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河》舍糊涂

23、三个恩典 登月辰楼

　　“臣回来复命，”镇御寰将查抄时的事又简单描述，周晟封也没什么兴趣。
　　“回来了，就快点把你桌子上的奏折处理了，也不知道去宣旨抄家有什么意思，非要去。”周晟封看着这么些政务就头痛，看到镇御寰比那本抄家时登记造册更让他开心。
　　镇御寰两所有奏折处理完，递交给周晟封，又给了周晟封一份详实的未来十年安邦定国的脉络和经济发展方向。
　　“赫连，为什么给朕这些。”周晟封不解的看着镇御寰。
　　“陛下，臣想求三个恩典，”镇御寰跪下深深一拜。
　　“你先说说看，”周晟封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那的人。
　　“第一个，求陛下恩准臣替蓝家一女一子缴纳罚金，换他们免除官妓官奴。第二个求陛下恩准由臣替他们二人去取恩免贴，第三个求陛下恩准以刑换罚，放他们自由，所有刑罚由臣来替。”镇御寰说完，看着周晟封，周晟封和大监听完，都被他的话惊到了。
　　周国自开国以来，在双辰城城中心建造了双辰楼，是由日辰楼和月辰楼9层双楼组成。
　　日辰楼又被百姓称为拜官楼，如果自负才高八斗或者武功卓绝，可以登楼，只要能登到楼顶，既可以入朝为官为将。每日都有很多人登楼，可真正能走到楼顶的自开国以来只有9人，可仍然息不灭登楼的热情。
　　月辰楼又被百姓称为赎罪楼，如果想申冤可以登楼，每一层都对应着相应等级的官员，可以递交状纸，如果登到最顶楼，状纸可直达皇帝手中。
　　月辰楼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如果被判有罪之人，除死刑外，可以向刑部申请登楼，只要登到楼顶，可以获得一张月辰贴，再由家人按罪责高低缴纳罚金，换取降低罪责。
　　登月辰楼申冤之人时常有，但想获得月辰贴的，却从未有人成功过，有人最多登到5层就放弃了，还有人受不了折磨，从楼内跳楼丧命，百姓流传一句顺口溜‘一张月辰贴，登入赎罪楼，莫问人何处，百死难一生。’
　　镇御寰要为了蓝家姐弟登月辰楼，这不是拿命当儿戏吗？就算获得月辰贴，也只能免除官妓和入宫为奴的罪责，却不能免罪，缴纳大笔罚金后，两人将改判为入矿场成为官奴，最后再以刑换罚，获得自由，这条路不是不行，只是能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先说登月辰楼能不能坚持到顶楼，坚持后还能保住命不，再加上以刑换罚，登完月辰楼还能否抗的住刑，也是未知数。
　　“赫连，为何？”周晟封不清楚赫连臻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臣、蓝瑾禾、叶诺三人在镇氏族学求学时相识，臣与蓝瑾禾在接触后，互相爱慕，但臣因为一些家庭原因，无法回应这份感情，后来家中发生突变时便不告而别。臣参加科举，彼此知道都在这座城，可都没有去找对方，在机缘巧合相遇后臣又拒绝了与她在一起。臣虽然不够磊落，放不下这份感情，但世间最难还的就是情，是臣亏欠了瑾禾，臣就要护她周全。臣知道，蓝世恒之罪国法律法不能饶恕，瑾禾姐弟却是被连累的，他们是无辜的，更何况臣怎么能允许自己心爱之人被送到娼馆成为官妓，也想为了她保留蓝家最后血脉，求陛下成全。”
　　“朕不能同意，朕不允许自己的臣子拿命去搏，”周晟封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答应，答应以后自己就会后悔，如果一切铸成，到时候就无能为力了。
　　“臣求陛下成全，”镇御寰重重的一拜，又再次恳求到。
　　周晟封站起来，走下台阶，坐在台阶上扶起镇御寰，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镇御寰坐下。
　　镇御寰起身挨着周晟封坐下，周晟封搂住镇御寰的肩膀，问了一句:“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值得，”镇御寰考虑都没考虑就回答他。
　　“你知道月辰楼是什么地方吗？”
　　“臣略有耳闻。”
　　“朕那年领兵回都城后，麾下一个军汉，从战场回家后，发现糟糠之妻误杀人入狱，他出征多年，亏欠夫人太多，为了能够让夫人免于流放之苦，登月辰楼取月辰贴。在走到四楼时放弃了，出楼时是被人抬出来的，满身是血，双手双脚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是手和脚了，他没能救成夫人，又将自己搭了进去，这样你还觉得值得吗？”周晟封现在想想当时看到的军汉，全身汗毛都立起，太惨烈了。
