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 Side》夏沉

1、第 1 章

　　章一。

　　耶和华本为善，在患难的日子为人的保障。并且认得那些投靠他的人 。

　　——圣经那鸿书

　　黑想起之前所见过的祈祷场景。

　　信徒们卑微的向着天空乞讨，求教着所谓神的恩典。

　　——哪里有什么神呢。没有人来宽恕你犯下的罪。只不过是人类臆想的结果，祈求并没有的恩典。换来精神上虚幻的满足。

　　但现在连这种虚幻的恩泽也全然失去了。

　　而人们浑然不觉。天空，星星，全部都是假的。信徒依旧祈祷，在虚伪的真实之下。明明可以听见邪恶在城市中叫嚣，却依然说神爱世人。

　　都是假的。

　　以前白跟他似乎有这样的对话，——明天哥哥要带我去看星星哦，这次可不能一个人跑。

　　幼时的自己应当是露出了无奈的样子，手指滑过白的头发说那你可不能贪睡。

　　白扬起温暖的笑脸说当然不会了。不会是假的，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哦－！

　　白故意拖长了声调，然后欢快的跑开。

　　——星星不会是假的。天空也不会是假的。

　　怎么会这么愚蠢的信任遥不可及的东西呢。比如天空，比如星星。只有名副其实的孩子才会相信吧。黑颇有些自嘲的看着充斥了火烧云的天空，——不知道今天的天空又是谁的杰作。

　　连自己本身都是假的。已经分不清楚了，究竟自己对那些任务对象说出的话，是谎言还是真心。

　　黄总是说自己是莫明其妙的契约者。何尝不是呢，经常在不必要的时候产生善心。明明是个契约者。黑突然觉得异样的烦躁，好像缺氧的鱼一般，越是挣扎，越是窒息感迫近。——谁不是在拼死一搏，契约者，是没有明天可言的。

　　啊啊，真是苦恼。如果是个单纯的契约者，当个杀人工具不好么。黑嘴角挑出带着嘲讽意味的弧度，自己也是相当的奇怪啊。怎么这么不安分。

　　——如果当个单纯的契约者，不是好很多。杀人，直到被杀为止。黑想起琥珀在某次任务时说过的话，那时琥珀少见的露出了脆弱的神情，嘟囔着说话，好像跟谁赌气。——有时候啊，黑。我真希望自己什么感情都没有……这样就好了。真的。

　　那样真的好么？他有些奇怪的看着琥珀，你是不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啊啊，大概是吧。黑。能不能不要看我。我哭起来很丑的。我不想让你看。求你了。他没有应允，而是在琥珀身边坐下，顺势揽过琥珀的肩头，然后听见琥珀暗哑的哭声。蕴含着不满和矛盾种种情绪，哭声先是极力压制着，而后终于冲破了界限，痛哭失声。

　　而这种场景，却没有出现过第二次。

　　第二天琥珀依旧带着惯有的笑容说早安。在擦肩时握住了黑的手，而后低声说着别人听不到的暗语。

　　——黑。谢谢你。我有个梦想哦。很假的。就是能有人在我哭的时候在我旁边，最好那个人爱我。已经实现了。啊，不是实现吧。但是很不错了，虚幻的梦想实现一半就好了。

　　他看见琥珀快速的转身，然后去招呼其他人。

　　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普通人渴望着契约者的力量，而谁知道契约者有这种无比卑微的梦想。如果说出来，也肯定没人相信的吧。

　　人明明就是那么奇怪的。

　　莫明其妙的渴求着力量，而在得到后却是无比的空虚。

　　所以人类发明了战争，人类之间出现了勾心斗角。无非都是展示力量的方式，只不过有着方式之分。

　　真是……可笑啊。

　　门外传出细碎的声响，黑不情愿的从回忆中挣脱，才惊觉天边已经退却了黄昏与黑夜，房间中开始充斥着并不明亮的白光。一只黑猫灵巧的从门缝中跃入房间，却呆呆的站着。

　　——真是的。黑不满的抱怨着，但依旧耐心的与它保持沉默。

　　过了久久黑猫才回过神一般的悠悠然开了口，黑，有白的消息了。

　　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因为惊讶而放大，不受控制的一般的激动着，——白在哪？

　　即使南美地狱门事件已经过去那么久，他仍旧孜孜不倦的对每一个白存在的可能性提问。猫露出无奈的申请，用粉色的舌头喵喵喵着爪子，——似乎在南美地狱门消失的时候，东京附近的空间出现了扭曲。上面把这个叫第三空间。这个空间里面……探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存在。不仅仅是物，还有生命体征。

　　——难道白也在这个扭曲空间里面？要怎么进去？

　　进去是不可能的。猫猛地跃起，上面只是希望我们都能知道这个空间的存在。进去的方法，谁都不知道。

　　黑有些泄气的放弃了追问。

　　那么，黑，晚安。

　　——而窗外已是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