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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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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三二年,仲冬。
挪威的冬天是绿色和白色的。
陷在了雪堆里,忘在了时间里。穿上一件棉衣,围上一条围巾,漫无目的的走着,清苦,凝寒。
在美国的经历实在是丰富,也因此和父母出现了分歧,这是必然的事情,不过是下了一场狂风暴雪,仅此而已,一如,我只是不再矛盾和面对自己的取向而已,仅此而已。
我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但就是没谈过,什么也没有过。淡味苦茶,一抹云烟只瞬的绿色而过,雾白的世界里,一个人,独自徘徊。
在花店工作过,上过几节插花的艺术课,至此,我最为喜欢苏格兰绿玫瑰和洋甘菊。
课上的老师是一位年迈的女士,她很耐心,也很喜欢讲故事,我从她那里听了很多故事。
有一回,她说,要相信缘分,一切的幸福与美好都离不开缘分,比如难能可贵的久别重逢。
我想,相信缘分和不相信缘分,其本身没有太大意义,因为缘分只给足够幸运的人。过去我从没想过自己足够幸运,直到在这场挪威之旅中,我再次见到了托宁,称得上是,难能可贵的久别重逢。
我们散步在挪威的街道,我注意到岁月留在他英俊的面容上的痕迹,像是风雪交融,微不足道的,不值一提。
除此以外,还有那条白色的围巾,他让我想到了冬天的雪山,冬天的莫斯科,冬天的贝加尔湖。
他来自雪山处,一直都是。
“这条围巾,已经很久了吧。”
他点头,又摇头,“不,是已经很漫长了,青。”
我很久没听到俄罗斯的俄语了,如今再听,凌乱不成章的思绪涌上心头。
“托宁,你过得好吗?”
“不太好。”他停下脚步,看着我。
我低着头,又别过头,一直不敢去面对、直视他,我知道我在逃避。
我们没有任何可能,我一辈子,都要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哪怕已经足够近了,我压下所有的不满足,我尽乎所有的去控制自己。
“青,你的眼睛红了,是不是不舒服?”他的眼中是如此的柔和清澈,是雪山里的溪流,是雪山的脉搏。
我故作轻松的说:“没事的,我近视啊。”
托宁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的心中满是惊涛骇浪,既难以置信,又万般害怕,我想挣脱开来,他却握紧了。
“你想不想去挪威的森林看一看?”他问。
“为什么要去挪威的森林看一看?”我问。
是否是万般柔情涌上心头,似群山呼鸣,哗然不止。
他说:“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去挪威的森林看一看。”
在民宿的雪夜里,我们喝酒,趁着夜色和醉意,我悄悄地靠近,轻轻的,尽乎不动声色的亲吻了为我哗然不止的雪山。
他在群山之间,我感受着他的脉搏,感受他那炽热的滚烫的血液,他是孤岭高傲的,是我对面的雪山。
我知道,所以,我想要送他一束,苏格兰绿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