　　“值得，”镇御寰仍然是没有犹豫。
　　“可朕觉得不值得，你是国之栋梁，虽然入朝为官不足一载，可朝廷多少件大事中都有你的身影，以后还需要靠你辅佐于朕，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对得起朕对你的信任，对得起这身官服，对得起你为民立命的志向吗？”
　　“陛下，臣愧对您和百姓，但臣不能不管瑾瑾，如果让臣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为官妓，那臣还算是一个男人吗？更不是瑾瑾当年认识的那个赫连臻。”镇御寰看着哥哥，心里默默的说:对不起，我知道哥哥的苦心和爱护之心，可我也不能辜负瑾瑾对我付出的真心，我给不了她幸福的未来，只能给她她喜欢的自由。哥哥，我登楼前，会给你安排好一切，诺言必践，助你成为一代明君，可惜我应该看不到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阻拦了，你这也颇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风采，朕对你是佩服的，朕虽然为武将，却不如你有勇气，至于你求的三个恩典，朕准了，以刑换罚那就去内狱领40鞭吧，但朕希望赫连想清楚，为了朕、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臣谢陛下恩典，谢陛下从轻发落，”镇御寰规规矩矩跪好下拜。
　　“你还有9个时辰，明日午时三刻蓝世恒问斩后，蓝瑾禾将被送到斑斓馆为妓，蓝瑾杰将被送入宫净身为奴，你需要在这之前取得月辰贴和到内狱完成以罚代刑，才能换取他们二人自由。”
　　“谢陛下提醒，臣告退，”镇御寰起身离开，走的决绝，走的潇洒。
　　回到少使府，请来倪老，让其他人都退出去。一个时辰后，倪老满头是汗的打开门，宫几人进入，看到镇御寰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狼狈的倚靠在床栏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主子，怎么坐在地上了，地上凉，快起来。”宫和徵扶他起身，坐在床上。
　　“沐浴、更衣，”身上黏糊糊的，太难受。宫几人伺候镇御寰沐浴更衣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又用将近两个时辰处理完政务和族务，找来衍文、晴空，诡和明。
　　“我决定今日亥时入月辰楼取月辰贴，从我入楼后，撤掉我周围所有人，包括你们四人也不许跟着。再有任何事情你们可以请示衍文，明日辰时末到月辰楼下接我，如果我巳时二刻仍然没有出来，你们就做好准备，午时三刻蓝世恒被斩首后，劫走蓝瑾禾和蓝瑾杰送到中洲，连同这封信交给三族老，如果我出楼取得月辰贴但发生意外或者没能出楼，将这封信交给大族老，将月辰贴交于刑部，替蓝氏姐弟缴纳罚金。替我照顾成为官奴的蓝家姐弟，一年后同样将他们劫走送到三族老那。诡，如果我发生意外，在周晟封和安悦公主身边的暗卫不要撤掉，护他们一生无虞。”
　　“主子，您这是？”衍文四人听出镇御寰的意思，他们不能看着他去送死。况且镇主的身体不好，怎么能够受得了月辰楼里的一切。
　　“无需再劝，朕意已决，你们四人一切按命令行事，如有违抗，逐出镇氏。”镇御寰改变了自己的称呼，衍文四人知道他改变称呼，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的决定不容置疑，他们只需听令即可。
　　“谨遵镇令，”四人拜倒，含泪接受了镇令。
　　“还有，当年爹爹一诺，如果镇发生意外，你们将这几封信分别送给宗辰毅、容恩和叶诺，让他们按照信中行事，由你们配合完成任务，完成后你们再回镇氏。”
　　“遵镇令。”
　　镇御寰换了一身黑色练武服，衍文驾马车，将他送到月辰楼下，在进入月辰楼前，诡和明也现身，与衍文、晴空并列跪在台阶上。
　　“恭送主子，请主子保重，”四人齐声喊道，恭敬下拜。
　　“一切就拜托你们了，”镇御寰转身，还了一个半礼。这些年他们也辛苦啦，为了保护自己，他们付出的他都清楚。
　　“阁下深夜入月辰楼有何事？”一个身穿七品官服的人站在入口开口问道。
　　“取月辰贴，”镇御寰简练回答。
　　“为哪个犯人？”
　　“原工部郎中蓝世恒之女蓝瑾禾，之子蓝瑾杰。”
　　“两个人？”
　　“是。”
　　“那阁下可做好准备？”
　　“做好了。”
　　“如果中途挺不住，可随时放弃。”
　　“好，谢谢。”
　　“那入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