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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很久没被使用的厨房,再次被开启。林念窝坐在沙发上,望着开放式厨房里陆逸的背影发呆。

      上次这个家充满烟火气的时候,还是萧景平在的时候。

      她看了一会,转身从茶几上抓起一包烟,随意抽出一根叼在唇间。她把玩了两下萧景平送的打火机,将烟点燃。

      小小的打火机,金边银底,上面有金色的小天使浮雕。天使的翅膀占据整个火机面,左下角还刻着一句英文。

      她记得这是个礼盒,附送的项链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明明很想她戒烟,又清楚她根本不会听,干脆送了个昂贵的火机给她。林念觉得这人真矛盾,她唇角划过不自知的弧度,冲着火机上的天使吐了口烟。

      再抬头,厨房忙碌的那位已经端过两盘小菜轻置于餐桌上。他侧头望过来,看见她在抽烟,眉头一皱,只说了句:“吃饭了。”

      三菜一汤,样式简单,但味道却惊为天人。

      林念放下汤勺,觉得这味道熟悉,又更胜一筹。她抬眼,看着沉默的陆逸,问:“你和谁学的做饭,挺好吃的。”

      陆逸垂头吃菜,几秒后才回她。

      “和一个中国餐馆的老板学的,小时候我爸妈经常给我自己扔那吃饭。每个月末结一次钱,后来有妹妹了,我就没再去过。”
      “你多大出国的?”
      “七岁。”

      林念夹起一片山药片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又问:“怎么想着回来读博了?”

      陆逸夹菜的筷子顿了顿,面色有些不太好,他扯扯唇角,继续夹起一片绿叶菜递进她碗里。

      “别挑食。我妹妹想回国读中文系,我就想过来读博,有个照应。车祸之后,我一个人在国外无聊,就想在哪都是一个人,干脆搬回来发展。国内现在发展不错,也免得我在那触景伤情。”

      林念没想到车祸的事是真的,她看着对面人,低声说了句:“抱歉。”

      “所以我说我命硬,不怕你克。”他抬头,眼睛带着细弱的光。

      林念将目光从他眼睛上挪开,落在他半卷在小臂处的衬衣袖口上,下面正好盖着一半纹身。

      “你胳膊上的纹身,是纪念他们的?”
      “嗯。”

      餐桌上再无他话,二人沉默的吃完一餐饭,林念照旧饭后一支烟,只是这次,她伸出手碰了碰陆逸的小手指。

      “抽烟吗?”

      陆逸摇头,他起身收拾碗筷,又补上句:“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林念叼着烟,也跟着起身收拾。她将两个碗筷扔进洗碗机里,一手夹着烟,伸到水槽前掸了掸烟灰,说:“本来是想戒,又捡起来了。”

      旁边的男人正在用水冲洗掉残羹,他回头瞥她一眼,不自然的问:“因为未婚夫?”

      “不全是。”

      水龙头被修长的手指关掉,他拿着餐盘,将它们规规矩矩的摆进洗碗机里,又帮林念把那两个随便放置的碗摆好,关上透明的舱门,看似随意的说:“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倾诉。我嘴严,保证不外传。”

      林念靠着厨房的水槽边,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深吸一口,又昂起头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她望着天花板轻声笑着,嗓子有一点干哑。

      “如果你了解我的全部,肯定不想追我了。”

      滴滴滴的按键声传来,陆逸设定好时间,不以为然。

      “你未婚夫还不是要和你结婚,证明你有可取之处。”

      林念摇头,像听了一个很好玩的笑话一样,笑的花枝烂颤。她抿了抿唇,说:“不一样,他可是天使。”

      “天使?形容男人用天使这个词,会不会……太柔弱了?”
      陆逸转过身,眉头轻皱。

      “他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结婚或许还不错的男人。真心劝你离我远点,我是天煞孤星。”

      林念又吸了一口,转身将烟头伸向水龙头下,一手扳开开关,看着猩红的火星子瞬间被水吞噬,变成一个落汤鸡。

      她转身走到垃圾桶前,踩下脚踏板,把烟头扔进去,听背后的陆逸问:“你爸妈呢?”

      随着垃圾桶盖合上的声音,林念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说:“离婚了,各奔东西。”

      “那你跟着妈妈还是爸爸?”

