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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癌症晚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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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移开的视线又被迫移回去,她看向被他两根手指捏住的胸卡,又看了一眼自己左侧胸前的校服,果然没了,上面有她所在的班级和姓名,当然也有照片。
想起刚刚出租车上那一颠,推断应该是那个时候掉的,可是怎么在这个男生手上?当时她没注意自己有没有落下东西,光顾着厌恶和逃离了。
“谢谢”
虽然心里带着疑惑,但她还是礼貌性的道谢,手伸出去,准备把胸卡接过来,可是过了好几秒,男生根本没有动静,她视线直接对上去,感到有点疑惑,他好像并没有要还的意思,尴尬的手停在半空中。
林一愿有点懵,她一双朦胧的像荔枝一样圆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嗯?同学?”
她用手指了指那个被他勾住的可怜胸卡,略微皱了眉。
“好奇怪,我怎么觉得你长的和这个照片上完全不一样呢”
他不解地发出了疑问,仍然用两根手指夹着,细细比对着真人和照片。
看到他这副样子,林一愿的耐心瞬间消散了大半。
“给我”
她不想理会他的质疑,把书包往上提了一下,眼神丝毫不躲闪,直勾勾地看着他说道。
男生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来,随后从容淡定地说道:
“抱歉啊,你是叫林一愿吧?”
他边说边把双手插进黑色羽绒服口袋里,虽然在道歉,但是语气很无所谓。
林一愿彻底没了耐心,对于这种自以为是,态度恶劣的男生她一直都很反感,简而言之就是觉得这男的有病。
“还给我”
林一愿语气生硬地说着。
“额……”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心想,确认一下名字而已,用得着给我脸色看嘛,“给你”。
胸卡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林一愿手里,她随手揣进兜里,没再正眼看过那个男生。
男生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回头对着林一愿说:
“对了,那个猫很狡猾的,经常偷吃和作乱,动不动就咬人,下次小心被抓伤。”
说完像没事人一样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哈?”林一愿呆了两秒,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北方午间的寒风不容小觑,故意吹起少年额前的发,这才看清楚他的眼眉,居然让人觉得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眉弓清晰,眼尾含情,肌肤白净细腻,让人莫名感到一股清流淌过心间。
原以为是不欢而散,但结果更糟糕——还没走两步,两人就被值班老师抓到……
一道尖锐的女声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哪个班的你们两个!都上课了还在这干嘛呢!”
杨琴气势汹汹的正大步朝这边走过来,一件艳红的大衣无形之中增加了她的气势,压迫感直接拉满。
林一愿这才意识到已经上课一会儿了。
她走的很快,高跟鞋“踏踏踏”响个没完,当她走过来看清楚人后,边扶眼镜边嘲讽道:
“你有一天还能被我逮住,挺不容易啊”
这话明显是冲着杨锦去的,林一愿根本不认识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女老师。杨琴嘲讽完不忘拿出手机准备记名字。
林一愿觉得麻烦,她没打算解释或者随便扯个谎什么的,她现在连话都懒得说了,只觉得倒霉死了。
正当她思绪很乱,只想赶紧报完名字离开这里去班里睡个大觉时,旁边的男生出声了。
“杨老师,我爸身体出了点问题,我中午去看他,路上堵车来迟了”
秉承着只要有正当理由就可以“违法乱纪”的不成文规定,杨锦义正言辞地解释着。
“大中午的还堵车?”
杨琴一脸质疑地反问着。杨锦完全没了刚才的严肃冷漠,他故作淡定的解释着:
“呃……对,就是有点堵……”
杨锦一副尴尬的样子,用手摸了摸后脑勺。
林一愿看了他一眼,觉得很可笑——谎扯的挺假。用薛璐的话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也不屑于应付这种无聊的事,于是冷不丁地插了一嘴:
“高二十九班林一愿”
杨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好像司空见惯一般边打字边说:
“下次不要迟到了!这么松散成什么样子!”
这种责怪的语气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她没应话,拔脚就准备离开。
可是一道犀利的眼神迅速地捕捉到了林一愿身上其他错误。
“等等,你胸卡呢?”
不愧是有着20年教龄的杨老师,一针见血的补刀这种戏码再次上演。
林一愿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胸卡,然后别在自己胸前,说道:“口袋里,忘戴了”。
“还装口袋里,怎么,怕别人认识你?”
话音刚落,杨老师就发现林一愿胸卡上面的照片一点都不像她本人,误以为这是哪个明星爱豆,又责怪了一句:
“这胸卡上是谁的照片?用你自己的照片啊!不要一天天把心思都放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多花时间在学习上,净整这些没用的!”
责骂声肆无忌惮地回响着,像一把滚烫的利刃一般,试图强制警醒这个陷入迷途的少女。
“知道了”
林一愿面无表情地回应了这铺天的痛骂。她才不在乎这些,反正被骂已经是常态了,不差这一次服软。
“行了行了,我会如实告诉刘老师的”杨琴白了她一眼,“赶快回去上课吧!”
刘永锋,是高二十九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即林一愿的班主任,平时喜欢喝苦茶,下难棋,是一个年级轻轻就步入花甲作息的真男人,喜爱以理服人,但是是在非必要时期,如果领导逼的紧,也会“见血”的“好老师”。
解决完一个,又开始逼问另一个。
“杨锦,你爸怎么了?”
杨琴顺势往下问,可能也是觉得这理由烂透了吧,想多问几句找出漏洞然后揭穿他的谎言,可是一个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全然没有刚刚的少年感。
“食道癌晚期”
他平静的吐出这四个字,平静的就好像在说与他无关的事一样。
杨琴显然被震惊到了,由于当了这么多年值班老师的经验,她听过各种五花八门的逃课理由,所以质疑了一句:
“真的吗?别为了找个逃课借口,这么诅咒你父亲”
可是杨锦依旧面不改色的解释着:
“去年查出来的,一直在花钱治疗,可是情况却越来越糟糕,现在已经基本失去自理能力了……”
看到杨锦一本正经的解释着,杨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虽然教书这么多年,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太难过了,会过去的……”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比杨琴高出一个头,她估计没看到他是什么表情。
杨锦还是礼貌客套性的对着她微笑,眼底竟然有一些遗憾和难过之情浮现出来,他装作一副没关系的样子看着杨琴说:
“我没事,谢谢老师关心”
这种事情,任谁听了都会多多少少被触动到,凭杨琴有着这么多年的经验,安慰学生的话语还是很恰当的:
“虽然听到你父亲的遭遇我很难过,但是你现在已经高中了,对于家庭的困惑麻烦和学业繁忙的冲突,你应该找到一个平衡,毕竟我觉得你父亲一定希望你将来可以考一个好大学,拥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但是一码归一码,无论怎样,归根结底,你还是迟到了,我还是得记名字,上报到群里。”
那些原本应该在一个严厉女老师脸上留存的威严和倔强已经消散了,留下的只有一双看亲生孩子般的充满慈爱的眼睛和一些苍老的皱纹。杨锦认真且严肃地听完她的话:
“嗯老师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关心”
杨琴仿佛满意了一般,让他回去上课。
杨锦便径直走向教学楼,转弯处一过,他就带上了违纪品——耳机,单曲循环了一首钢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