发出一些奇怪的语气词，一只手死死将我按在地上，另外一只手竟然去扯我冬裙下的打底裤！

　　我惊惧的挣扎起来，扭头去看来人，才发现是他！——那个红眼睛的，村里的黄傻子！

　　他身上脏兮兮的棉袄带着一股恶心的气味，头发乱糟糟竖在头顶，眼球泛着红血丝，嘴巴流下一串口水，喊着“干，干，你……我的”

　　“啊啊啊啊啊！滚开！”我从胃里泛起恶心感，越发用力的挣扎起来。

　　如果被这种人侮辱，我宁愿去死！他怎么敢？这是在奶奶的坟头！

　　他又有什么不敢？前几年，躲在我窗户底下，推我大门的那个红眼睛！

　　我再一次痛恨自己力气为什么如此小，黄傻子抓起我的长发逼迫我扬起头，脑袋凑过来靠在我脖子上开始舔舐。

　　热烘烘的口臭熏的我干呕，我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抓起地上的石头朝他脑袋上砸，却被他拦截下来，给了我一拳头，打在我胃上。那一瞬间疼的我蜷缩成一团。

　　黄傻子脱掉了我的裙子和鞋子，抓着我的脚捏在手里把玩，呼哧着喘着粗气，闻着我的脚。

　　我头皮发麻，被恶心的尖叫，不停后缩踢着他，想要摆脱他的掌控。

　　谁来救救我？

　　我吓得泪水糊了满脸，喉咙几乎喊破了。绝望间，恍惚看见了旁边站着的奶奶。

　　她还穿着在世时的蓝色褂子，黑色裤子。盘着头发，冷漠的看着我被黄傻子欺负。

　　“奶奶——救我，小桦好疼啊。”

　　黄傻子又是一阵拳头落下，我痛的失去挣扎的力气，蜷缩着，我向着奶奶伸出手，却看着奶奶转身离我而去。

　　“奶奶！”我大声呼唤，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丢下我？我做错了什么？
　　恨意，痛苦，悲伤，无助，黑暗……
　　我活着，没有一个人爱我，护我，疼我。

　　我痛的停止了挣扎，如果我死了，死在这里，是不是就能得到解脱？

　　眼前不知道是血还是泪水，奶奶的身影彻底消失，我闭上了眼。

　　“我操你妈的！”

　　一道暴怒的声音传来，突然我身上一轻，随机传来紧密的拳头砸到□□上的声音。

　　我睁开眼，视野里，是他将黄傻子掼在地上，拳打脚踢的许鹏！

　　我的思绪瞬间回笼，我挣扎着喊“许鹏，许鹏！”

　　许鹏打了一阵，搬起一块石头，砸向了黄傻子脑袋。黄傻子彻底瘫在土地上，一动不动。

　　“许鹏……”我再次呼唤。

　　“我在，小桦！”

　　许鹏回过神来，跑到我身边，颤抖着手把我抱在怀里，替我把裙子和打底裤，鞋子穿好。

　　“你怎么样？还有哪里疼？”他摸着我的头，检查我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不是许鹏的原因，他却不停道歉，声音哽咽。

　　“我应该再来早一点！”许鹏抱着我，亲吻着我的额头。

　　我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很丑，浑身泥土和臭味，可是许鹏的怀抱，让我忘记一切不安。

　　过了十分钟左右，我在许鹏不停的安抚下，终于稍微平静下来。

　　我看向地上那个人渣，理智回笼，害怕袭来。

　　“他不动了，会不会死了？怎么办？”我抓着许鹏的衣袖。

　　许鹏森冷憎恨的说“没死，有一口气。”

　　“我带你回去。”许鹏背着我，一路上不停的说话。

　　“我买了早餐，村里没看见你，李兴龙说你去山谷了……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他不会好过！”

　　“小桦，不要怕。”

　　“小桦乖”
　　……
　　我们身后，黄傻子一动不动。

　　我最后看了眼山谷，看到了奶奶的坟茔，好像又看到了奶奶站在坟头，看的的褂子，黑色的裤子，盘着头发，脸上带着奇怪的扭曲笑容，冲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