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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刘夫人要抓人抽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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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的眼睛从左到右扫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们就向鬼王假意认错,说郑娟的事是我们不好,我们向他求饶,给他献上祭品,求他保佑我们,我们就能把诱饵推过去了。”
“每次祭祀的时候,他都会亲自来提祭品,把祭品带回他的鬼宅中好好享用。
没有人知道那处鬼宅在哪里,但只要把桃符贴在门口,再往那鬼王胸口刺上一刀,那鬼王就暂时无法从他的鬼宅出来了。
然后咱们拿着他的蝶骨,就能出村了!”
“至于那个诱饵,等他出来之后,我们就带着他一起跑!”刘夫人信誓旦旦道。
“可那要是……那鬼王大怒之下,把诱饵杀了呢?”
张玉很害怕,他的腿都在打哆嗦。
刘夫人幽幽地看他一眼,淡淡地说:
“所以才要抽签嘛,毕竟,没有人愿意送死。”
张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那么……现在就开始抽签吧。”
刘夫人笑着,把一个装满了小纸条的罐子放在大家面前。
从福子开始,每个人都把手伸进去,拿出一张纸条来。
“每个人拿到纸条以后,自己回到家后再打开,抽中诱饵的人,就自己料理好家中后事,再单独来找我吧。”刘夫人宣布。
罐子里的纸条一张一张被人抽出来。
程健安和郑冈站在一起。
程健安也伸手进去,拿了一张纸条,刘夫人来时,看到他眼眸突然有些诡异。
刘夫人上下瞧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竟是不敢靠他太近,只伸着胳膊要他拿了纸条就转身离开了。
程健安只当是刘夫人怀着孕,身体不太舒服。
……
所有人拿到纸条之后,就都回家去了。
郑冈拍拍他的肩膀,笑着与他小声讲:
“刚刚那张玉,胆子和兔子一样小,还没打开纸条都抖得不成样子呢,就他那样,要是真选上他了,他连匕首都握不稳吧。”
然后郑冈又说:“我们运气一向好,肯定抽不到我们头上,就算抽到我们头上,作为兄弟,我肯定会跟你同进同退的!
唉,要是抽到那个福子就好了,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死在鬼王底下刚刚好。”
程健安笑了笑,倒也没搭话,他心里还沉着一件事情,只问道:“郑冈,你知道我阿爸吗?”
郑冈一愣:“你突然问你阿爸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奇了问一下。”
郑冈低头想了想,却摇摇头:
“不记得了,印象里你一直跟你阿妈待在一起的来着,从来不知道你阿爸……
说来,我好像也不太记得我阿爸了……我和我姐到底是怎么来这个村的……”
郑冈想了又想,越想眼眸越迷糊,最后只叹气: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大概都是逃难逃来的吧,管我们怎么来的呢,反正马上都要出去了!”
程健安却做不到他那么乐观,他沉了心思继续往屋子里走。
到了家门以后,程健安打开纸条。
纸条上面写了一个“不是”,说明诱饵没有选到他头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这么倒霉……
不过寒郴就是鬼王的话,那匕首真能管住寒郴么?寒郴明明都想投胎了。
如果用匕首刺了寒郴,他会灰飞烟灭么?
程健安脑子有些乱糟糟的。
其实感觉,寒郴也不坏。
不过如果不是寒郴杀的人,那到底是谁杀的人呢?
程健安把纸条塞回裤兜,看了一眼家中,阿妈果然又出门去了。
程健安心中对阿妈的怀疑越来越深,他仔细想着之前跟阿妈的相处,越想越不对劲。
他如今才二十七八,而阿妈苍老得像是七八十岁的模样,不像他阿妈,倒像他奶奶。
而且他从来没有听阿妈说过他之前的事情。
阿妈,真的是他阿妈吗?
