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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入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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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帆心里默默盘算了一圈出嫁前才被祖母告知过的宫闱秘事,其实这些也算不上秘密了,但是早先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踏足深宫,所以很少主动了解过,也不知这皇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位长辈。
随着杜公公走了一阵,听着杜公公说着苏琰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路上也不算尴尬。穿过御花园便到了皇后的苍梧宫,季云帆低下头远远地望了一眼,主殿内身着一身锦绣华服坐在主位的必然就是皇后了。
右手边的太子妃年少时曾见过,即便这几年因入了东宫再未相见,但样貌变化不大人还是晓得的,但是皇后左手边也有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妇,想必也是宫中贵人,季云帆却摸不清这是哪一位。
年龄看上去和皇后相仿的后妃,八成是贵妃和贤、良、淑三位了,然良妃乃是坤君,那这名女子会使其余三位中的哪一位?这可不敢乱称呼啊。
“六皇子妃,还不见过皇后和贵妃娘娘。”杜公公及时躬身提醒道。
季云帆立刻见礼,本以为今天只用见皇后即可,却没想到贵妃也在这里,看着此刻两个人心情都还不错,希望今日不要出纰漏吧。
虽然人们常说皇后与贵妃自少年时便是胜似亲姐妹的手帕交,但是毕竟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待了二十余年,哪里又有如此真挚的感情能经过岁月的不断蹉跎呢?
皇后仔细端详着季云帆,这孩子身材修长,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就像是一杆翠竹,看着让人眼前一亮。
“长得真好,是个懂礼貌的孩子,来人,赏。”
刚见过礼还没说几句话,便见皇后身边的嬷嬷端来两个手掌大的木匣子,行至季云帆身侧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金银珠宝,珠钗首饰,最上面甚至还放着三颗拇指大的东珠。
“到本宫身边来。”皇后放下手中的念珠朝着季云帆招招手,拉着季云帆的手道。
“老六是个可怜孩子,早些年没开府时是个跳脱顽皮的,跟着他舅舅去沙场历练这几年才算稳重些,却也误了年纪,现在才寻得良配。”
“本来前些年就要婚配了,可惜在南方战场上伤了眼睛,这一拖又是好几年。”
“你是他自己选的夫人,本宫惟愿你俩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日诞下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放心了。”
不错,大庆朝的皇后乃是一名坤君。
“臣知道了,一定听从您的教诲。”季云帆立刻应答,原来苏琰带着琉璃镜不是为了看书时仔细是真的伤了眼睛?
但是眼睛有疾的人又要怎么征战沙场?听说去年秋猎他还得了前三甲,这百步穿杨的功夫应该不是假的吧。
只可惜自己这个身为和者的冒牌货注定只没办法为皇家的子嗣尽一份心出一份力了,只求东窗事发那天别成你们的出气筒就好了,希望这三年顺风顺水。
“颖哥儿如今才算有了做父亲的样子,开始为孩子们的子嗣叮嘱了,当年太子成婚时您可只说让二人过的开心呀。”贵妃念着手帕捂嘴笑了笑。
“这不是上年纪了吗。”皇后笑了笑摆摆手,“我这没那么多规矩,我和贵妃说点体己话,你们小辈听着怕是也烦了。盛儿,你和老六媳妇去御花园转转吧,此时花开的应该正好呢。”
太子妃盛躬身应了句,季云帆也跟着行礼告退。
这一趟长辈见得真是轻松,也没被盘问细节露出端倪,还收了一下子的赏赐。不过这可是烫手山芋,一盒子珠钗自己一个男子又用不了什么,皇家的赏赐又不能随意处理,还是将这份大礼交给苏琰处理吧。
“苍帆咱们也有几年没见了,你近来可好?”出了苍梧宫,太子妃盛琢搭话打破了沉默,“云帆呢,那孩子小时候便是个不爱说话的,与你现在一样。你倒是年纪渐长稳重了许多。”
“回太子妃,我一切大都好。云帆身子不好,今年一直在乡下庄子里歇着呢,我家别院比城里气候好些,也有益于他的身体,因而没怎么现身都城,还请太子妃见谅。”
“可怜啊,我还说怎么昨日也没见他,毕竟是你大喜的日子,弟弟不在可不好。说起来我们也年龄相仿,少年时本想着出嫁后还能时常见见面,可惜我这入了东宫就再难出去了,以前的老朋友们也有些时日未好好见过。”
“不过听说父皇再过几月秋猎时会召集物品以上大臣伴驾,近些日子太子也在为这是操心呢,到时候估计也有不少青年才俊,公子小姐一同前往,咱们就能出去放放风了。”
说话间便到了御花园,两人寻了个亭子歇下,盛琢正准备继续聊着,便见皇后身边的素雪姑姑疾步前来。
“禀太子妃,皇后有事找您。”
“母后未曾说是什么事吗?苍帆你且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盛琢随宫女离去,偌大的御花园便只留下了季云帆和翠翠二人。
“公子您瞧,这花开得正好,女婢还没见过绿色的菊花呢,者可真稀奇。”
翠翠毕竟年纪还小,看着御花园里的争奇斗艳眼睛都直了。她也是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院子里养的都是松柏、竹子这种苍翠的植物,确实少见颜色艳丽的花儿。
尚书府中虽然也有花园,但是普通大臣家里的珍藏哪能和御花园这种天家的后花园比。
“呦,哪里来的大美人?”
