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亡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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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恕抿紧嘴唇，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脸，腥气的铁锈味冲散酸甜，强势占据嗅觉。
恶心感翻腾，他不适应地蜷了一下手指。
车内已成封闭空间，突然攻击的不明物也被处理掉，确保耳边杂音除了接连不断的“砰砰”声和忽大忽小的尖啸外再无其他声响，白恕才平缓呼吸，悄然睁眼。
随即景象入眼，剧烈冲击感，他小声惊呼，差点没吐出来。
光线很暗，挡风玻璃上全是暗红血迹。成年人手掌大小体型的黑乌鸦，它们飞蛾扑火一般纷纷撞向车辆，几只推着几只往下滑，卡住了雨刮器。
刚才钻进来的玩意也确实就是乌鸦，一共三只。
Butcher反应迅速，抽出刺刀收拾掉其中两只，漏网之鱼冲到后座上，等Butcher再伸手处理，避免不了让白恕沾上了不少痕迹。
而现在那具鸟尸，依旧安静躺在右座位上，温热的液体浸润了白恕扔到那边的小开衫，刺目的颜色想忽视都难。
车外杂乱的黑色羽毛纷飞，白恕慌乱无措得想哭。
他既不想往左靠，左边车窗外也很热闹；又不敢向右挪，右边那还没有车窗隔开一层呢！
坐在原处不敢轻易挪动，最后他委屈地蜷缩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裸|露出的白净脸庞上，右边斑斑点点流淌的血珠和浅淡的血印子凑成“红梅”，眉尾眼角又恰好点上了两点血痣，白玉有瑕，硬生生带出几分古怪的邪性媚态。
改装越野马力十足，轮胎胎纹粗犷抓着地面，一直在往前顶着开。
黑色的鸦群铺天盖地，逆向飞行，飞得又那么低。
过了四五分钟，势态稍微减弱，从一些间隙里白恕终于能半眯眼半强迫自己看清楚——它们是自|杀式地滑行砸向地面的。
白恕估计不出这些乌鸦的数量。
几百？几千？上万？亦或者十几万？
它们将整片天空遮挡得密不透风，漫无目的地葬送掉生命。
严重违背鸟类习性，是磁场改变了？
白恕的鸟类知识储备来源仅限于课外书+动物世界，但前几年末世论炒得那么火热，跟风的相关小说层出不穷，他多少还是刷到过的。
剧情发展过于诡异，难免多想，白恕托着脸闷闷地抹眼泪：祸不单行，这是什么末世前奏曲。
仰仗于Butcher高超的驾驶技术和过硬的心理素质，起码又开了快两公里，才完全脱离乌鸦群的攻击范围。
密集的撞击中，白恕一度害怕前面的挡风玻璃会被撞碎。
而糊了一半血迹还粘着小黑羽毛的前视镜里，Butcher一直那么镇定自若，好像之前的暴躁其实是白恕的错觉一样。
他记得来时路程开了很久，因为一直昏昏欲睡，也没有具体概念，现在踏上回归之路，白恕才算是有了新体会。
这跟被泼了几十盆狗血酱汤似的车，居然完全不妨碍Butcher认路。
又行驶过二十分钟，无人说话，白恕揉得眼睛微微发红，车减速，停住，驾驶室打开了车门。
白恕侧身去抠车门，不料前面那个狗男人自己下车后就把车门踹上了。
他嫌弃又焦急地甩开手，没等再抽一张湿巾擦手指头，后座右边的车门敞开。
距离自由的空气只差跨过一具鸟尸！
白恕勇气鼓到一半，一米九二的冷脸酷哥宛如幽灵闪现，他戴上手套，捏起小开衫兜着那死玩意，一齐抛物线扔进车外黑袋里。
一声脆响，车门再度关闭。
白恕：“？”
“唰唰唰！”
雨刮器重新工作，车玻璃肉眼可见少了很多臃肿血块。
合着下车是去擦车了。
出还是出不去，白恕对着车窗情绪低迷，银色的线条出现在血色中，视线被引诱过去，一小片血痂剥落，露出了Butcher那张隐隐透露嫌弃的帅哥脸。
锋利的刀刃被其主人暴殄天物，用作刮血痂的小铲，操作丝滑，没几下，一个大大的圆圈笑脸新鲜出炉。
白恕：“……”
白恕：“嗯……”挺有病的。
男人绕来绕去直接消失。透过笑脸的小眼睛，白恕遥遥望见靠路边的寨子。
七八个小孩互相推搡又人骑人叠了二层来高，摇晃欲坠，让路人心惊胆战。最顶端的只穿条短裤，脸上抹着“黄泥”，对这边举起手比划一些奇怪的手势，怪异地笑了好半天，略矮半个头的另一个孩子，手里攥着两枚棕黑色的东西，放进嘴巴咀嚼。
白恕蹙眉。
……
Butcher再度上车，摘掉了墨镜，不笑时暗沉冷戾的目光，看得人心慌。
脖颈上满是细密的汗液，他将冷风调高，又抓住两瓶没有包装的矿泉水甩到后排。
吹吹吹，也不怕中风。白恕咕哝，他抚摸过凉丝丝的胳膊，无言拿起水喝了几口。
