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一一五章 命运 ...
-
寒瑟山房，长风亭中，无语相对的两人，目光接触一瞬，明明该是初次相会，罗喉脑中却浮现了另一道身影。
“吾应该认识你。”罗喉语调平淡地开口。
“初次见面，武君亲临寒瑟山房，枫岫荣幸至极。”枫岫主人羽扇掩唇，笑道。
“枫岫……”罗喉重复一遍枫岫的名字，突然道，“当初阻止吾与那名拥有刀龙之眼的刀者决斗，想必是你的杰作。”
“略施小技，不足挂怀。”
“指使君曼睩上天都的人，也是你。”
“吾不否认。”
“你究竟是谁？为何知晓灭邪谷之战，为何知晓吾故人之后代，又为何你要插手吾之事情？”罗喉目光锐利，似要将枫岫看透。
“壮志雄才意傲然，血尘十万靖狼烟，情缘舍尽成人极，因尽果来二十年。”枫岫却没有任何解释，而是不急不缓地道出一首诗。
“你怎会知晓这首诗？”罗喉目光猛然一变，更加想要知道枫岫主人的真正身份。
“因缘而得。”
“你和银河渡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
“银河渡星天舞神司，就是他当年指点吾诛灭邪天御武，并以此诗预言，吾未来之命运。”
“哈，听起来此人非是一般人物。”
“你究竟是不是他？”
“吾，吾是枫岫啊。”
“你！”
“你相信宿命，相信因果吗？”枫岫羽扇轻摇，转而问道。
“虚幻飘渺之言论，不足为信。”
“但你这一生荣辱兴衰，全与邪天御武有关，你和他的宿命渊源，彼此之间的生死因果，形成一股强大而不可违逆的力量，也同时影响你身边所有的人。”
“什么意思？”
“邪天御武作乱是因，武君诛灭魔物是果，十万鲜血是因，众叛亲离是果，邪天御武之死，与你的宿命紧紧结合，让你一生都摆脱不了他的纠缠，终有一天，你将会因他而殒命。”
“哈哈哈，你在说笑吗？邪天御武早就死了，他有何能耐？”罗喉大笑数声，对枫岫的话不以为意。
“你忘了他死前的诅咒吗？”
罗喉闻言面色瞬变，同时也想起了邪天御武死前最后的诅咒：吾将归还这十万人的血灵与怨恨，吾的双眼会见证你的灭亡，吾的骨头将刺穿你的咽喉，你的追随者永远见不到茁壮的幼芽。
“邪天御武死后躯体不朽，辗转流传，他的骨被铸成影神刀，他的眼被练成妙毗之玉，他的鳞甲被制成刀龙战袍，说了这么多，你该明了吾所指为何吧？”枫岫继续道。
“原来当初致吾于死地的种种因素，都是来自邪天御武本身。”这是罗喉从未想过的。
“确实是如此，这一切都是天意。”
“吾为民除害，却遭如此下场，这又算是什么天意？”罗喉声音微沉。
“虽是除害，却造下杀孽，十万人命的代价，你必须一人承担。”
“吾之罪孽，由邪天御武来惩罚，未免讽刺！”
“命运之奥妙，总是难以捉摸，就如同你两次死亡也是靠邪天御武心血所化的血玉，才能复生，因果与宿命，往往毫无道理可循。”
“就算如此，与你何干？你介入其中，又有何目的？”
“吾在赌，无论做任何事，都无法再改变的事实，是谓宿命，但吾相信就算是宿命，也一定可以改变。”枫岫唇角含笑，目光坚定。
“哼，真矛盾，但吾没兴趣成为你试验的目标。”
“那曼睩呢？你也不在乎吗？”
“什么意思？”罗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又与君曼睩有何关系？
“看来你还不明白，君家世代背负的苦难，一旦子孙年满十岁，其父母便会离奇惨亡，自君凤卿开始，每一代毫无例外，直到如今，你的兄弟只剩下君曼睩这唯一的血脉了。”
“是诅咒，吾的追随者永远见不到茁壮的幼芽。”罗喉沉声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解开诅咒的方法？”
罗喉表情不变，他当然想解开君曼睩身上的诅咒，“经过漫长的时日，诅咒却仍然存在，这就表示……”
