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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刘裁缝的女儿叫囡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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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是清晨下的山。
程健安和寒郴走在前头,二十三具白骨骷髅走在后头。
来到村门口那块大石头时,村人还有些犯怂,不敢过去。
寒郴首先跨步出了村,然后一把拽住程健安。
郑冈背着郑娟,闭着眼睛冲了出去。
然后就是刘裁缝和他的女儿,以及拽着刘裁缝袖子,抱着书的张玉。
王斧头、福子、贾正明、李二狗也跟着出来了。
众人出来后往山下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发现全身上下好好的,没半点缺口,都非常开心。
按照寒郴所说,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村子就在杨树林背后,只要穿过了杨树林,就能看见人了。
在下山的路上,程健安再次询问了每一个人,发现所有出来的人,确实都没有进村前的记忆。
越往山下走,枯树越少,绿色的植物越多。一些兔子、野鸡、翠鸟也慢慢能见到了。
路过一片小水池的时候,程健安还在泥巴地里看见了一条菜地蛇。
刘裁缝的女儿从没有见过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象,坐在刘裁缝怀里,瞪大眼睛连连惊呼。
程健安看这小丫头可爱,就将黑伞塞进寒郴手里,自己一个人跑到刘裁缝旁边。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程健安问她。
小丫头见过程健安抓鬼,有些怕他,缩在刘裁缝怀里不说话。
刘裁缝客气的笑了笑,替她说道:“我不记得我闺女叫什么了,一直叫她囡囡,程哥叫她刘囡囡就行。”
“哦,那以后就喊你囡囡吧。”程健安说,“囡囡以后可以叫我程哥哥。”
“程哥哥。”囡囡怯怯的叫了声,核桃似的圆眼睛眨呀眨。
“诶!”程健安开心笑,心说小朋友就是可爱。
寒郴看程健安和刘裁缝靠得那么近,心里很不爽,举着伞就把程健安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呢?”程健安瞪他。
寒郴轻哼一声,抓着他的手:“谁许你和别的男人靠那么近了,不知廉耻!”
程健安气结,抢过黑伞就把寒郴踹了出去:“你知廉耻,有本事你别靠过来!”
寒郴被踹出黑伞,直接暴露在阳光底下,整个魂都热得发焦,全身仿佛火燎一样又痛又痒。
寒郴赶紧钻回黑伞下面,扒着程健安的肩膀就不松手了:
“我是鬼,又不是活人,我也不知廉耻!”
实在是无话可说,程健安翻了个大白眼。
隔壁的村落虽然距离鬼窟村近,但纯靠脚走,也要走上一阵子。
程健安一行人,从早上八点出发,一直到晚上六点,太阳快落山了,才终于走出了杨树林。
刚出树林,果然就看见对面山坡上有着点点火光,真是村落!
“有人了,有人了!”
郑冈笑得开心,撒开腿就朝村门口跑去。
只见村口一块木头上写着歪歪扭扭三个字——洋平村,这就是这村的名字了。
程健安让那些骷髅全部钻进地下,然后掩着寒郴,向村里第一户人家敲门。
高粱村明显比鬼窟村要富裕一些,村里虽然没盖特别大的房子,但是家家户户都点了蜡烛,门口还有几匹驴、几条狗。
吃饭吃得晚的人家,烟囱里还冒着袅袅炊烟,闻着很香,应该是在炖鸡汤。
程健安敲了十几下门后,总算有人来开门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农妇,她穿着蓝色旧布衣裳,头发拿布条包着,看着村外这么多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夫人好,我们是从隔壁村来的,请问今晚可以在村里找个地方过夜吗?”程健安客客气气地问他。
农妇将程健安上下打量一眼,面颊微红。
心想这敲门的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啊,肩宽腰细的,看面相是个福气人。
等程健安和她讲了讲鬼窟村的位置之后,农妇摇摇头,表示从来没听说山上还有这么个村子。
“这山是荒山,整个山就我们这一个村。”农妇说,“你们肯定是从别的山头翻进来的吧,以为自己还在原来的山上呢。”
程健安笑了笑,没和农妇继续纠结这件事。
农妇告诉程健安,他们村子里最西边,有一个菩萨庙,庙挺大,应该能让他们休息一晚上。
程健安向农妇道谢后,带着人向西边走去。
离开的时候,程健安特意问了一句:
“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姓崔的行商,最近打算办冥婚来着?”