他心中怀疑很重,于是在家里开始搜寻起来,翻了一圈,没找到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程健安想了又想,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向厨房走过去,厨房内摆了个架子,上面都是阿妈取的蜂蜜。
程健安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那架子挪开。
架子一挪开,一些在地上落灰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就出现在了程健安面前。
那一堆纸卷里面,都是什么庄稼的收入啊,房子修缮的记录啊,看笔迹是个男人写的,但不是程健安写的。
程健安继续往下翻,突然看见了那记录的最后,写的竟然是出村的记录。
那笔迹潦草,充满了狂喜,但是很模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写着:
罪赎完了!我总算能出去了!我今天晚上就走!马上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见我女儿了,真是太好了!这些东西一定要记得带……
账本、身份证、还有三块大洋……
后面的就看不清了,程健安抖着手,却从这一堆文件中,抖落出一个方块大小的本子来。
他打开那绿色的本子,上面贴着一张照片露着微笑,正是自己。
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只见上面标写了几行字。
姓名:程健安
原籍:湘西土家族
学历:初中毕业,参军两年,会认字
家庭情况:父母双亡,有一个妹妹。
出生日期:1948年6月23日
任职:湘西太平县警署刑事副部警长
郑冈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他说“你以前,可是个大学生,是你阿妈把你带回来的……”
手一抖,那绿本掉到地上。
他什么时候是大学生了?他不是警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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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一声,木门好像被人推开了,阿妈沙沙的又往这边走来。
程健安赶紧将那张纸条和那绿本子藏在怀里,然后把架子拖过来放好。
阿妈的刚刚进房来,程健安刚刚好把东西收拾好。
“你在这里来干什么?”阿妈问他。
“饿了,找点吃的。”程健安随意说道。
阿妈撇了他一眼,也没管他,只又倒了一碗蜂蜜要他喝下去。
程健安知道这是逃不了的,于是喝了下去。
阿妈等他喝完后,又说:“村里那个刘夫人,是不是打算跑出村去啊?”
程健安点点头,却看阿妈一脸嘲讽的表情。
“她算个什么东西,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么,她这么折腾,早晚都是要死的。她要出去就让她出去,你可别信她那些话。”
说完,阿妈又在那里哼哼:
“阳十九,阳十九,狡兔满地走……”
哼哼完阿妈又斜眼说道:“你不要和那个刘夫人鬼混,你安生待在村子里,鬼王会护着我们的,你知道吗?”
程健安没有说话。
阿妈以为他默认了,就离开了。
等阿妈刚刚走,程健安又如法炮制,赶紧催吐,又将那蜂蜜吐出来。
但是时间隔得有点久,这次没有完全吐出来。
程健安只觉得心中惶惶然,走到哪里都觉得哪里都古怪。
这张纸条绝对不是自己写的,但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身份证里面呢?
为什么说是“赎罪”?为什么“逃不掉”?自己明明父母双亡,为什么村里人都说阿妈是自己的阿妈?
最关键的是,证件上说他是警察,但是他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他为什么是警察,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他是来干嘛的?
程健安捂着脑袋,只觉得脑袋无比疼痛。
一整个下午,阿妈没从房里出来。
程健安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哪里有线索,一直到大概黄昏过后,程健安总算想起他昨晚被那鬼弄了之后,澡也没洗就一直呆到现在,也不知道有多脏。
他赶紧烧了热水,把澡盆子在卧室张开,然后倒了热水拿了皂角,脱光了泡在里面。
洗澡的时候,他把换洗的衣服都挂在了外面,为了方便,也把尾指绳取下来,放在了床头。
钻进澡盆子,程健安看着自己大腿上的印记还有些发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那晚上去找寒郴救郑娟时,留下的印记。
这印记怎么还没消呢!
程健安一下子红了脸。
他赶紧拿出毛巾来狠狠擦着,试图将身上羞人的印记去掉。
果然还是不应该可怜寒郴,他被人封了肯定是他应得的。
反正程健安已经将他的黄符揭了,至于他是投胎了也好,还是被那个抽中的倒霉蛋一匕首灰飞烟灭也罢,反正程健安是不想再管这些事了。
热水慢慢的变凉了。程健安洗好澡,走出浴桶拿了个干毛巾擦拭着身体。
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净,他就听见窗外似乎有什么动静。
程健安的手一停,窗外的沙沙声更加明显。
“阿妈?”他喊了一声,外面没有人回话。
那脚步好像在他窗前踌躇了一下,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又匆匆离去。
“阿妈?”他又喊了一声。
但一切都安静下来,而且安静得有些奇怪。
窗外的蛙鸣,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大夏天的,蛙鸣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点消失。
程健安有些心慌。
也不管身上的水珠尚未干净,程健安拿了外套便披在身上,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指尾骨,忽又有一阵阴风从脖子那里划过去。
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程健安抓起那尾指骨便往大厅。
“阿妈,你在干什么呢?”
他假装毫无波澜地问道,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一瞬间,腐尸味铺天盖地的传来,充斥了鼻子里的每一个毛孔,程健安捏住指尾骨的手指紧了。
他眼眸一沉,手虽然有些微微颤着,却依旧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