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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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宴过半，众人皆欢，一片喜气洋洋。
木清令沈默半晌，还是勉勉强强吃下了牛肉。待吞吃入腹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幼时他也曾吃过一次，口感肥腻，嚼起来颇为恶心。阿娘去世后，他便再也没有吃过肉了，因此这份回忆也渐渐淡忘。
也不知是不是边城的做法不同，又或是长大了口感变了，这块牛肉清新甘甜，丝毫没有腻味。他诧异地抬头，望向仓城主。仓城主没有看到他疑惑的目光，在与夏将军交谈。
他复又看向叶银，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笑着道谢：“多谢了。”
叶银点了点头，说道：“客气。”
仓城主喝的有些多，小麦肤色染上了一抹潮红，她笑得很开，与寻常姑娘以袖掩嘴的样子完全相反，但又不乏张扬之美。
“夏将军，此次还要多谢你帮忙，忙活了那么久，百姓也总算可以安心了。”面对褒奖，夏将军笑得温婉，谦虚道：“城主谬赞。”
“来，这杯酒，我敬你。”仓城主高举酒杯，夏将军提醒道：“城主，您喝的太多了......”
仓城主不以为意，摆摆手：“难得开心，就这一次。”
见拗不过她，夏将军无奈地举杯，碰过之后将杜康酒慢慢饮下。
“我久居边城，对于京城风光不怎么了解，将军可否与我讲讲？”仓城主美目微睁，兴趣盎然地问道。
夏将军抱歉地笑了笑，遗憾地说道：“不瞒城主，我二十岁便率军打仗，回城的时日甚少，已经淡忘了。”
闻言，仓城主长叹一声，眼神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坐于她身旁的夏鸾有些不忍，便开口说道：“京城事宜小女略知一二，若城主有兴趣，可为城主说上几段。”
仓城主笑道：“那便谢过姑娘了。”
叶银舀起一碗汤，静静地听着这些谈话。他对于京城风光没什么兴趣，因此整个人显得淡淡的，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也不知是不是火烛的缘故，他不经意间看到了仓城主望着夏鸾时的暖意，整个人温和至极，艳若明霞。
“叶银。”木清令唤他。叶银转头看去，见木清令笑意盈盈，轻轻拍着他的手臂，柔声道：“还有牛肉吗？再给我来一块。”
牛肉实在太好吃了，但是叶银给他的，他扫视了一圈也没瞧见牛肉的影子，只好询问对方。
叶银往方才放牛肉的地方看去，却见肉去盘留，青花瓷盘还好端端地放着，牛肉却是一块不剩。
他又在众人身上挨个瞧去，却见仓城主手里抓着一把牛肉，津津有味地听夏鸾讲着，时不时地拿一片嚼几下。
叶银：“......”
他示意木清令往那里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京城商贩较多，闲来无事可外出闲逛，买上一本江湖杂谈也是好的......”夏鸾正说着，无意瞥到叶银木清令齐刷刷地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因此不再讲了，问向仓城主：“城主，您怎么了？”
仓城主没搞明白，疑惑地反问她：“我怎么了？”
“城主，您的手......”木清令弱弱地提醒了一句，仓城主这才惊觉，自己什么时候握了一把牛肉在手里，一时放也不是，吃也不是，尴尬至极。
“............”
一阵沉默过后，仓城主歉意地笑了笑，望向叶银二人：“当真不好意思，二位可是想吃？我再着人端上一些？”
“不必了，多谢城主美意。”二人异口同声道。
“卑贱之身，得以与城主将军共用一桌已是万感荣幸，不必麻烦。”听到木清令的话后，仓城主打圆场似的笑了笑。
是夜，稀云如擘絮，新月似磨镰，月光遍洒，纯澈如霜。宴席过后，众人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以往叶银一躺下，想起的不是故去的母亲便是百姓的安康，但今夜却有些特殊。
一闭眼，便能轻易想起宴席上的种种情景，有木清令吃着牛肉时的神情，双眼微微眯起；有仓城主与夏鸾谈话时的明快气氛，也有夏将军温和的微笑。
他将眼睁开，却怎么也忘不掉宴席上的明悦泼快，细细回想一番，竟是八年以来唯一的温馨。
他有些茫然地想着。
这是难得的喜悦。
自己方才却未觉察。
其实这么一想，自己喜欢的东西其实很多。
他喜欢肆意驰骋与战场，手起刀落，不用顾虑什么，为国为民，理所应当。
他也很喜欢与夏鸾斗嘴，每每看到对方便想着千方百计地挑些刺出来，好好说上对方一顿方觉满意。
也喜欢夏将军的笑。很美，跟自己母亲很像。
也喜欢与木清令交谈，明明他们相识不久，自己就已经忘不了他了。
更喜欢将军府，虽说平日里劳累一些，但朋友间的关怀却没有半分虚假。有时候他觉得，在将军府比起很久之前的家，更为温暖。
叶银自顾自地想了一会儿，脑海中恍若走马观花，各色各样的场景转瞬即逝，最终定格在了木清令脸上。
事到如今，他好似明白过来了什么，但一时又说不清楚。
是什么。
电光火石间。
云开雾霁，须臾间便清明。
他明白了。
自己对木清令......是情意。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得噎住，想张嘴，但又说不出话。
有些事情，虽然他以前从未经历过，但也不是全然不懂的少年郎，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这......怎么可能？
两个男子，这......成何体统！
但这个想法一出，便如蚁虫噬咬般钻心入骨，怎么都忘不掉，无法忘掉。
他被惊得一骨碌坐了起来，良久之后，狠狠地，不留余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畜生！真是污龊！无耻！
自己怎么可以就......
他这一掌打得极重，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到后来，他竟是笑了出来，配上鲜血，真像一个疯子。
疯子......
但他确实喜欢他。
究竟是何时何地？木清令入府一月有余，到底是哪里令自己动的心？
是树顶游掠是，飞花飘落，阳光正洒在他脸上，沉得面容无瑕若月。还是共睡一屋时，那人总落于床面的如墨长发。还是朝夕相处间，他的一颦一笑。
都勾人心魄，都惊为天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