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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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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柘风风火火赶往令国公府,一进门就被令国公府的小厮拦下:“季小公子,您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国公爷说今日不接客……”
“我来找国公爷有事,失礼了。”
季柘无视几个小厮的阻拦,径直走向主厅,一进门便看见林姣姣跪在地上,一旁的嬷嬷拿着戒尺站立,林琸夫妇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
“你平时里折腾那些就算了,可是你竟敢去那种地方,还喝得大醉,闹的满城风雨,我林家三代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林烽喘着气,被气得不轻:“我总跟你说,让你塌下心来,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现在可好,闹成这样,你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林姣姣轻咬下唇,道:“女儿不需要嫁人来托付自己的后半生。”
“你!”
林父气得不轻,被林母扶着坐到椅子上:“给我好好教训一下她!”
林母犹豫道:“老爷,姣姣毕竟从小娇养,这件事,训斥过也就算了吧。”
“就是因为平时你我总是娇惯于她,才纵得她成今天这幅样子,动手!”
林母无法,只得焦急地看向林姣姣,希望她能说几句软话,但林姣姣皱着眉,神情倔强,丝毫不动摇。
嬷嬷高举戒尺,厚实的紫檀木裹携着风破空而来,就要砸到林姣姣背上。
“啪!”
戒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个健壮修长的手臂上,季柘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
嬷嬷也没料到有人突然挡过来,不知所粗地后退一步,用眼神请示林父。
林父一早就注意到了季柘进来,但他正在气头上,也就没有管他,更没有料到他有胆子敢挡林家的家法。
季柘看到林姣姣泛红的眼睛,心中狠狠一揪,屈膝跪下。
“林叔父,是我带姣姣去的百花阁,跟人交手,把事情闹大的也是我,害林家陷入流言蜚语,叔父要罚就罚我。”季柘抬头看着林烽,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严肃。
林姣姣瞬间转过头来,看着季柘:“你干什么,快回去!”
季柘微微摇头。
虽说季柘从小到大替林姣姣背的锅也不少,但这次的事非同小可,林姣姣不能看着他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都发现了点端倪。
只一眼,季柘便知道自己的对林姣姣的感情将无所遁形,或许她自己还傻傻的不明白,但在过来人面前,怎么可能瞒得住。
既然知道了,他就只能让自己做得更好。
林父心中有一个想法慢慢浮现出来,他向后靠在椅子上,仔细打量着季柘:“你这小子胆子够大,敢跑到我林家的院子里来挡我林家的家法。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季小公子?”
季柘拱手:“悉听叔父发落。”
林姣有些着急,刚想说什么,却被林父一挥手给打断了。
林烽道:“你认打认罚现在也无济于事,唯有一个补救的办法就是你季家愿不愿意跟我林家结亲,若是你我两家结亲,外面那些难听的流言也会就此而停下。”
林家与季家都是大户,林烽是户部尚书,三朝元老,季家父子在皇帝登基时立下了汗马功劳,正当红得盛,即使在满城权贵的京城中也都是让人高看一眼的存在,若两家结亲,大可对外说两人青梅竹马,两家早已定下婚约,那些谣言也就无人敢再提。
更重要的是林烽看出来季柘对林姣姣上心,季家父兄也都是明事理之人,林姣姣嫁过去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委屈。
林烽看着一脸震惊的季柘:“所以,你可愿意娶我家姣姣?”
“父亲!”林姣姣惊叫道。
林父并未作出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季柘。
季柘转头看了看林姣姣,她已经在地上跪了许久,面上带着浓浓的悲伤与不服,一双美目中含着水光,眼角泛红。
看着这样的林姣姣,从小到大练武没喊过一声疼的季柘竟湿了眼眶。
他强咽下去心中的那份酸涩,狠狠闭了闭眼睛,朗声道:“恕晚辈不能从命。”
林烽一下子黑了脸,道:“为什么?”
“晚辈心系社稷,不愿娶妻,北狄虎视眈眈,终有一天晚辈会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不愿成亲拖累妻儿。”
林烽怒极反笑:“好,好!”
这时林母却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拽着林父走向内堂,一把将林父往后推得踉跄了两步:“说教训也教训过了,现在又是逼得他们二人做什么!”
