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婚礼 ...
-
关于背叛者的事情并没有困扰西里斯多久，但也许只是他不愿再提起。他早出晚归的日子里，我只能与雷古勒斯的信件相伴。他的字迹仿佛能跳脱纸面，带着走向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方向的我回到他身边，同他一起漫步在走廊两侧彩色玻璃的投影下。
直到圣诞节的前一天。
这是我第一个不和雷古勒斯一起度过的圣诞节，尽管微弱的失落徘徊在心头，但我仍欣然同西里斯一起前往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夫人将她的家装饰得五彩缤纷，花团锦簇，简直像发生过一场纸拉花的爆炸。走进屋子的时候，收音机里正婉转流转出塞蒂娜.沃贝克的圣诞广播，歌声震耳欲聋。詹姆斯在沙发上剥着小蜜橘，两眼放空，显然在音乐的选择上没能战胜他的母亲。
在这样的氛围里，很难再有人会选择想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过圣诞节。詹姆和西里斯的快乐是有传染性的，尤其是在求婚成功的詹姆。圣诞节前夕睡觉的时候，他们将奇怪的配色和玩偶装饰几乎堆满了整个屋子，看起来像是波特夫人做的焖锅菜。
圣诞节清晨醒来时，太阳正在升起，纯净无色、广袤无垠的天空高悬在窗外。山谷白雪皑皑，远处教堂的钟声穿透了晶光闪烁的寂静。西里斯亲手布置在客房墙角的那一棵圣诞树下放了一小堆包裹。
西里斯送给我一个手镯，摁下暗结就能够变成一把小巧的刀。刀尖十分锋利，在包裹礼物的纸盒上轻轻一划就留下深深的痕。莉莉送给我一件很厚的白色双面绒斗篷，衣领有一圈毛茸茸。雷古勒斯没有寄来新的礼物，而是将两年前我因为那道钻心咒迁怒与他而退回的旅行手册重新赠给了我，贺卡上没有写多余的问候。
我明白在当下的时局里，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问候，可看着他熟悉的字迹仍然感到一阵不安，回过神的时候眼里已经萦绕着湿气了。
房门被轻轻叩响，我下意识道了一声请进。莉莉走了进来，暗红色的精致发卷搭在肩侧，绿色的眼睛像是春日亟待绽放的芽。
“西里斯说你下午才会来呢，”我站起身来拥抱她，“最近一切都好吗？”
“一切都好，”莉莉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你送给我的那顶冠…它太美了，贝尔维娜，我真的很喜欢它。”
“你答应詹姆的求婚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它，”我望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微笑道，“我原本还担心它在圣诞节前没办法完工呢。”
“我出门的时候，猫头鹰带着它摇摇晃晃的扎进了窗户，”莉莉也笑了起来，“佩妮吓了一跳，但她也没办法挑出任何错来。”
“这简直就是最高的评价了，”我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嗯…她有的时候听起来有些挑剔。”
“我想我不需要在婚礼的头饰上花费心思了，”莉莉轻声说道，“它很美，真的，我不会找到更合适的了。”
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莉莉倒映在地板上的影子被拉的长而缱倦，将她整个笼罩在灿烂之下。我借机拉着她的袖子，同她一起在圣诞节的清晨仰面躺进了柔软的被窝，背着沉甸甸的过往与未来，看第一束光穿透枝丫上的积雪与客厅里再次响起的歌声。
我们两个人度过了一个颇为平静的上午，没有那些难以避免的沉重话题，只是轻松柔软的闲谈。午餐的时候莱姆斯和彼得的到访令这屋子更多了几分生气，以至于詹姆提议离开房屋时，每一个人都欣然同意。
山谷的雪都被压实了，被人们踩了一天的地方硬邦邦、滑溜溜的。村民在面前交叉往来，酒吧门开关时传出片段的笑声和流行音乐声，小教堂里唱着颂歌。
我落慢了脚步，凑到队伍最后的莱姆斯身边：“你们吵架了吗？”
莱姆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但西里斯好似从未扭过头来看看他是不是落下了，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可莱姆斯不愿意说，我不再多问了：“我最近都没见到你。”
“嗯…我有一些任务，”莱姆斯温和地说，“不总是在伦敦。”
“希望那些任务没让你的伤口更糟糕，”我轻声说，“你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莱姆斯微微笑了：“它们并不是因为任务留下来的，”他偏过头来，“比起别人来说，我的任务安全得多呢。”
