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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迎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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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泽微微倚靠在墙边,看着后院士气低迷的村民们,经过上午那件事,村民们更加不敢离开楚家了,虽然知道在楚家人多力量大,但内心还是惶恐地想着:外面的村民很有可能会迫于郑丰等人的威胁加入他们,这样一来他们闯进来只是迟早的事。
村民里已年近八十的老人家受刺激过大,血压飙升,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是程泽兑换了一一个【生命保护源】才保下了老人家的性命。
当时情况紧急,楚舟和程泽都没来得及给梁姨使用保护卡,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消逝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程泽漫不经心地按了按手指关节,目光冷淡,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阳光在被子上落下一片白色的光芒,楚舟紧闭双眼,身体微微抽搐着,背上被汗水浸湿得黏黏糊糊,额前的碎发也粘在了一块。
视线窄而昏暗,楚舟感到呼吸困难,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巨大疼痛始终缠绕着她,她痛苦地呻吟着,努力睁大眼睛,撕心裂肺的痛苦无休无止,就像从四肢百骸散发出来的恶臭,消磨不尽,与她共存。
她听见有人在呼唤她,遥远的,像是隔了一层厚厚棉花,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封闭的空间,模模糊糊的呼喊声从空间的缝隙传进来。
画面的最后,是一大片刺眼的猩红——
“哎呀,你可算醒了。”楚楚忧心忡忡道。
楚舟茫然了一会,抓了把散乱的头发,“我这是怎么了。”
“嗯……可能是惊吓过度吧。外面乱套了,你快去看看。”楚楚把她晕倒期间发生的事情告知她。
楚舟听后,神色凝重。
果然不出所料,村里其他孤立无援的村民在郑丰的威逼利诱下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而那些不愿屈服的,都被拳脚相对,最后不得已沦为坏人的一分子。
而楚家的村民消极种地,都在议论纷纷。
陈女士也郁郁寡欢,楚爸把楚舟和楚季安拽到房间里,郑重地看着他们,眼里有着些许哀伤之色,“季安,万一郑丰那些人真的打进来了,你就带着你妹妹……还有程泽那小子,从后院左边那几棵番石榴树走,那里后面很窄,没什么路,你们小心一点走,别被虫咬到了,后面是一片杂草,一只往前走,有一座山,我带你们去过的——”
见楚爸居然开始交代这些事情,楚舟心里一紧,立刻打断,拉住楚爸的手,“爸!说什么呢,他们绝对不会打进来的!”
楚爸瞪了她一眼,严肃道:“不要胡闹!这很严肃。”
“我也很严肃。”楚舟注视着楚爸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小孩了,请你们相信我一次!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您照顾好妈。”楚舟看了眼陈女士,关切地抱了下她,然后出去了。
在门口,楚舟对楚季安说:“妈心脏不太好,你也照顾着点。”
大概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严峻,楚季安难得靠谱认真了一回。这几天他表现的都不错,帮着种地,偶尔还给做饭的人打打下手。
楚舟顿了顿,又补了句:“哥,这几天你做的很好,或许我要收回之前骂你不上进没出息的话了。”她俏皮一笑,“原来我哥还是很有实力的嘛。”
楚舟知道,楚季安之所以如此颓废度日,除了从小到大成绩都不好,时不时受到亲戚或同村人的嘲讽,还因为没学历找不到好工作受社会打击,再加之他本身就没什么毅力去做一件事,最后便天天宅在家里虚度光阴,偶尔去做点临时工赚点生活费。
所以楚舟的鼓励,无疑是激励到了他的。
楚季安狂妄一笑,以掩饰被夸的喜悦的心情,“我一直很好好吧。”
楚舟笑笑。
楚舟安顿好了家里的二老后去就找程泽。
她本想把秦弦叫过来问问,但一抬眼,便看见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在还未建好的二楼上,风带起他的衣摆,刻画出他的身形,线条柔和,那人的侧脸却有点锋利不好接近的意味。
其实楚家一共有三座房子,还未建好的那座是楚季安和楚爸一起出钱建的,而楚季安的那份钱是村里扶贫派下来的,还被廖昌辉克扣了四分之一。因后来预算不够了,这房子也就一直闲置着,房子只建了个大概,被风化了几年,现在成了个烂摊子。
但好歹收拾一下还能住人,所以部分村民就住在这里。
楚舟很久没有上过这的二楼了,她小心翼翼地越过摆在屋里的长木块,走向楼梯,地上没有铺砖,长了很多野草,楼梯旁还有一朵野花。
二楼的风挺大的,但吹着很舒服。
楚舟眯了下眼,楼梯直达没有天灵盖的二楼,她视线向上望,光线变大,“怎么一个人来这了。”
程泽见来者是她,淡淡的脸上仿佛霜雪化开,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好点了吗?”
