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宫女逍遥》素夜弦歌

9、8、素手采荷露

　　8、素手采荷露

　　白天的时间一点点变长，天气一点点变热，新裁的夏衣已经发下来了，只是未到换季时候，不能穿。

　　书房里的活比较简单，富察皇后身体不太好，也不是每天都来西暖阁看书，兰芷只管把份内的事情做好，有时有空，也帮帮其他宫女做些不要紧的事情，时间长了，兰芷也给大家落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绿云最近嘴馋许多，不当差的时候，吃个不停，常常是兰芷推开自己住的屋子房门，就看见绿云坐在坑上，满嘴糕点零食。忍不住笑她：“真是个贪吃鬼。”

　　“兰姐姐，这糕点可好吃了，你也尝尝啊。”

　　“再吃你可要变成胖子了，那时候就没有现在灵秀的绿云，只有肥肥的绿云了！”

　　“我就是想变胖啊。”绿云两颊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得回答：“变胖了好，变胖了没烦恼。”她咽下嘴巴里的东西，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我听说，万岁爷喜欢的是那种细眉细眼，弱不禁风似的人，他可不怎么喜欢胖人，所以我才要吃胖一点。”

　　兰芷略有些诧异，这满宫的人都是抓住机会就往上爬的，绿云竟会有这样的思想？

　　兰芷脸上的诧异神色太过明显，绿云喝了口茶，解释道：“人家都说，能被皇上看中是我的福气，就是我姐姐也那么说，可是我不想呀。我觉得宫里怪闷的，不能大声笑，不能大声哭，我挺想念以前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日子的。”

　　兰芷拍拍她的肩膀：“好绿云，我也是这么想的。”

　　绿云扑过来，搂住兰芷的脖子，眼中充满惊喜：“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想我姐姐那样骂我没出息呢。”

　　这两人不爱富贵荣华，自有大把人爱。入夏之后，宫女们换了夏衣，而京城一天比一天热，乾隆便下了旨，前往承德离宫避暑。满宫的后妃都眼巴巴的盼望着皇帝能点了她同去，尤其是未怀孕的妃子。

　　皇后是一定要去的，乾隆又钦点了年轻的舒妃伴驾。纯贵妃带着四格格随侍皇后。嘉妃担心八阿哥永璇的病症，于是留在宫里，作为皇后离开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主理六宫事物。愉妃身体不好，乾隆本来没有选上她，但考察皇子们课业之时，五阿哥永琪表现优异，龙心大悦，遂也点了愉妃伴驾。又选了颖贵人，婉贵人，至于那位性情刚毅的娴贵妃，在太后的慈宁宫吃了一次饭后，乾隆也把她的名字添加到名单上。

　　各宫的主子小主们又选了各自亲信的宫女太监，带着必须的物品，拉拉杂杂的各种东西，装了几百辆车子，浩浩荡荡前往承德离宫。

　　因为皇后最近身体极为不适，就多选了几个宫女伴驾。兰芷和绿云、彩霞、冬雪，绿袖，令月，红玉，还有两个嬷嬷和几个小太监，人数也不算少。

　　承德离宫在后世有个更有名的称呼，叫做承德避暑山庄。此地是康熙四十二年开始兴建的，原名热河行宫，直到雍正十一年，才把热河改成承德。离宫分为宫殿区和苑景区两大部分。湖光山色秀美，楼台殿阁大气，寺观庵庙庄严，景色美丽而各有特点。

　　这座行宫，到现在已经47年了，还有半数的宫殿景观未能建好。在来的路上，兰芷顺着宫女姑姑指点的手臂，遥望离宫，想起前生来此旅游，和朋友一起感叹皇家的奢华之事来。

　　然而当年的风流，已被风吹雨打而去，如今真正隔世相望，恍如一梦。于是坐在油壁小车上，双掌合十，念了一句揭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绿云一脸惊异，问她怎么念起佛来？兰芷笑而不语。

　　太后崇佛，此次往离宫不住松鹤斋乐寿堂而住在普宁寺，且吩咐皇帝皇后不必每天来请安，她要每天礼佛诵经。这倒是省了皇后许多事情，又因为她身体不好，来此的主要目的是养病，又兼乾隆四十寿辰快到，满宫之人，都再为此准备。

　　乾隆爱附庸风雅，处理政务之余，时时在离宫内行走，因不愿时常打扰养病的皇后，而点了年轻的舒妃伴驾。备受宠爱的舒妃水涨船高，风头一时无两。

　　颖贵人，婉贵人自是忿忿，本以为被点来随侍承德离宫，是复宠的苗头，谁知还是和在宫里时候一样，皇帝偶尔才翻她们的牌子。恼怒嫉恨却也无用，她们年纪不小，且容貌也比不得如春花灿烂的舒妃。愤愤不平，难解胸意，只得一句：来日方长。

　　皇后常坐于面朝湖泊的侧殿看书，遣开其余人，只留一位李嬷嬷和兰芷伺候。如此美景之中，病体也渐渐好了。而舒妃，圣宠日隆，有时候未免不知分寸，在纯贵妃面前也放肆了些。纯贵妃既有忿忿，也有点惶惶，直找了皇后，说起舒妃年轻气盛，有些不懂礼节。

　　富察皇后坐在主位上，淡淡的笑：“舒妃到底年轻，不懂事，本宫最近身体不好，不得空管理，纯妹妹当为本宫分忧，好好提点一下她才是。”