农妇一听到什么行商,瞬间冷了脸,很不耐烦地说:
“没有没有,我们一个穷村,哪来什么大商人,咱们整个村都是种地的。”
说完,农妇啪的关上门,看起来是不打算继续和程健安说话了。
程健安和寒郴对视了一眼,轻声说:“先去庙里过夜。”
寒郴点头。
这个洋平村虽然比鬼窟村富裕,但是建筑比鬼窟村建得密集,他们二十几户小屋子密密麻麻扎堆在一起,田地全在朝南的另一边。
农妇说的菩萨庙也好找,走过了住宅,靠近农田的一个小石头屋就是。
菩萨庙白墙黑瓦,木门很破,里面黑黢黢的,一阵阴风。
推开门进去,庙里破桌子上放了一尊黄铜做的金身菩萨,菩萨身边旁边摆了几个穿红衣服、绿衣服的木头娃娃。
菩萨在笑,娃娃也在笑。
张玉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他瞅着阴森森的菩萨庙,全身打抖,几乎快哭了。
“程哥,这里好邪门,咱们不然住郊外吧!”张玉对程健安说。
程健安摆摆手:“住郊外,你是想被蛇咬么?今天黄昏时地面湿漉漉的,晚上估计会下小雨,我们还是住庙里吧。”
张玉诶了一声,但还是有些害怕。
刘裁缝瞅他那样,冷嘲:“胆小鬼。”
张玉憋红了一张脸,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主动找了个地方躺下了。
贾正明靠在张玉身边躺下,这两个人,一个当官的,一个念书的,凑在一起倒是很有聊头。
贾正明不记得自己以前在哪里当官了,张玉也不记得自己师承何门,两人只能慢慢的对信息。
对了半天,贾正明也只能确定张玉应该是念的私塾,还是之乎者也的旧派私塾。
而他自己绝对是在新派当官的,因为他不仅会讲官话,而且还懂洋文。
刘裁缝没管两人嘀嘀咕咕讲什么,只顾着低头给囡囡喂馒头吃。
福子和王斧头都睡得很早,两人没和任何人讲话。
李二狗本来想和程健安讲话的,但是看寒郴一直霸着程健安不放手,李二狗很有些怕寒郴,于是就放弃了。
破庙里,程健安和寒郴睡在左边,其他人睡在右边。
刘裁缝哄囡囡睡着后,借着月光,一直缝补衣服到深夜。
到了夜半,庙外果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幸好这破庙建得还算结实,没怎么漏雨。
但雨下久了,地板上还是有些寒气,程健安皱着眉头,睡得不舒服。
寒郴自顾自将程健安的包裹拆了,薄被子一抖,就将程健安裹起来抱到自己身上。
“你干嘛呢?”
程健安皱眉头,看着寒郴用鬼气将庙内门窗缝隙堵死。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似乎暖和了一点。
“快睡,再不睡吃了你!”
寒郴掐着程健安的脸,恶狠狠地。
程健安盯着寒郴看了许久,罕见的没还嘴。
寒郴被他看得发麻,心里还奇怪,为什么程健安不骂他了呢?
过了一会儿,程健安眼眸合上了,睡着了。
他是真的挺困的。
寒郴搂着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小雨下了一夜,早上天明的时候停了,众人是饿肚子饿醒的。
本来鬼窟村就穷,能带的粮食就不多,昨天吃了一天,晚上又下了雨,今天再看包裹,有些米面已经受潮了,能吃的没有几个。
刘囡囡饿得难受,却很乖巧的没说话。
贾正明提议去山里打野味,但一众人老弱病残的,手上又没什么刀枪,连只野鸡也抓不住。
后来,还是程健安指挥着骷髅人去弄了几只兔子和鱼,大家伙儿在河边上烤着吃。
郑娟自从那天晚上被郑冈找到后,就一直没醒过来,郑冈时不时给她喂点水和食物,郑娟能吃下去,但就是不睁眼睛。
“肯定是得什么怪病了,要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张玉抓着野兔腿,一边吃一边说。
郑冈皱着眉头:“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有大夫请。”
“这里是没有,但是出了山,进了镇子就有啊。”张玉说,“而且镇子里还有药呢,什么中药西药神仙药的,总比这破村能治病救人。”
所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想,果然,还是得早点离开这里。
想要出洋平村,就要再捉几只鬼,将鬼窟进一步扩大。
但是寒郴早就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村子里,竟然一只鬼也没有。
不仅鬼没有,就连坟墓都没有。
李二狗啧啧称奇:“这村子,难道从不死人的么?”
郑冈摇头:“怎么可能有村子不会死人?之前不是还说要办冥婚么,至少崔行商的鬼魂,肯定是在这里的。”
寒郴也点头:“我之前确实见过崔行商的鬼魂,当时找我谈冥婚的,就是崔行商,他后来还送了几个崔家人给我吃呢。”
程健安想起这件事了,他赶紧拽住寒郴:“你真的吃人了?”
寒郴呲牙:“肯定啊,难道我还会说假话?我本来就是靠吃人活的,就像老鹰吃小鸡,人类吃鸡鸭一样,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程健安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跟寒郴解释,但是明显看得出,寒郴此话说完,所有人都朝他投来了厌恶且恐惧的神情。
程健安拽拽寒郴,示意他别嘴贱乱讲话。
寒郴瘪瘪嘴:“不过我吃的,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而且那两个,还是得了绝症的病秧子。”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奇怪,我之前明明看见这里有个崔家大宅的,怎么现在没有了呢。”
寒郴皱眉,“一个大宅子,家里六七口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程健安点点头:“我们再去问问村里人,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