平安无事开回去，后半截路程人质身份恢复。Butcher扔出来个黑布头罩，白恕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像刚才处理垃圾袋子的同款。
“你这样有意思吗”“我还能跑了不成”“我不要戴这个”诸如此类反抗话语和扑腾举动，被一一镇压。
其实只是走形式，松垮罩在头上，连绳都没系。白恕抱臂生闷气，一直到Butcher给他开门拎进厂房院子里去掉头罩，都垮着一张脸。
天色已晚，光污染较少，微渺星子铺洒穹顶。
白恕站在台阶上歪头欣赏一会，后脑勺倏地一痛。
他迅速扭头，质问话语在酝酿，怀里冷不丁强塞进一个包包。
强行打断怒火输出，小女友被男人按住脑袋扭回向前，用虎口虚掐后脖颈的半胁迫方式，趔趄拐回了屋。
滚了几次床单，Butcher变得相当不守男德，进屋就脱衣服。他伸展脊背，肌肉随之起伏，肩背宽阔，如刀刻般分明清晰的八块腹肌垒列，超标的强悍性感。
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白恕脱掉鞋子，用脚踢了踢对方修长的小腿，不耐烦地催促：“快去洗澡！”
今天一路风尘一路血腥，天气又那么热，他不爱出汗的体质都热得要死，这位大哥花衬衫都能看见背肌轮廓了，还不着急去冲澡呢。
真是转性了。
Butcher用手机回完消息才悠悠往里走，不紧不慢的作风，白恕看得直皱眉，但见人终于进了浴室，他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差点以为今天也要被抓进去洗所谓的“鸳鸯浴”。
没人管了，呜呼，速速搜查！
白恕转身去掰大门把手，又输密码，居然报错。他睁大眼，不敢置信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一个不行，跳过，下一项。
除了卫生间和睡觉的屋，其余所有房间对于白恕来说，都是新鲜的未知领域。
所有窗户都为封死状态，七八个房间能打开的只有一间？
连厨房都进不去？！
白恕搓把脸，打起精神去查看那唯一解封的房间。
忽然，他疑神疑鬼地回头打量浴室，很好，没出来。
又探头，再次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间的门——
入目，是一张宽大的木桌，上面铺放几摞资料和笔，昏暗的房间只有一盏台灯在战战兢兢作业。
借着光亮，白恕大致翻了几张，飞速扫了一遍，全是各国外文，大量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看懂的不多，联系前文简单推测应该跟基因方面有关系。
白恕把资料摆回原样，又转向里面。
一张不像有人睡过的单人床，很简陋。
难怪天天跟他挤一张床。
白恕：o(｀^｀)o
略过光秃秃的墙壁，再往后是直顶天花板的双开门大立柜，拉开，很空，只有各种常服，和两条套在防尘袋里的裙子。
就知道他早有预谋！
白恕握拳，去扒拉了一下裙子，发现是露背短款，呵呵呵……
嗯？
情绪中断，白恕看见在衣服后面好像不对劲，有个卡扣。
心脏没缘由地加速了跳动，咚咚，咚咚，他捂住胸口，拨开了那个卡扣，整个柜子后面一部分柜壁消失，露出一道比寻常门要窄一块的金属门。
把手部分是隐藏式机械锁，按理说无法打开，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刚把手放上去，就骤然失聪了一秒，然后四厘米厚门自己开了？？？
一道门隔开两个世界。
“我去……”白恕轻而呢喃，一双眼直接睁圆了。
全金属墙壁，空气过滤系统，钢板暂封的天窗，防爆灯，钢架配罐头物资，急救箱，工作台，一张大沙发，以及挂满墙壁、看过去就再难移开眼的各式枪械弹药冷兵器们。
草草一眼扫过去，寒光凛冽，媲美小型军火库。
这还只是浮面能看见的，这个暗室往后被高架子挡住很大一部分视野，后面藏着什么很难说。
白恕直勾勾地盯视离门口最近的那把格|洛|克，攥紧指节指尖微颤。
耳膜充斥血液流淌带来的咚咚心跳声，他打了个寒战，罪恶的欲|望偃旗息鼓。
太罪过了，这得铁窗泪到死啊。
不行，不能知道这件事，知道了就完蛋了。
白恕木着脸，谨慎地把门关回去，又拉回来衣服挡上。
等他脚不点地退回到木桌时，平生最恐怖的死亡画面出现了。
Butcher穿着浴袍，正好堵在了门口。他发梢还湿润，五指随手把头发向后捋，冷森森的话飘进白恕的耳朵，如同死神的镰刀落至头顶：“你在这干什么？”
完、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亡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