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折花赐佳人

11、怀孕

　　钱枫回到家时，钱父还未到家，他在书房把前几日提前完成的功课拿出来，整理好后，又拿出新的一塌纸，开始练字。

　　过了一炷香阿诚过来告诉他，钱老爷已经回来了，钱枫点了点头，继续练字，等到日暮西山时，钱枫从书房出来，来到饭厅。

　　钱老爷正在喝茶，见钱枫进来，只淡淡瞥他一眼。钱枫在钱老爷面前跪好。钱老爷问：“今日都做了什么？”

　　钱枫答：“今日看了《礼记》《春秋》，又临摹了张先生的字。”

　　钱老爷惯常说了一句：“不可懈怠。”

　　钱枫点了点头，给钱老爷磕了个头，钱老爷这才说：“坐吧。”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每当放假或是钱老爷出门时，钱枫总是跑到白夜城的湖心岛上去找他。

　　“你没有名字吗？”钱枫说。

　　银发少年吃着钱枫带来的荷花酥，点了点头。

　　钱枫说：“你浑身散发着如玉般柔和的银光，像星子般璀璨，我便叫你星璟吧。”

　　星璟笑着点头，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沾着碎屑的嘴角，倾身在钱枫的侧脸上印了个吻。

　　钱枫的脸霎时红到耳根，他浑身僵了僵，星璟只是不以为意地看着他笑。

　　钱枫定了定，认真地说：“你等着，等我考上功名，定娶你回家。”

　　时光过如流水，一晃五年过去了。

　　钱枫高中，仅19岁，便做了无名城的县令。

　　一上任的第一天，他就将星璟接到了县令府，他握着他的手，对他说：“我们终于可以在一处了，你等着，待我坐稳这位子，定和你成亲。”

　　星璟便在县令府住了下来，这县令府的下人看见他那头银色的长发，便知他不是人，不怎么给他好脸色看，但碍于钱枫的面，却也不为难他。星璟不太懂这人与人之间那许许多多的弯弯绕绕，只是钱枫总是忙得很，他一个住在这县令府中，每日无所事事，只盼着晚上时，钱枫回来。

　　日子没过多久，星璟发现自己开始掉头发，尾鳍也黯淡无光，银色的鳞片开始掉落。那天晚上，他坐在榻上，拉着钱枫的手一脸焦急地对他比划，钱枫却不懂，吻了吻他的嘴唇，发现那以往水润的嘴唇此时有些干燥，便伸出舌尖舔了舔。

　　星璟反常的没有回吻他，他伸手粗暴地在自己头上拽了一把，拽下一把银色的长发，钱枫愣了愣，还没等他回过神，星璟又将双腿变成尾巴，尾巴上鳞片掉落的皮肤上泛着红色红丝，尾鳍无精打采地垂落。

　　钱枫小心的想去摸那尾巴啊，却不敢下手，慌张道：“怎么了？”

　　星璟无法说话，比划着钱枫也不懂，他探身吻住他的嘴唇，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舌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尾巴。

　　钱枫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星璟的唾液是咸的，犹如海水的味道。

　　钱枫立马抱起星璟，回到白夜城的湖边，星璟“扑腾”一身跳进湖水里，在水里来来回回游了几圈，又浮出水面，看着钱枫，钱枫看着他，对他说：“你先在这等着，我去找城主问问。”

　　星璟点了点头，看着钱枫沿着长廊往湖心岛跑，他也便在廊下的水里跟着他的脚步游。

　　钱枫来到那幢最高的竹楼，不出他所料，城主叶瑄正在里面醉生梦死。他也来不及管什么礼节，进了隔间便将刚刚的事情一通说，问：“这是怎么回事？”

　　叶瑄放下手里的酒瓶，靠在软枕上，慢悠悠地答道：“这鲛人族，生来便在海里，他在你那县令府，每日便只喝些井水，顶多在你那池塘玩耍几圈，接触不到海水，日子一久，自然会出现问题。”

　　“那为何他在你这，几年来却无事？”钱枫立马反问。

　　“哦？”叶瑄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这才说，“你要不去尝尝我这湖水和温泉水，是咸是淡？”他像是觉得钱枫这话很好笑似的，继续讽刺道，“我还以为你心有多诚，这么些年了，连这也不知。”

　　等钱枫出来时，星璟正泡在岛边的湖水里，他身边围了一圈的半妖鲛人，一群不会说话的半妖正“呜呜呀呀”的交谈着。

　　钱枫走进了，才看见，那些半妖正放自己的血给星璟喝，见钱枫来了，星璟立马抬头对他一笑，浅粉的嘴唇此时被鲜血染得通红。钱枫内心十分愧疚，他对星璟说：“你在此处等些日子，我回家里处理些事，过些日子就接你回家，到时候我们就成亲，好吗？”

　　星璟疑惑地看着他。

　　钱枫沿着长廊往回走，星璟一路上在水里追随着他的脚步。

　　到得长廊尽头，钱枫蹲下身，在星璟的后颈来回抚摸，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等我。”

　　接着钱枫便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这长廊尽头。

　　星璟怔愣地浮在水面上，五颜六色的小鱼围着他绕圈，一个个泡泡在他身边浮起，又破裂。

　　接来下的一年里，钱枫没再来过白夜城。星璟却日日来到湖边等着。

　　一年后。

　　这一天，长廊尽头多了个身穿玄衣的男人，他清瘦了许多，看起来无比劳累，但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他往湖心岛走去，终于，在一片竹林里看见一个正在泡温泉的银发少年。

　　他笑了笑，对着那背影道：“等久了吧，我们回家吧。”

　　他小心地跪在星璟的身边，吻了吻他的长发。

　　星璟回过身，对着钱枫笑了笑。钱枫这才发现，星璟的肚子大的有些异常，他有些吃惊地摸了摸，说：“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星璟摇了摇头。

　　“怀了，”叶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你也够狠心的，居然把他扔在这一年。”

　　钱枫低声反驳道：“我没有。”他看着星璟，吻了吻他的唇角，说，“我们回家吧。”

　　钱枫站起身，对着叶瑄拱手行礼：“这些年来，真的劳烦叶城主了。”

　　叶瑄摇了摇头，走了。

　　钱枫没带星璟回县令府，而且带他回了钱府，县令府是历代县令居住，宅子也不大，他只得回到钱府。

　　他带星璟回到以往自己住的长庭轩，这座院子门口种满了竹子，深陷在一大片竹林中，推开门，里面是蓝色的宽阔水面，几座竹屋搭在水面上，钱枫对着星璟笑着说：“要下去吗？”

　　连接竹屋的竹桥上没有栏杆，星璟跳进水中，银色的长尾的蓝色的水面晃动，他趴在竹桥上，看着钱枫，笑眼弯弯。

　　钱枫跪坐在竹桥上，与他接了个吻。五颜六色的小鱼在蓝色的水面中不时闪现，它们绕着星璟游来游去，不时吐着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