　　纯贵妃拽了帕子，赔笑道：“我是比不得皇后的，嘴拙，不会提点人。舒妃这丫头不说我古板已是好的了，若说我提点她，该说她反过来来提点我了。”

　　皇后大笑：“看来舒妃真是气盛，让一向伶俐的纯妹妹都无言了。好了，本宫知道了。四格格可还习惯这里？”

　　皇后岔开了话，纯贵妃也不会那么没眼力的硬要扭回来，两人就四格格说开了，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趣事，纯贵妃便告辞了。

　　纯贵妃走后，富察皇后让开了对着湖景的窗，对着窗外出了一回神，眼神幽幽而遥远，未几，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早晨，天光微熹时分，首领太监便带了一帮子宫女们泛舟湖面，采集荷叶上的露水。
　　兰芷住的房间，正对着塞湖，每天早晨起来，推开窗，就可以看到采集露水的宫女们的身影。

　　她们穿着粉红的夏衣，在一堆堆绿色的荷叶中穿梭，见着叶上有露珠，便划着小船趋前，一手拿着玉净瓶，一手持了叶子，轻轻抖动，露珠便从叶子上滚落到玉净瓶里。

　　及至天色明亮，太阳出山时，宫女们手中的玉净瓶大部分都满了，此时便停止收集。汇总在一起，堪堪一大瓮。因乾隆喝茶极其讲究，他认为泡茶的水以雪水，和露珠最为上乘，这才有大太监带领宫女收集露珠的举动。收集来的露水，乾隆不止自用，也差人给太后、皇后以及贵妃们送去，富察皇后素来好茶，于是对太监领着宫女收集朝露的举动保持沉默。

　　于是兰芷和绿云每日早晨，都要往照房取水。

　　这日清晨，兰芷起得早了些，洗脸梳头之后，还有点点空闲的时间，她便推开靠着湖边的小窗，凉风习习，送来荷花清香，采露的粉衣宫女在碧绿的荷叶中穿行，小舟掩没在丛丛的荷叶之中，于天色微明间，远远望去，似是一群凌波的仙子。

　　被凉风一吹，绿云才起来，等她梳妆打扮好，皇后那边也有了动静。兰芷便催着绿云出门：“快点，可不能耽误了取露水，皇后每天早晨，定要泡杯花茶爽爽口的。”

　　绿云忙把鞋换好，和兰芷一起往分配露水的照房去。照房离皇后寝宫有段距离，两个小宫女正在路上走着，就看见一路红日，从湖那边冉冉升起。

　　待到了照房，刚踏进去，就听见一个清脆而盛气凌人的声音：“怎么还没轮到我们，舒妃娘娘等着用茶呢！”原来舒妃圣眷日隆，乾隆爷让照房将每日收集来的荷露，也给舒妃那边送一份。

　　又听见小太监的声音：“啊哟喂，我说柳儿姑娘，我们都是按照位份来的，不敢越了规矩的。”

　　进了院子才看见，有个同兰芷绿云差不多的小宫女，面生得很，正叉着腰，指着分配露水的太监开骂。

　　绿云也是个毛躁的性子，见有人在这里撒泼，顿时面上一沉：“哟，这一大早的，这边可真是热闹啊！”

　　那柳儿见了绿云这么说，转过身来狠狠瞪她，绿云看也没看她一眼，直走到那太监面前，带着笑脸问：“小游子，我们来取晨露，可有准备好？”

　　这段时间以来，都是兰芷同绿云来取水，故而那太监小游子认得眼前刚进院门的两位，是皇后宫里人，连忙答道：“有的，有的，已经准备好了，单等两位姑娘来拿。”

　　一旁的柳儿，见那太监取出两坛，登时面如黑锅，很是不忿：“哎哟，我说你是什么意思，怎么我要了就没有准备好，她们一来就说早就准备好了？左右不过是下贱的奴才，居然敢怠慢舒妃娘娘！”

　　舒妃那边前几日来取水的宫女病了，才换成这个叫做柳儿的宫女，也算是舒妃的近身宫女，看着主子行事跋扈，也跟着嚣张起来。

　　绿云斜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我们两来给皇后取水，从来都是这个时辰这个点来取，但有偏差，不过分毫，所以小游子才能提早准备好。算我好心，提点你一下，你呀，来得早了点，按照位份顺序，这第一个是太后娘娘那边的，第二个自然是皇后娘娘那里的，接下来又是两位贵妃娘娘的，最后一个才轮到舒妃娘娘。明白了吗！”

　　柳儿听说是给皇后取水的，脸皮僵硬了一下，犹自嘴硬，低声嘀咕：“皇后跟前，真是好威风！”

　　绿云摆出给皇后当差的架子，满以为对方会被吓着，却听见这么一句，不禁有些光火，正要发作，兰芷见其眉毛一扬，心想不能任事态发展，便上前拉住绿云的手，假装教训：“绿云，你真是的，和一个不守规矩的宫女计较这个做什么，我们是皇后宫里人，从进宫第一天起就受皇后训导，做人要谦和温良，可你呢，总是毛毛躁躁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给主子抹黑！”

　　明为教训，实则指责对方‘不守规矩’之后，兰芷和绿云一人抱了一摊子露水走人，留下那个叫做柳儿的宫女在原地。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兰芷心下盘算，恃宠生娇，宫中大忌，舒妃嚣张至此，看起来不会长久。这宫里什么都不缺，包括红着眼睛，随时等着暗箭伤人、踩人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你们这群潜水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