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贤》缓寻芳草

23、粽子香包

　　戚似玉晨起后，盯着自己手腕子上两串有些泛青的瘀痕，气得心里怒骂姜时晏不是东西。

　　昨夜的姜时晏疯得过分，为着不放她安生睡觉，一直跟她的腕子较劲，先是一手握住她两只手腕将她制住。

　　她用脚踢他，又被那土匪压住双腿，又抓着手腕把她两个手臂锁在背后，将她牢牢困住，迫得她不得不塌下腰腹，挺着胸脯无法逃避地与他对视……

　　好听话不要钱一般，从他口中一句又一句冒出来，“亲亲”、“肉肉”、“心肝儿”胡乱叫着。

　　戚似玉看着他含着笑意的眸底，带着与从前一般灼热的情意，微微弯起的弧度，在烛火跃动中闪着莹润光点，同最初成婚时一样让她移不开眼。

　　渐渐也晕乎起来，像幼时第一次被爹爹带上山巅时，眼看着脚下的诸多风景在视线中流转飘忽……

　　从前的种种又从心湖深处泛起涟漪来，画卷般在眼前徐徐展开，因为实在美好，竟显得有些残忍，心酸、难过、委屈许多滋味交融在一起，再无法平静下去……

　　最后，那些悸动不宁的涟漪，被碾磨成任性恣情的发泄，万般情绪都化在了亲密无间的纠缠中。

　　心绪复杂难言，戚似玉下了床，赶紧从箱笼中翻出一对手袖来，因不愿让旁人看到，只得一边将绳带咬在口中，一边用手缠缚，好容易绑好，将腕子上那淤青遮得严严实实，又找了相配的衣裳，换好后心里才踏实了些。

　　房门外头，碧丝别别扭扭地看一眼绿枝，轻道，“我去给夫人梳头吧。”

　　绿枝哂笑道，“我还能跟你抢不成，昨日就同你说了，你自己不积极，旁人得了夫人青眼你又看不过去，真不知你到底想怎样？”

　　因昨日去庄家时，戚似玉只带了金阙和绿枝两个丫头，金阙便不提了，是戚似玉带进府里的，又一贯同煊哥儿亲厚，虽只是个乡野丫头，旁人却也比不得。

　　归家后，戚似玉又将庄家姨母给的香料交给绿枝去归置。

　　这是个精细活儿，因有的是涂傅所用，拿来香身香发的，有的是保健所用，或安眠或提神，有的又是拿来熏炙衣裳被褥的……总要分门别类，又不好串了味儿。

　　戚似玉问了绿枝，知她此前就帮秦夫人打理过香料，这几日的相处也知她性子和顺做事踏实，便很放心地将此事安排给她。

　　碧丝和几个小丫头在府中关了一日，闲得发慌，绿枝回来后又一副忙碌样子，显得她多受夫人器重一般，一时口快就说了几句酸话，当即便被绿枝回呛了两句。

　　是以，碧丝今早才忸怩着要主动去表现，绿枝同她一道被买进来，两人一直住一屋，知她性子向来如此，并无坏心，且比旁人都要手巧，也不甚在意她偶尔说话不中听。

　　戚似玉喊了一声绿枝，进来的却是碧丝，笑盈盈说要帮她梳妆，戚似玉应一声好，在妆台前坐了，又道，“做个简单些的发式就好。”

　　碧丝三两下帮她挽了个简单的单螺髻盘在发顶，用一根翡翠白玉簪子固定着，清雅又利落，戚似玉很是满意。

　　外间，夏荷拿了枝海棠花进来，险些迎面撞上端了一盆洗脸水往出走的冬云，忙不迭道歉，“对不住，我没看路，妹妹不要紧吧？”

　　冬云是个性子憨厚的，自己险些被撞也不觉得如何，只一眼看到夏荷手里头的花，问道，“姐姐又去买花儿了？”

　　“嗯，这会儿海棠开得正好，我听着巷子里卖花郎在吆喝，就买了一枝。”

　　冬云端着盆子出去了，又去拿了麦麸拌好喂那只叫飞飞的大鹅，给几个小鸡仔洒了一把小米，小狗二花吃的则是她早上从厨房领来的糙米饭。

　　夏荷修剪好了花枝，将海棠插在梅瓶里，喜盈盈欣赏了一阵，见戚似玉和碧丝出来，笑道，“夫人看看今日买的海棠花，开得真好，像是把春意带进屋子里了。”

　　戚似玉见那海棠开得果然繁盛，一簇簇淡淡的绯红，娇而不艳，笑笑点头，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夏荷一眼。

　　院子里，煊哥儿和秋果拿了把小木剑玩儿，秋果蹲在地上同他比划招式，春草在一边守着，生怕煊哥儿玩得太疯摔了碰了。

　　这几日，戚似玉渐渐适应了这几个丫头在身边伺候着，遂也断了将她们送回去的念头，便不时观察几个人都是什么性子，往后要如何用。

　　秋果性子活泼，因照顾过家里的弟弟，很会同煊哥儿玩在一起；春草是个实在的，话极少，虽不懂看顾孩子，却愿意听金阙和秋果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冬云憨厚，力气又大，打水、搬东西这类活计通常都是她包揽，至于夏荷，戚似玉不知她是什么出身，只见她很是注重插花、焚香之事，戚似玉进府第二天早上，她便主动请缨去巷子里买鲜花。

　　一边理花一边跟戚似玉解释：“侯爷一贯不习惯用丫头，身边只两个小厮，老夫人常说他生活上粗疏得很，这花瓶里头半年都插不了一回花儿。

　　如今有夫人了，咱们可得讲究起来，奴婢平素最爱这些东西，夫人往后便将这事儿交给奴婢，可好？”

　　戚似玉见她说得真诚，便给了她些碎银子专做买花之用，又让她帮着熏了几回衣裳，见她做得有模有样，便也放手将弄香之事交给了她。

　　用过早食，因过不了几日就是端阳节，戚似玉想着给大伙儿都做个香包，配好了艾叶、藿香、白芷、苍术、丁香、陈皮等几味药材。

　　金阙找出戚似玉的石臼和药碾子，和冬云两个一人用一样，叮叮当当着，一点点将药材磨成粉末，绿枝剪了细白的纱布将药末包起来，缝成一个个小口袋，剩下的，便只需绣荷包了。

　　戚似玉针线粗陋，便只打算给煊哥儿做一个，旁的都让碧丝和绿枝来，在一堆布料里选出了一块秋香绿色的锦绸。

　　戚似玉剪好了样子，没多久便缝出了个三角形样的粽子，个头倒是不大不小，香料塞进去刚刚好。

　　她自己拿起来放在眼前欣赏，只觉除了针脚粗了点，旁的也没啥大问题，便将香包拿给绿枝和碧丝看，笑道，“我做好了，其它的你们俩做吧。”

　　两人看了都不说话，绿枝还在忍笑，碧丝已先噗嗤一声笑出来，问道，“夫人这是做给小公子的？”

　　“是呀？”

　　“这……这也太丑了。”碧丝直爽道。

　　戚似玉一噎，神情微妙，绿枝忙打圆场，“这绿粽子是简单了些，夫人歇会儿，还是我们来给小公子做吧。”

　　戚似玉低头看过去，见碧丝和绿枝两个，一个正裁剪一块腾黄色布料，一个正用炭笔在纸上描样子，是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确实精细，哪像她，三两下便做成了一个？

　　她讪讪笑了笑，又看看自己已经做好的，脱口道，“是丑了些，那给侯爷用吧。”

　　绿枝和碧丝面面相觑，神色复杂，正不知说点什么，门外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