“好多了。”楚舟往下瞥了眼,二楼除了在边缘处叠了些转头,没别的防护措施,只一眼,她就收了回去。
程泽忽然说:“你害怕吗?”
只听见程泽的声音比起平时低沉许多,带着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忧愁感。
楚舟讶异地看着他望向远方的侧影。
他转过头,目光落下,带着点认真:“这样的末世,你害怕吗?”
楚舟眨了眨眼,怎么说呢,有保护卡在手还是有点小得意在的,但亲眼目睹梁姨的死亡把她拽入了谷底,她也会不禁去想,万一哪天积分用完了呢,说实话她也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落到一个面对灾难的世界每天痛苦码字的下场。
万一末世无休无止呢,那她成为了顶尖作者又有什么意义?
颠沛流离的生活、秩序失衡的世界还有意义吗。
楚舟蹙着眉。
程泽耐心地等待,同时注意到楚舟的表情变化。
她倒是认真思考了。
还是有意义的吧。
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半晌,楚舟给出了她的回答:
“害怕,但我更害怕连活着都无法做到。”
程泽微哂,他迈步走向楼梯,留下一句:“今天我不出去了。”
既然坏人的存在打破了秩序,那就让他们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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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明忽暗的猩红烟头飘出一缕灰白色的烟。
郑丰信步走到一排跪在地上的村民前,手里拿着一把刀,他表情温和,带着笑意,手上的动作却粗暴无情。
寸头的下巴被一个钳子般的手掐着用力抬起,脸颊生疼,牙齿仿佛绞成一团。
寸头怒而瞪着郑丰,郑丰随意一笑,手上的力度加大,寸头忍住疼痛,也不管脸颊快要超负荷了,仍倔强的瞪着郑丰。
郑丰左手朝寸头递去一把磨得发亮的刀,寸头微微睁大了眼睛。
“接,替老子办事。不接——”他阴森一笑,眸光如狼。
“那就帮我试试这把刀有多锋利吧……”他用一种令人胆寒的声音低声道。
寸头立刻感觉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前有点发昏。
他突然接过刀,低着头,“替您办事。”
郑丰嗤笑一声,从身旁的小弟旁拿过一根棍子,一下一下敲击着掌心,每一声都仿佛一个巨大的雷声重击心脏。
一阵风忽然被带起,寸头猛地发力,憋红着脸,咬紧牙关,双手握着刀柄拼尽全力往郑丰的颈脖挥去。
有人却比他速度更快,郑丰一矮身,躲过一记,右手一滑,摸到侧腰处冰凉的刀柄,寸头表情大变,下一秒却被郑丰面无表情地划开脖子,他甚至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刀锋急速靠近以及刀刃折射的一抹亮丽的白光。
这是寸头死前所能看见的所有东西。
那些在梁姨被杀时表现出巨大反应和震惊的小弟此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不知是麻木还是习以为常了。
剩下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有的泪流满面,眼里满是惊恐,一个老人瞪大了眼睛,像是想痛骂一番,老人直直地指着郑丰,手指颤抖抽搐,整个人很是不对劲。
郑丰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蹭到的血,无波无澜的嗓音再次响起:“只剩下两根棍子了,可你们还有五个人。没有武器的废物怎么比得上那些有用的人呢,我郑丰不养闲人。”
有人立刻反应过来,疯了似的冲向郑丰面前跪下,接过他手里的木棍,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抖:“谢谢郑哥……谢谢郑哥。”
郑丰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他一脚踢开跪在他面前的人,对旁边的人说:“把廖昌辉叫过来,傍晚行动。”
傍晚六七点,郑丰领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往楚家走,不知是谁看见了,尖叫地喊了声:“郑丰他们打过来啦!”
接着,院里的村民纷纷拿起锄头木棍等一切工具,站在门内严阵以待。
一个高个子的村民扬声道:“反正咱们肯定是跑不出去了,倒不如跟他们干一架!”
既然要正面对抗,那便是拼命了,村民们纵使心中不安,却仍然卯足干劲,也或许是他们人也不少,有了那份对抗的底气,个个都精神抖擞。
楚舟站在一旁,阻止不了,只好说:“大门被打破了,咱们就迎战……”
众人只听见楚舟前半句话,后半句话被淹没在门外声势浩大的喊叫声中。
郑丰点燃木棍,举了起来,一门之隔的楚舟等人闻到了浓烈的烟味。
“……不过,门是不会破的。”楚舟老实地接上后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