看着莱姆斯真诚且温暖的微笑，我忍不住望向西里斯的背影。在遇到特拉弗斯的那天至今的一段时间里，我竭力忽视着西里斯身上发生的变化，不仅是我与他之间发生的。也许是因为望不到曙光的战争，也许是在悄无声息中生长的猜忌，我没办法不承认有些平衡无声的分崩离析了。
许多年后我才明白，这不是西里斯一个人的心魔。而缺失了最重要的核，我们所做一切试图挽回的努力都不过是无用功。就如同一颗树真正的倾倒，它向泥土与黑暗而扎去的根一定是残缺的，即使遮蔽狂风暴雨，也不过是短暂延续它腐朽的生命罢了。
而这一年的冬天过得似乎格外的快，日子平静悄然的流逝，而我们都明白这不过是动乱来临前短暂的安宁。
但它并不能阻拦美好与幸福的发生。
婚礼在戈德里克山谷远离村镇的一片草地上进行，詹姆曾在这里用魔法绽放了小半个山谷的百合盛开，在漫山馥郁的花香中求婚。而如今，他要走过长长的地毯、精致纤巧的金色椅子和缠绕着白金色鲜花的柱子，迎娶他视若珍宝的爱人。
似乎每个人都在为了婚礼忙碌，身为伴郎的西里斯更是从带我走进场地后就不见了踪影。我独自一人摸寻着穿过两把金色的气球，在场边多层塔式托盘上，找到了颜色均衡搭配的各式甜点：红茶肉桂蛋糕、香槟马卡龙饼、伊顿麦斯…本就香甜的气息更加浓郁。
填补上吃掉的空缺并不是一件麻烦事，可没帮上忙却还贪嘴肯定是要惹西里斯嘲笑的。我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从甜品台边迈动了步子。
“想吃干嘛还走？”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对上西里斯含笑的灰色眼睛：“你不是伴郎吗，在这儿干嘛？”
“我托本吉让他帮我看住你，”西里斯的神情是几个月以来难得的轻快，“谁知道他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我又不会乱跑。”我嘟哝道。
“我当然知道，”西里斯漫不经心地说，“但我得防止你又撞翻香槟塔，对不对？”
我忍不住埋怨道：“早知道你要提起这件事，我说什么也不承认那年的香槟塔是我撞翻的了。”
西里斯耸耸肩，嘴角掠过浅浅的笑意：“当然，你用不着偷吃点心了。所以我和詹姆打过招呼，如果不想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好准备许多甜点，你可以尽情的用它们填饱肚子。”
“我希望这不是你的原话。”
“这就是，”西里斯面不改色地说，“而且是实话。”
最后我也没有捻起任何一块甜点，而是羞恼的用手肘撞了撞西里斯的胳膊，踩着有些不舒适的小高跟从甜点桌旁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婚礼即将开始的时候，我在第二排的位置上落座，左边是莱姆斯，他冲着我露出浅浅的笑，只是还没等打招呼，詹姆和西里斯就站在了场地的前面，两人都穿着礼服长袍，纽扣眼里插着朵的白玫瑰。场地上就响起了柔和的音乐，似乎是从那些金色的气球里飘出来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莉莉和一个浅棕色头发的姑娘顺着地毯走来时，聚集在场地里的巫师们异口同声的发出赞叹。莉莉的步伐轻盈，白色的轻纱柔柔的给褶皱裙蒙上一层薄雾，从肩头向下螺旋点缀着藤蔓花纹，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无余。而她头上那顶被设计成玫瑰花环的发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世界的一切都随着莉莉的出场，显得黯淡无光。
“女士们，先生们，”一个平稳而洪厚的声音说，“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庆祝两个忠贞的灵魂彼此结合。”
“是邓布利多教授吗？”我低声问。
莱姆斯冲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詹姆.波特，你愿意娶莉莉.伊万斯为妻吗？”
詹姆显得很紧张：“我愿意——我愿意。”
“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富贵或贫困、患病或残疾，都一生只爱她一人，直至生命尽头。你愿意在众人面前许诺这样吗？”
“是的，”詹姆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愿意。”
“莉莉.伊万斯，”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眸慈爱的看向了莉莉，“你愿意嫁给詹姆.波特吗？”
幸福的笑容在莉莉脸上绽放：“我愿意。”
