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的故事》小一字

3、齐司隶

　　在众多租客之中，有一个人我到目前为止只见过他一次面，就是在他入住交押金的时候。

　　“你应该知道规矩。”我对他说。

　　对面戴帽子的这个人点点头。

　　他带着鸭舌帽，穿着很低调，黑色外套和灰色裤子，背了一个登山包。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如果不是通过了公安登记检测，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案底。

　　名字叫“齐司隶”，有点少见。

　　“传说……”齐司隶开始说。

　　我打断他：“不听神话传说。”

　　他微微抬起头看我，帽沿下的眼睛凌厉澄澈，但依旧是冷漠的，只不过此时夹杂了些无语……

　　“据说……”他最终改口，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确认我的反应。

　　算了算了，如果不通过，不给他住就是了，反正最终解释权归我。

　　见我这次没有再反对，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据说HB的一个原始森林里有处超古代遗迹。

　　（超古代遗迹？奥特曼呢，这小子该不会是拿我消遣来的吧？）

　　齐司隶的本职工作是化学研究所的研究员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是他很识趣的把自己的工作证拿给我看。

　　好家伙，竟然还是高级特聘，吃公家饭的。

　　由于职务原因，他有时会应邀参加民间的地质勘探活动，所以有一天他的一个朋友跟他说起了这个超古代遗迹的事情。

　　“山上的村民们都知道这件事，已经有些人去过了，但群里都说没发现有什么超古代遗迹，倒是发现了一个超级大的溶洞，也挺有意思的，你看看照片。”

　　朋友小阚把照片翻给齐司隶看。

　　果然很有意思，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里面有许多闪光的亮点，还有几张这种石头的特写。

　　这是一种透明类似于钻石的石头，里面好像有个点在发光，每一颗都是这样，它们大大小小镶嵌在岩壁上，美得不真实。

　　“这个石头很难扣下来，他们也没打算动，所以下周打算再下去一次，想请你一起，你看怎么样？”

　　像他朋友这种人，都是有本职工作的，在业余时间会到处探险，都是一些爱好者。

　　下周齐司隶有空，所以就答应了。

　　一同去的有四个人，除了他和小阚，还有一对双胞胎。

　　他们先是在村里逛了逛，遇到了一个老大爷。

　　小阚问超古代遗迹在哪一片山。

　　老大爷一听来了兴致，弯着的腰立刻挺直了，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向他们介绍起来。

　　他说顺着村道，一直走到一大块岩石那里，再向右拐，走到中间有一大块没有树木的地方，据说以那块地为中心向任意方向再前进，就会找到，但是方向是不一定的，找不找得到完全靠运气。

　　他们沿着村道望了望，路途遥远。

　　老大爷说要不他喊他哥哥给你们带路，他哥就在大岩石附近干活。

　　小阚又问老大爷他哥多大了。

　　九十岁了，就是闲不住，老大爷笑着说，表情还有些无奈。

　　双胞胎就说不用了，他们自己能找得到。

　　之前进入的时候就是这俩双胞胎，他们沿路做了些记号，和老大爷的描述隐约都对的上。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上午，到达那一大块空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上次我们找到溶洞的地方是这个方向。好像目前并没有这个洞的记录，搞不好我们是首发。”双胞胎笑着说道。

　　“确实，这么漂亮的洞竟然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真的很不可思议。”小阚附议道。

　　齐司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想亲眼看一看那种会发光的石头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想取样回去研究。

　　“快走吧，时间不多了。”齐司隶催促道。

　　于是四个人马不停蹄的沿着那个方向前进，越往里走，湿度越大，空气潮湿让人呼吸变得困难，周围的植被又重新涌上来，整个光线也愈发阴暗。

　　“磁场开始不稳定了，说明快到了。”走在前面的双胞胎提醒道。

　　果然十分钟左右，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洞口，上面插着一个醒目的橙红色旗子。

　　这个就是上次双胞胎他们的队伍来的时候做的记号。

　　打好锚点，四个人顺着洞道往下爬，微弱的自然光顺着洞口向下渗透，小飞虫在光柱之间盘旋，随着深度的加深变得越来越少，宛如另一个世界。

　　众人向下滑行了几分钟就就到达了洞的底部，里面有许多石块，还有一些动物的骨骼。

　　他们继续往前，越过积水洼，穿过一条及其狭窄的通道，来到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这里有几座熬硝的土堆，他们在这里进行整顿休息。