“邪天御武最后的力量，仍藏在这世上的某一处，只要这股力量消失，曼睩的诅咒就会消失。”枫岫接过罗喉的话接着往下说道。
“吾明白了，吾会找出这股力量，将他彻底消灭。至于你，看在她的份上，吾便不再计较。”罗喉起身，走出凉亭。
“今后，你有何打算？”枫岫亦起身步出凉亭，跟在罗喉身后。
“天下封刀与素还真。”罗喉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罗喉虽未明说他要做什么，但观罗喉的脸色，也不难猜出他要做什么，枫岫主人没说什么，却是突然大笑起来。
“嗯？从来没人能在吾面前，笑得如此轻蔑。”罗喉皱眉。
“吾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你纵使拥有第二次重生，仍是坚持征伐之道？”
“只有战火，才能粹炼出真正的英雄。”
“如此说来，那吾便能大胆预测你下一个死期了。”
“吾也期待，看谁有这份能力。”
“吾说，到了你这个年纪，就别再任性了。”枫岫叹息一声。
“嗯？”
“经被万民拥戴，曾经写下天都的富裕与辉煌，却在生前死后，落得一代暴君的污名，真相被名为历史的沙尘掩埋，自己成为罪恶的代称，因为天下人负吾，吾便负天下人，这种报复行径，难道不是任性吗？”
“一旦失去战场，英雄就失去意义，和平是英雄的墓场，素还真同样，刀无极同样，因为有战争，才有人仰望与追随，他们应该感谢吾，因为吾才使他们成为英雄。”
“这不是答案。”
“那你的答案又是什么？”
“一个人有三段人生，此乃旷古绝今之罕事，上天安排你死而复活，必有深意，如果再走上相同的路，那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难道多次失败的经验，不足以让你醒悟吗？”
“任何事情在成功之前，都只能算失败。”
“那吾再问你，你期望的结果又是什么？当年为了拯救万民，冒险诛杀邪天御武的你，是期盼这样的结果吗？在吾看来，你早已迷失在你的执念当中，因为你所贯彻的并不是真正的信念，而只是一个盲目的报复。”
“既然天下人称吾暴君，吾便不能枉担这个虚名，让他们失望。”
“当年你兄弟所追随的是你这样的信念吗？救世武君已经死了，是死在被篡改的历史之下，灭世罗喉也死了，死在黄泉那一枪，第三段的人生你可以决定你该怎样做，只要找出新的意义，就毋需否定过去的自己。”
“你的废话太多了。”罗喉不耐道。
“让吾告诉你真正的答案吧，真正的英雄，他的目标，往往都不是为了成为一个英雄。”
罗喉目光微动，轻哼一声后，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罗喉离去的身影，枫岫双眼微垂，陷入沉思。
天都书房，君无玖手中拿着一本书，目光虽是落在书本上，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在不知是第几次的轻叹后，合上手中的书，唤来狂屠。
“五爷。”
“武君很快就会重回天都，你帮吾将这封信交给他。”君无玖轻点放在书案上的信。
“是。”
“若君曼睩与武君一道回来，你就将那两本书交给她，若没有，就烧了吧。”说着又指了指放在书案一角的书。
“是。”
“至于黄泉……”君无玖想了想，也没什么东西要交给他的，轻轻一摆手，“算了，他不会回来，也无需交代什么，下去吧。”
“是。”狂屠没有多问什么，上前拿了书和信，便躬身退去。
【宿主大大要离开天都？为什么？】对于君无玖的打算，好好有些不解。
“留在此地，已无意义。”
【无意义？】
“无需多问。”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第一一五章 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