“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富贵或贫困、患病或残疾，都一生只爱他一人，直至生命尽头。你愿意在众人面前许诺这样吗？”
“我愿意。”
坐在前排的波特夫人用花边袖子捂着脸小声地哭泣，而留给莉莉的家人的椅子则是空着的。我望向台上的西里斯，浅浅的微笑同时攀上了我们的嘴角。
“……我宣布你们结为终身伴侣。”
邓布利多举起了魔杖，一大片银色的星星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绕着詹姆和莉莉此刻紧紧相拥的身体旋转。头顶上金色的气球炸开了，极乐鸟和小金铃铛从里面飞出来，漂浮在半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原本的座位被融化的金子所代替，从场地中央铺散开来，形成一个金光闪闪的舞池。
“糟糕的审美，”西里斯从开舞的莉莉和詹姆身边走开，巨大的音乐声让他不得不提高音调，但他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却十分灿烂，“我说过这歌糟糕透顶了。”
“这可是詹姆的婚礼。”
“没错，詹姆的婚礼，”西里斯说，“但音乐十分糟糕。”
“没关系，在你的单身派对上，我们可以放任何歌。”
“单身派对？”
“你可以骑着牡鹿在房子里放你喜欢的音乐，”我忍不住打趣道，“布置全部按你喜欢的来，挂满格兰芬多旗帜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西里斯说，“跳舞？”
“嗯？”
“舞伴。”
西里斯抬起手，顺着我耳边的碎发划过，从上面摘下一片羽毛，手指脸颊肌肤的时触感轻盈而柔软。在这柔和的动作下，我有些不自然的退了一步。而西里斯却勾起嘴角，落在额前未被梳起的黑色长发为盛装的他增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他微微弯下腰，以邀请的姿态向我伸出手。
我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里，从未有任何一次触碰像今天这样近。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心脏在胸腔中震颤着长鸣。他牵引着我走向舞池，在音乐的伴随下由一个旋转开始了舞蹈。他的手掌放在我的腰际，而我紧紧将他另一只手握在掌心。分明没有酒精的作用，可却感觉我们都半醒半醉，沉沦在这类似华尔兹乐曲的节奏中，纵容界限一点点模糊。
在他的身边，我不再是蜷身在阁楼里的那个哑炮。我该是瞩目的、高傲的、自由的，他的一切指引着我不断向前。
西里斯找到了属于他鎏金的天，也将我一并吞没进了他的灿烂。
我已然记不清上一次这样起舞的时间，可无论何时的心境都与现在不同。西里斯没有说话，他显得沉默的多，但在每一个旋转过后的注视都是柔和的。耳边所有的喧嚣声都在渐渐退去，一颗槲寄生攀着头顶交织的柱在他身后悄然落下。
风琴奏出最后一个颤抖的音符，我松开了紧握着西里斯的手，退到了系着结的甜点桌旁，拿起一杯香槟猛地灌了一口。不远处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巫正在不远处的桌子旁高唱《英雄奥多》，彼得在他的身边欢呼鼓舞。
“这样喝香槟小心头晕，”西里斯说，声音似乎有些沙哑，“还是黄油啤酒更适合你。”
“我成年了，”我下意识反驳他，“一个月前，你送了我一台小收音机，你忘了吗？”
“没呢，”西里斯晃了晃高脚杯，看起来比我从容自得的多，“如果你喜欢香槟，我的单身派对上允许你把它布置成唯一的饮品。”
“我不喜欢，”我嘀咕道，“你不知道，不管什么放在那儿我都会大闷一口的。”
“下次随便谁的婚礼邀请我当伴郎的时候，我会把饮品都换成胡话饮料，”西里斯歪嘴笑道，“随便你大闷一口。”
“幼稚鬼。”我笑了起来。
西里斯没反驳，而是递过一块红茶肉桂蛋糕。四目相对间，我不由得用视线描摹他瞳孔的形状，描绘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刻意不去回想那微不足道的逾距，尽管影子被阳光拉的交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透过婉转的音乐，显得突兀又刺耳。紧接着，一阵小小的骚动从人群中爆发出来。透过动乱的人群，我看到莉莉拎着裙摆，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出事了，有人暴露了。他们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4: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