　　磁场仍然在混乱当中，齐司隶开始对周围的土壤和岩石进行取样。

　　“前面有一片蓝色湖泊，穿过那里有一个向下直通的旋转洞口，在钟乳石林的后面就是那些矿石了，很亮，它们都是自行发光的。”其中一个双胞胎说道。

　　“会不会是放射性物体。”齐司隶问。

　　“我们回来的时候做过体检，一切正常。”

　　就在齐司隶对一块灰黑色的石头进行取样的时候，那块原本是个坚固整体的岩石忽然松动，接着，就像爆炸了一样，瞬间变成细小粉末散开。

　　齐司隶没有任何防备的被呛到，迷了眼使劲的咳嗽。

　　小阚：“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有毒吧？”

　　齐司隶用矿泉水擦了擦眼睛，好在没有什么异常。

　　“这下面是什么？”一个双胞胎指着岩石断裂处，上面有一些花纹。

　　“奇怪，之前并没有发现有这种东西。”

　　众人小心翼翼清理那些粉末，不多时，一片清晰的壁画呈现在众人面前，上面画着一群似人非人的形象，例如长着翅膀的人类，也有蛇尾虎头的动物。

　　与此同时，小阚又发现了一处灰黑色的岩石块，轻轻敲击之后同样瞬间爆炸成粉末，下面的壁画要更大一些，只不过内容有些不同。

　　背着翅膀的人与形状怪异的兽类进行交合，生殖器画的很明显，仿佛就是为了提现这种行为而画出来的。

　　紧贴的□□，动作疯狂又残忍，人面上展现的不只是情欲难耐，更多的是痛苦和肢体上提现出的逃离。

　　有些人的腹部被直接刺穿，内脏流出，有些兽类互相撕咬，看久了让人觉得心里不适。

　　“这个会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超古代遗迹？”

　　齐司隶抱着谨慎的态度摇头，说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勘探验证才能确认。

　　他们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一股怪异的沉默充满空气。

　　四人又往前行走了一段时间，果然看见了一个向下的洞。

　　这里的钟乳石更加圆滑，呈回廊阶梯状一点点伸向下方。水流声开始变得清晰，时不时的会有水滴落在身上。

　　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由于这里的岩石全都是钟乳石，踩上去加上水流会特别滑，所以差不多三十米的距离他们生生走了一个小时。

　　当他们终于平稳落地时，打头的双胞胎环顾四周，随后不确定道：“等等，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也觉得，感觉和上次来不一样了。”另一个双胞胎赞同道。

　　“哪里不一样？”小阚问。

　　“把灯关了。”双胞胎率先关了灯，齐司隶他们也效仿，结果发现整个洞地散发着微光，以至于都能看得见前方蓝色的湖泊。

　　“我确定之前发光的石头这里没有。”双胞胎看起来满脸严肃。

　　“没错，我记得，当时还抱怨这里太黑了。”另一个双胞胎走向一块石头，指着中间发光的点对齐司隶说，“就是这种石头。”

　　“难道这种石头是活的？它们还能长？”小阚拿出相机上前拍摄。

　　齐司隶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仪器检测，发现并不具有放射性。

　　又用小型切割机对石头进行切割，没想到一真电光火花，坚硬的金属瞬间变成一条一条的废铁。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没人看清楚刚才倒底发生了什么。

　　齐司隶犹豫了一下，仍然用取样机去取样，结果可想而知，机器被毁，取样失败。

　　没办法，他们只能重新开灯，往里面走，打算趟过蓝色湖水，去里面最多石头的那里看看情况。

　　可是没想到，第二个变故也出现了。

　　原本全是水的湖泊，此时变成了一面镜子，上面薄薄的铺了一层水，人完全能够站在上面走动。

　　齐司隶重新打开头灯，看向湖底。

　　“里面有人。”齐司隶看了一会说道。

　　这话把双胞胎吓到了，也纷纷打开头灯去看，只见隐约能看到有个带翅膀的人在水里游来游去。

　　“怎么可能，这个湖水很浅的，上次我们趟过去都没有没过大腿！”