林父:“你不是也觉得这法子可行吗?季家那小子娶了姣姣,那问题就都解决了。”
“解决什么,你没看季家那小子那个样子,我宁可女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要她早早地就丧夫!”气得林母狠狠地朝林父胳膊上拧去。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我能把女儿推进火坑吗?”林父急的直摊手。
林母含着哭腔道:“你看看都把女儿逼成什么样子了,她愿意开店就让她开,不愿意嫁我们家也不是供不起她一碗饭,我倒要看看有我在,谁敢嚼她一句碎嘴?”
林父忙稳住林母,道:“我也不是非得让她嫁人,还不是怕你我百年之后,她自己一个人受委屈吗?”
林母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女儿像你呀,我女儿可不会受委屈,是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得想办法给我哄好了。”
林父简直头大:“夫人呐,怎么就你女儿我女儿了,哎呀别生气,我去收拾,好吗,你先在这歇会。”
林父唉声叹气地走出内堂,整理整理衣服,走到主厅坐下,又恢复了以往的严肃和威严:“既然你不想娶 ,我林家也没有逼着的道理,不过你私自带我家女儿去那种地方,今日又来我家撒了一顿野,我会病名你兄长,让他好好管教你。”
季柘紧紧攥起拳头,而后又松开,眸中是说不清的情绪,道:“是。”
林父话题一转,略微不自然地对林姣姣道:“以后在外面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多加考量,回屋面壁思过去吧。”说罢,便起身回去了。
季柘忙侧身扶住林姣姣,林姣姣借着季柘的力站了起来,像是耗尽了力气,嘴唇有些发白,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季柘堵了回去:“别说话了,你早上是不是没吃早饭?”
林姣姣点点头,不知为何,家人不理解和被人造谣的委屈在面对季柘的这一刻无限放大:“都是我连累了你。”
说着便再也控制不住,忍了多时的眼泪在此刻夺眶而出,控制不住地低低抽泣起来。
眼眶微红,细长的睫毛此刻也湿漉漉的,再加上微微泛白的嘴唇,平日里张扬舞爪的林姣姣此刻就像一个瓷娃娃。
季柘慌了神,他忙道:“我没事,兄长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别哭了,林叔父虽然严厉,但他最终也没有逼迫你改变什么不是吗?”
“咳咳。”一旁的林琸清了清嗓子:“今天也耽误了不少功夫了,我妹妹我会照顾好的,季小公子现在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季柘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林姣姣嘱咐了一句:“膝盖记得上药。”
然后向林琸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季柘清晨是骑马来令国公府的,此刻却是牵着马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晚辈终究要在战场上马革裹尸的,不愿娶妻拖累妻儿。”
他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心里痛得发麻。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黄骠马停下才骤然抬头,竟是又走到了百花阁。
他抬头看着百花阁的牌匾,想起那日闹事的两人,眼底晦暗了一瞬,随即又自嘲道:“造谣姣姣的人还没找出来,在这哭丧着个脸做什么劲。”
然后飞身上马,朝家中奔去。
回到家中,季恒已经在大厅中等候多时。
季柘看着自家兄长正襟危坐的样子,心知自己这一顿逃不过,很自觉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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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姣姣回到屋中,嫂嫂张氏为她准备了热水来敷膝盖,母亲则在厨房里张罗着吃的。
林姣姣心知,父亲今日能够有所妥协,不是他思想多么开明,只是他从心底里疼她罢了,还有为她操心的母亲、兄嫂还有季柘,她更不能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得尽快成长起来,让他们放心才行。
林姣姣接过张氏手里的毛巾,自己敷在膝盖上:“嫂嫂放心,我没事的。”
张氏抬手摸了摸林姣姣的头:“我就知道我们家姣姣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父亲那边你不必多想,他毕竟年纪大,思想陈腐了些,但总归是疼自己女儿的。”
“嗯,嫂嫂放心,我明白的。”林姣姣应道,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
翌日清晨,季柘换上官服,前往刑部报道。绯袍玉带,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再扣上乌纱帽,两厢更衬得面容冷清,平添了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吱呀一声,刑部大牢的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潮湿的气味,季柘微微皱眉,走到准备好的椅子前随意地挥了挥尘土,然后坐下。
那日叫嚣的两人现在早已没了气焰,老底都被人查干净了,被晾了一天,现在哆哆嗦嗦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