      “我爸妈四级智残,像两个十几岁的小孩,能照顾好自己不错了。我外公和爷爷认识,俩人脑子一抽给他们俩包办了。我听我舅舅说,本来打算给他们俩都做个结扎手术,但这事哪有那么简单,又不是去宠物医院给猫狗割蛋。”

      她顿了顿,走到冰箱前打开门,随便拿出一瓶冰凉的可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才继续道:“我是个意外。家里人知道我的存在时,已经打不掉了。小时候我奶奶和外婆轮流带我,后来奶奶死了,就剩外婆自己。再后来俩人因为一件小事打起来了,瞒着家里人离了。我爸妈一个跟着工头走了,说要赚很多钱把家门口的小超市买下来。另一个留字条,和她不知道在哪认识的新男朋友跑了。”

      她依靠着冰箱,像是在回忆一部旧电影似的,根本没有当事人回忆过去的悲伤。

      “他们俩都走了之后,我跟着舅舅和舅妈一起,我舅舅不能生育。我读大学的时候舅舅酒驾死了,舅妈改嫁,还好我外婆还健在,小老太太过得比谁都滋润。”

      陆逸听完她简述的家庭背景,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冰可乐,放在一旁的料理台上。

      “你看,你还有外婆。我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林念扭头看他,笑了笑,打趣道:“不错,还会成语。”

      陆逸站在她身侧,屈起食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中文是根,怎么能忘,别把我想的那么没良心。”

      林念吃痛的抬手揉了揉额角,忙岔开话题,她顺着他干净的白衬衣向下看去,脑子一热,问:“你真是处男?”

      一句话点燃了两张脸,陆逸别扭的嗯了一声,快步走到餐厅继续收拾桌上的垃圾。

      林念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一手慌张的去摸可乐瓶,手指触碰到湿漉漉的瓶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没想到居然是两个新手的对决,还好他有点基础理论知识。

      这是林念第一次感谢某种颜色的小电影,起码他们知道教观影人,有种东西叫“套”。

      即使,不戴的应该更多。

      两个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打破这沉默的,还是躺在室内睡觉的徐丹。

      她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好林念耳朵灵,捕捉到一句“水”,忙拿了瓶矿泉水,逃难似的跑进卧室。

      等她再出来,陆逸已经收拾好整个餐厅。他指了指卧室,问:“她怎么样?”

      “没事了。”
      “那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设计上面有什么问题再联络。”

      送走陆逸,林念折返回卧房,确认徐丹已经睡着了,这才去隔壁屋里打开电脑,登陆微信。

      指腹在触控板上摩挲,沿着好友栏一点点的划动。

      林念开始复盘自己的好友列表里,谁有想弄死自己的动机。鱼塘率先摘出去,都是千年的狐狸,闻闻味都知道对方什么德行,怎么会动真感情。

      都是逢场作戏,图个开心,也没必要对她恨之入骨。

      好在大号里人也不算多,200等多个。一一审视过后,每一个都被列进白名单里。她望着长长的列表,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聂星河。

      林念眯起眼睛,抓起桌上的烟从里面抽出一根,习惯性的叼在嘴里,点燃。袅袅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也让她想起几年前的那个晚上。

      热闹的酒吧,昏暗的光线,酒杯在时不时打过来的追光灯下变得晶莹剔透。

      躁动的音乐冲击着耳膜,震慑着场子里每一个人的心跳。

      林念抄起一个啤酒瓶毫不客气的砸到聂星河的头上,他胳膊还绑着绷带,那是之前她捉奸在床时,用棒球棍送他的回礼。

      周围的人惊声尖叫,林念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正往下滴血的头。

      她拿着被打碎,只剩半截的酒瓶子指着聂星河,说:“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那会她年轻气盛,冲动且不计后果,面对男人阴冷的目光也毫无畏惧。甚至觉得可笑,出轨的反而一副受害者的嘴脸,现在还过来求复合,对她动手动脚的,真是让人恶心。

      求原谅的模样也让人作呕。

      她想不明白,自己头上都绿的能开个度假村了,给她扩展版图的人怎么好意思来说自己知道错了。

      人和畜生的区别在于,一个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聂星河在某一瞬,已经被林念归于牲畜了。

      她合上电脑,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上黑色吊带睡衣,随手抓起配套的外罩套在身上,走到阳台去抽烟。

      林念的阳台正对着小区里面,又是边角,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比较暗。烟上猩红色的火光在这片黑暗里,异常的显眼。

      两根烟屁股堆进阳台的烟灰缸里,她望着夜空上稀稀拉拉的星星,悄悄许了个愿。

      “如果不能让我拥有普通且正常的婚姻,那就让我孤独终老吧。”

      普通且正常,多难得。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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