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辞仰

3、纪家

　　第二天夜晚。

　　“哥，玩牌不?”

　　程淡斜眼瞟了他一眼，纪染年连忙闭上了嘴，程淡懒散的说了句：“到了叫我。”

　　纪染年应了下来，开始跟许声玩游戏：“姑娘，会王者荣耀吗？”

　　许声眼中冒着星星，看着挺期待，看她这样子，肯定是听过过的那种，她犹犹豫豫道：“不会。”

　　很想玩的样子。

　　纪染年笑了笑：“哥教你。”

　　“分分钟带你上王者。”

　　不过他就是在吹，他不过就一个星耀，真正的王者在他身旁，正在睡觉。

　　不过好在许声是真的没玩过，而且比他垃圾，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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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后，清晨。

　　“小妹妹，叫淡哥起床。”纪染年犹犹豫豫的推着许声。

　　开玩笑，虽然昨天应了，但谁敢叫这尊大佬起床，村里人都知道，程淡起床气贼重，上一次记得有人扰他清梦，被他打断了两颗门牙。

　　“淡……淡哥，到了。”许声虽然没见过，但看纪染年的反应，也知道了一回事。但毕竟是她叫的，也没好意思拒绝。

　　她声音很小，像只小鹌鹑一样。

　　程淡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皱了眉，不情不愿的睁开眼，但手来的比心快，拳头已经挥了出去，在离小姑娘0.5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看到那张和印象中的那个人有七分像的脸。他重重叹了口气。

　　纪染年在一旁看着惊心，而许声更是吓得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但身体还是轻轻颤颤的在发抖。

　　程淡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到了?”

　　他说的有些尴尬：“吃饭了没？”

　　“没……没有。”许声小声说。

　　“走。我请你吃顿。”他淡淡的说。

　　纪染年见程淡的起床气淡下，又开始开玩笑：“明明是我请好嘛，用的是我的钱。”

　　许声在一旁轻笑。

　　“好兄弟，你的钱就是我的钱。”程淡勾了勾唇角，“你说，对吧?”

　　“对对对，怎么会不对呢？小弟的钱就是大哥的钱，大哥尽管用。”纪染年连忙认怂，毕竟能屈能伸才能活的更久。

　　而对于谢务口中的那套说辞，什么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啥的，在他这种小混混眼里，屁都不是。

　　这种大道理不用懂，活着久才是王道。

　　程淡到底有没有用他多少钱，只买了一些单纯的早点，一些包子什么的也不算贵。

　　“哥，来城里，你住哪呀?”纪染年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要不来小弟家住？”

　　反正是绝对不会让他在许声家住的。

　　“……”程淡悠悠的吐了一口气，在城里，没了钱，他就是一垃圾。

　　想到这，他有些恼，但他知道，非得先在纪染年家住一晚了。就算明天出去打工，今天他也是没钱的。

　　“哥，去上学吗?”纪染年又想到了什么，“我们都还没成年呢，来到宜城，我爸肯定会催着我去上学的。”

　　程淡啧了声:“不去。”

　　他从来没有上过学。

　　纪染年倒是无所谓，但他想到了他父亲，又偷偷的窃喜了一阵。程淡在想打工的事，自然没看到他的笑意。

　　“淡哥，你要去见见我哥吗？”许声有些犹豫。

　　“……”程淡浅笑，“不了。”

　　他不会去看他，来这儿就当是一场旅游，他既然放下了，绝对不会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他过的好不好，关他屁事。

　　来这也是一时冲动。

　　许声见劝他不动，叹了口气，倒也没好再说什么。

　　纪家很大，程淡看着高大的别墅，还有迎接他们的一排侍女，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鞠着躬，说：“纪大少，欢迎回来。”

　　管家模样的大伯向纪染年走来：“纪少，老爷在家里。”

　　纪染年一下恘了，他虽然叛逆，但对于自家的老爷爷还是又敬又怕的。他爷爷是退休的特种兵，身手极好，虽然他年少气盛，但从来没有打赢过他老爷爷。

　　“小兔崽子，出去这么久，还敢回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随之飞出来一个瓷瓶。

　　直往纪染年头上砸，纪染年自然也知道自家老爷爷发了狠，是真的生了气。但以他的身手，想躲也躲不过。

　　程淡瞟了那瓷器一眼，手迅速伸出，直直拿下了那个瓶子。但瓷瓶扔出来的速度太快，作用力太强，程淡向后退了一步。

　　见一个苍老的老爷爷走了出来。

　　“你小子，身手还不错。”他注意到程淡手中的瓷瓶。

　　程淡第一次讲了礼貌，淡淡道：“多谢夸奖。”

　　“爷爷，你真想断子绝孙呀。”纪染年恨恨的说。

　　纪老爷子嘴角抽了抽：“臭小子，这成语不是这样用的。”