　　“这个翅膀……就是之前壁画上的吗？”小阚几乎把镜头贴到水上，打算拍清楚水里的那个人。

　　“人变多了。”齐司隶又说。

　　“他们……发现我们了，怎么办？”双胞胎很慌。

　　“要不把玻璃砸开？”齐司隶从背包里翻出锤子。

　　其他人思考再三同意了。

　　反正来都来了！

　　于是一锤下去，湖上的玻璃很快的碎了，众人跌落，却没想到水很深，几乎要沒过头部。

　　更要命的是那些长翅膀的人也浮出水面，齐司隶终于看清他们的长相。

　　惨白的脸上有一对空洞，没有眼球，嘴巴被缝上，像是破布娃娃的封棉花的嘴一样，恐怖至极。

　　齐司隶顾不得别的，拼命像一个方向游去，在快要上岸的时候，只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从洞顶涌下来一大股水流，将洞底整个淹没，他也最终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被发现在医院，是那个九十岁的老大爷在河边打水发现漂着的他的。

　　可是其他人却再也没见到了，警察也不来找齐司隶。

　　我听完明眉头紧皱，第一反应就是假，不是因为这个故事，而是因为这人的说话方式。

　　总之，我觉得他在对我撒谎。

　　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对面这个帽子人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

　　“这个就是用那种石头做的。”他说。

　　我拿起来看了看，中间的部分是树脂，里面包裹了一小块发光的石头。

　　我摆弄着戒指，问他这石头是怎么带出来的。

　　“可能是被水冲出来的，后来我在衣兜里翻出来的。”这人讲话一板一眼，眼神真挚，要不是态度过于冷漠，我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切，把我这当故事会了？

　　正要把戒指还回去，帽子人又道：“送给你的，可以拿它去换钱。”

　　不早说。

　　我又把戒指收了回来，问谁会收这种东西。

　　帽子人笑了笑，说可以打电话问警察。

　　还真别说，这人笑起来还挺开朗，像个男高。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有钱住我房子吗？”

　　我还是不太放心。

　　“如果换不到足够的钱，你报警抓我。”帽子人说完就很潇洒的拿钥匙进房间了。

　　我将信将疑，思来想去后，打给了混的最熟的高警官。

　　简单说明情况后，对面让我等他，说下班后来我这。

　　哇，原来真的能换钱啊。

　　“他说他叫齐司隶？”高警官拿着戒指反问。

　　“对啊。”

　　“……他的租金是多少？”高警官很爽快的掏出银行卡。

　　我说了一个数字，笑着把刷卡机奉上。

　　“他在几号房？”付完钱后，高警官拿走戒指，就去找齐司隶。

　　在此之后，我问过齐司隶是否是高警官的旧相识，对方抽了口烟，说是好久不见得老朋友，没想到会再次见到的那种。

　　“现在社会通讯那么发达，以后会见到更多老朋友的。”我说。

　　高警官只是笑，凤眼微微眯起，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觉得你是人吗？”

　　以高警官的脾气，他不能无缘无故的骂我，但还是不太确定。

　　“你不是在骂我吧？”我问。

　　他摇摇头。

　　“当然是人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我回答。

　　“挺好的，我那个朋友如果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我问是哪个朋友。

　　“一个真正无法再见到的朋友。”

　　高警官说这话的时候跟感伤，眼睛看向日落，仿佛陷入了回忆。

　　“上次忘了说了，文……齐司隶跟你说的那个事就当故事听了，也别跟其他人说。”高警官最后叮嘱道。

　　“没问题，全面配合领导工作。”我笑眯眯的比个OK的手势，送了盒烟。

　　“别这样。”高警官无语的拒绝了我的殷勤，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