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呆子他不对劲》晚不烬

16、赠予

　　其实叶惊寒也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但是楚凌翊就是看这个人不顺眼，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当然就觉得这个人哪哪都不怎么样。

　　若说楚凌翊讨厌叶惊寒哪一点，其实不过是楚凌翊见不惯他满口之乎者也，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的样子，这样的人实在啰嗦又讨厌。

　　二人吃饱喝足，便坐在火堆旁各想各的事。

　　楚凌翊计算着下一步该去哪里，在莫鸾这里除了知道封鸣有名帖，不仅没有得到更多其他的消息，反而还让莫鸾算计一通，惹了一身腥。只怕以后要再从莫鸾这里得到关于名帖的消息是难上加难了。

　　不如先去找封鸣？还是换个身份去找莫鸾再问一次？可是朱雀门的密信上说了，莫鸾若是真的见过神僧，只怕自己在莫鸾那里得不到什么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若是打探不成反而惊动所谓的神僧，就得不偿失了。

　　与楚凌翊的机关算尽不一样，叶惊寒一脸痴呆地看着二人放在一起烘烤的衣服，冷不丁冒出一句：“楚兄的衣服似乎与我的一般相似。”

　　楚凌翊回过神来，顺口调侃了一句：“不装模作样地自称“在下”了？正人君子？”

　　这话虽有嘲讽之意，但是叶惊寒一点也不在乎，反而说道：“我与楚兄也算是一同历经生死的过命之交了，自称“在下”属实见外，倒不如你我相称来的亲切。”

　　谁与你亲切？谁和你过命之交？谁和你历经生死？明明就是你一个人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吗？楚凌翊暗自翻了一个白眼：果然讨厌的人怎么看都讨厌！

　　但是楚凌翊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不再搭话。

　　楚凌翊不说话是楚凌翊的事，但是叶惊寒要说话也只是叶惊寒的事：“楚兄，你怎么好像是一个人？你没有家吗？”

　　是是是！你有！就你有！

　　楚凌翊随口应付：“孤身为伍，四海为家。”

　　“哦，原来没有。”叶惊寒再接再厉，“楚兄，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楚凌翊：“没有。”

　　“楚兄倒是安于现状。”叶惊寒贼心不死，“那楚兄今后有何打算？”

　　“漂泊天涯，流浪余生。”楚凌翊决定把敷衍进行到底，把胡说八道的本领发挥到极致。

　　“哎。”叶惊寒突然叹了口气。

　　他又要发什么疯？楚凌翊暗自吐槽。

　　但是叶惊寒并没有说什么惊人之词，不过是说了一句：“我定居的房室没有了，还让人卖入烟花之地，险些丢了清白。”

　　只是个读书人而已，若非名帖带来的劫难，想来这书呆子应该安心念书，考取功名。而且这书呆子看上去就是个老好人，不然他没有武功也得不到名帖。想来若是做了官也是个爱民的好官。

　　可惜。

　　楚凌翊暗自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同情起这个不太聪明的书呆子。

　　看着毫无反应的楚凌翊，叶惊寒一脸哀怨：“看来日后，我也要沿街乞讨，漂泊四方了……”

　　楚凌翊的心情一下子从同情转变成了有点想笑。

　　叶惊寒接着认真地说道：“乞讨该怎么说？好人一生平安？”

　　楚凌翊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小子畅想未来畅想的太搞笑了，看来他确实对乞讨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叶惊寒见楚凌翊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人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只可惜见到楚凌翊以来，他总是面无表情，之前哪怕是笑也不过是假笑。

　　楚凌翊突然想起叶惊寒身上的名帖：“你的名帖可还在？”

　　说到这个，叶惊寒回过神拍拍胸脯，一脸骄傲地说道：“自然！在下从不弄丢他人赠予之物！”

　　“他人赠予？”楚凌翊顺藤摸瓜道，“难不成是那神僧亲手交给你的？”

　　“当然……”叶惊寒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不是。”

　　不是？楚凌翊挑眉又问道：“那他如何赠予你的名帖？”

　　试探一下这小子见没见过那个装神弄鬼的秃驴。

　　叶惊寒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也不知，只是前些日子一觉醒来，在书案上发现的，听他人所说，乐善好施者和武功高强者才可得到这名帖，故此虽不见其赠予之人，但是既然知道这是赠予之物，自然要好好收捡起来。”

　　原是暗中相赠。

　　藏头露尾的狗东西！

　　见楚凌翊不接着搭话，叶惊寒又接着道：“并且附有一纸书信。”

　　书信？楚凌翊盯着叶惊寒的眼睛：“那书信写了什么？”

　　“那书信上写“深冬初雪至，神子访人间，赴往西边域，有缘自相见。””叶惊寒一字一句地背出来。

　　果然。又是一模一样的书信，分毫不差。这二十个字，每日每夜都在楚凌翊的脑海里打转，犹如魔障一般挥之不去。

　　“你记性倒是不错。”楚凌翊口不对心地夸赞道。

　　“嘿嘿，”叶惊寒只当楚凌翊真的在夸赞自己，嘿嘿笑道，“不然在下也不会是那天选之人，毕竟在下素来交好于人。他们说了，只有武功高强者和乐善好施者可得的呢！”

　　“你武功不高强，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乐善好施咯？”楚凌翊翻了个白眼，“就算你真的是个老好人，我看你这囊中羞涩的，也不能乐善好施吧？”

　　“当然！”叶惊寒继续骄傲，“我家中原本家财万贯，自然是扶得起外人的！我见沿街乞讨的人太过可怜，不断赠予银钱，所以才……”

　　“所以才沦落到一个人住一个小破屋子？”楚凌翊接话讥讽道，“还没有银钱为自己赎身？”

　　叶惊寒一扫刚才的骄傲劲儿，一脸尴尬，似是觉得被卖入烟花之地确实丢人，抓耳挠腮却无反驳之地。

　　楚凌翊却不再嘲笑他，只说道：“你一个读书人，何必掺和进这江湖的恩怨是非中，那名帖于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言，不过是烫手山芋，稍有不慎则是招致杀身之祸，为了所谓的赠予之物这样坚守，值得吗？”

　　叶惊寒却认真地摇摇头：“值不值得这种问题，我从不考虑，我只知道他人赠予之物不可再转赠与人，不尊敬人。”

　　“你扔了，谁捡到便是谁的，这就谈不上转赠了吧？”楚凌翊又道。

　　但是叶惊寒还是摇头：“丢弃他人赠予之物，更是对他人的大不敬！”

　　楚凌翊：“……”完了，念书念傻了，就知道恪守死理，一点变通也不懂。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叶惊寒虽然认死理，却是个可信之人，绝不会做出卖他人之事，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优点。

　　楚凌翊无奈摇头：随他去吧，毕竟脑子上的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上的。

　　二人坐在噗嗤冒着火星的火堆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就地躺下。说实话，虽然林中的那些东西确实恶心，但是这潭水周围并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地方，反而空气清新，十分怡人，若是再有一个木屋，倒是个与世无争的隐居之地。

　　“楚兄……”叶惊寒躺着躺着，又突然叫楚凌翊。

　　但是楚凌翊并没有理他的意思转身背对着叶惊寒，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楚兄！”见楚凌翊不理自己，叶惊寒又不依不饶地喊了一声 。

　　但是楚凌翊雷打不动，干脆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假寐。

　　叶惊寒一边伸手去扒拉楚凌翊，一边中气十足又喊了一声：“楚兄！！！”

　　楚凌翊忽然睁开眼，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迅速翻起身压制住叶惊寒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食指抵在唇上：“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