　　纪染年知道，既然纪老爷子出来了，就说明他肯定会救下他的，看来他出去这几年，老爷子还是改不了他的刀子嘴豆腐心。

　　“老爷子，这是我在外的伙伴，能不能让他暂住几天。”纪染年厚着脸皮道。

　　“自然是可以的，但你必须明天给我去上学。”纪老爷子生气的说，他对客人还算礼貌，但对自家不出息的小孙子十分头痛。

　　也不只是他，面对纪染年，纪家所有人都恨铁不成钢。

　　“既然这次回来了，以后就别出去了。”纪老爷子拍着自己的小孙子的头，“你爸妈都很担心你。”

　　程淡在一旁礼貌的等着，看着纪家人，对于家，他很羡慕纪染年。

　　“爸妈呢?”纪染年走近了门，从一旁女仆递给的甜食篮中拿了一块提拉米苏，就开始吃。

　　“你爸妈不用工作的吗？和你一样闲?”纪老爷子笑着说，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向门外看去，看到那个孤零零站着的少年。

　　少年郎时代，应该风华正茂，但这个少年却看着饱经风霜，站在繁花背后，更添落寞。

　　纪老爷子看着自己孙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叹了口气，说：“来了客人，你也不好好招呼一下，让人家就站在外面?”

　　纪染年才忽地想到自家老大哥。

　　他连忙走了过去，看到少年秒怂，在家他最怕的是爷爷，在外他最怕的就是程淡：“哥，快进来。”

　　程淡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半夜。

　　纪氏集团董事长纪岩看到桌上坐着的和他有七分像的少年，骂道：“小兔崽子，知道你妈和你爷爷多担心你吗？”

　　纪染年倒是不怕他父亲，吐了吐舌头，看到自家妈，他倒是跑了过去：“妈。”

　　中年妇女看着很有修养，但也是很疼儿子，毕竟是独生子，见到他，流了泪：“染儿，下次不要再这么闹气出远门了，看看你，都瘦了。”

　　纪染年听话的点点头，随即又说道：“妈，我能不能不去上学？你也知道，楚家那丫头老是缠着我。”

　　纪母笑了笑：“你说暧暧啊，这是你和她的缘分，你们是青梅竹马，她也喜欢你，自然会缠着你了。”

　　纪染年还想再说几句，但听到自家老父亲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染儿的朋友，对了，小友叫什么？”纪老爷子突然间有些尴尬，也有些惭愧，他们纪家这么大，待人以礼，还是第一次失了仪态。

　　毕竟这个少年看上去有些野气，纪老爷子其实心底里并不是很希望自家孙子和这种人有来往。

　　“哦，这是我在外认的哥。”纪染年有些不好说出他的名字，喊哥喊久了，觉得直呼其名会失了分寸。

　　程淡看出了他的顾虑，先一步开口：“伯父伯母，我叫程淡。”

　　他想了想，又说：“工程的程，平淡的淡。”

　　一家人点了点头。

　　程淡一旁有些无所适从，他本就不适应这种温馨美满的家庭大团圆的场面。

　　其他人没注意到，但纪老爷子饱经风霜，一眼便识破了程淡的不自在。

　　他纵然讨厌这种混混状的人，但考虑再三，还是开了口：“那小友，不如同年年一同去宜中读书。”

　　程淡一愣，正想拒绝，但纪染年先开了口：“好啊，淡哥去，我也去。”

　　程淡叹了口气，终是没有拒绝。

　　顾忌到有外人在，纪家人也没好说什么私底的事，就问平时的吃穿用住如何之类的话题。

　　而程淡只是默默的用刀切着牛排，然后一块一块咬着。

　　“小淡就和小染住一间吧。”纪岩最后说。

　　程淡点了点头。

　　许恒家。

　　“哥，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许声从裤袋中抽出钥匙，打开门就看见面前清秀的少年，许恒正在削苹果。

　　一圈一圈的苹果皮随着他白皙纤长的手指被刮下，准确无误的掉在垃圾桶中。

　　“看到谁了?”许恒看见她没有出什么事，松了口气，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妹妹。

　　许声接过了苹果，笑盈盈的回答:“程淡。”

　　许恒听到那个名字，彻底愣住。

　　“哥哥……哥!”许声一下轻一下重，见自家哥哥没有缓过神，喊了一声。

　　闻声，许恒有些无措的回头：“嗯?”

　　“我不想去上学了……”许声不敢直视他，低下了头。

　　她知道她家里穷，她哥哥也为她付出了很多。

　　但宜城一中的学费的确高的吓人，一个民办的学院，虽然出一本率高，但的确是格外贵了些。

　　她哥只读了一年高中就缀了学，打工赚钱只是为了给她交学费。

　　“不行。”许恒坚定的说，他什么都能包容她，但读书这件事不行。

　　他们许家必须得出个大学生。其实他也知道这不算是个理由，但他妹妹是他支持下来的动力。

　　若连这支柱都倒了，他不知道如何支持下去。

　　许声重重叹了口气，也清楚这是许恒不能触碰的逆鳞，没再坚持下去。

　　她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