季云帆正盯着花丛放空,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朗朗笑声,声音悦耳,不过语气中多少带这些轻浮。
只见花园小径转弯处踱步过来一身着紫色常服的男子,与庆朝一般男子着金冠、玉冠不同,此人戴的则是镶了红宝石的银冠,身上佩戴的也非玉佩而是零零碎碎的银饰,尤其是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一般庆朝的男子除坤君外是不佩戴耳饰的,眼神看着桀骜不驯。。
“见过四皇子。”
季云帆见到这满身银饰的男子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想必是皇四子苏玚——来者不善啊。
然此刻只有自己在这里,对宫里的任何环境都不够熟悉,恨不得能插上对翅膀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不济给个地缝也行。
玚者,祭祀之玉也。
四皇子苏玚的母妃乃是南疆前一任圣女。之前说到庆帝一举攻下南诏,南诏在投降后也献上了和亲公主。而为表臣子之心,随礼物嫁到庆朝的便是身为圣女的长公主,也就是现在的贤妃了。
贤妃入宫后不久便诊出有孕,八月后诞下一子,是为乾君的四皇子,庆帝大喜,当年还免了南诏国一成的岁贡。
不过听说贤妃生下孩子后身体便不大好,从来是深居简出,而皇四子却与他母亲的低调不同,按理已经来了庆朝就要按照庆朝的礼仪着装,当皇四子长大后却仍我行我素大爱银饰,因此举无伤大雅,庆帝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臣乃是......”
“苍帆还不快见过四皇兄。皇兄走的真快,一出御书房便没影了,原来是在这。”
季云帆正准备回答,身后便过来一人牵住了自己的手护在身后,苏琰到了。
“是臣弟的错,昨日应该让新娘子出来见见各位兄长,只可惜礼仪繁重,苍帆身子又不太好,所以没让兄长识得,是我的过错。”
苏琰拱手,但是言语之中完全听不出抱歉的意思。
“原来是弟妹,六弟真是好福气,有如此大美人相伴,只可惜我府里那些,和弟妹一比完全是凡间尘遇上人间月了。”
“四哥谬赞了。”苏琰嘴角带着一些讽刺,苏玚唯爱美酒与美人,府里养的和外头养的零零散散加起来能有十余人了,让身份尊贵,此举只能说有违礼法,但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有没有强迫,最多被御史台参几句就完事了。
毕竟是兄弟的正头夫人,苏玚言语之中的轻浮真的算得上是挑衅了。
“我记着四嫂嫂的兄长前些日子替四哥跑庄子上的生意去了,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苏玚脸色大变,前些日子手底下人来报他那一事无成的大舅哥居然借着他的名声在庄子上的田账里做了手脚,私下昧下了不少银钱也就罢了,居然还抢了庄子里农民的田地,差点闹出人命,让自己也惹了一头官司。
“我的家事就不用六弟关心了。”
“那自然最好了,四哥还是看好手底下的人,也别对别人家的事插手了。时候不早,我还要去母后那边,先行告退了。”
苏琰说完便拉着季云帆的手离开了御花园,离开眼中快要喷火的苏玚的视线后,如同雷击般松开了季云帆的手。
“抱歉一时情急。是我的疏忽,万万没想到会遇到四哥。他的性格确实乖张了些,委屈你了。”
苏琰不舍的放开了季云帆的手,他的手果然如同自己预料的那样,指节因为常年握笔磨出了薄茧,但是非常柔软,和面团一样,跟军营里掰手腕握的那些糙汉的手可真不一样。
“无事,多谢殿下关心。”季云帆摇头笑了笑,委屈算不上,毕竟生个男子也没觉得太冒犯,只不过听上去这对兄弟之间感情好像确实不怎么样,果然皇家哪里有好念的经。
一阵风拂过花丛,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被吹起,落在了季云帆肩头,苏琰抬手拂过,见他没有躲避的意思嘴角的笑又浓了几分,“父皇那边没什么事,我们去母后那用过午膳再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