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my friend》淮山养胃

3、甜蜜有害

　　成为朋友后，一起回忆过去时，孟和苏问过祁秦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他犹犹豫豫不肯说，架不住孟和苏软磨硬泡，他还是如实说了。
　　“胖得像营养过剩，黑得像营养不良，两者的诡异统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奇怪小孩。”
　　孟和苏被他的形容气得恼羞成怒，愤而攻击他。
　　“你更奇怪，没见过哪个小孩上幼儿园穿衬衫打领结的，你那时候还瘦的不行，像是马戏团里杂技表演的小猴。”
　　然后恼羞成怒的人变成了两个。
　　“我不相信。”沉默许久后，像是为了说服自己，祁秦坚决否认，“在一群穿着卡通儿童套装，甚至其中有些人短裤还是开裆的小屁孩里，我一定是最有型的。”
　　无论过多久，孟和苏还是会为祁秦的自爱所震惊。这种自爱并不仅仅只对他自己，对被他划分到和自己同一阵营的孟和苏，他同样也有种命运共同体的荣誉感。
　　所以他才会觉得没有人会不识好歹，在了解孟和苏是个什么样的人后还不喜欢她。
　　“仔细想想你说的话，感觉不太对劲。”
　　祁秦思考着孟和苏悲观着说“也是有可能不喜欢的”这句话，后知后觉地感到别扭。
　　“什么叫‘他不喜欢你怎么办’，为什么要把自己一开始就放在被选择的位置上，你还没确认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呢？”
　　“不是你先态度那么积极地鼓励我试试的吗？”
　　“虽然我鼓励你鼓起勇气试一试，但这是在你确实对他有好感的前提下，你不要被我一鼓动，就又昏头昏脑冲过去。”
　　可乐只剩下个底，孟和苏把杯子里剩下的冰块倒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后脑勺被冰得隐隐作痛。
　　“你不要管了，我有我自己的节奏，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对我的恋爱品头论足，一副诸多不满的样子。”
　　“那是因为每次你都会单恋、失恋、醉酒、找我哭诉这个过程循环往复。如果你每次不来烦我，我才不管你怎么犯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我只是觉得你很傻。”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都明白。”
　　祁秦被她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你又知道了什么了？”
　　“你总是觉得我的感情来得太快又太肤浅，因为太轻易所以显得廉价又不值一提，可喜欢本来又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它对所有人无差别地开放。你不能因为你的感情时间更久就认为你的比我的更珍贵。又不是王八，还要比谁活得长吗？
　　孟和苏自顾自揣测他的想法让祁秦无言，一通歪理邪说也让他失笑。
　　“孟和苏，要是有恋爱先锋理论这门课，你至少是个讲师级别。我猜猜，你接下来是不是又要把方舒华搬出来了。”
　　他看着孟和苏，再次申明：“作比较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你自己。”
　　“但你没否认你还喜欢她。”
　　“现在我们讨论的重点不是这件事吧。”
　　孟和苏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表示同意，又说：“那你给我道歉。”
　　“为什么？”
　　“为你不应该过分插手我的事道歉。”
　　“好，对不起，现在该你了。”
　　“我又为什么？”
　　“为你过度自我防御最后选择攻击朋友道歉。”
　　孟和苏皱起眉头想了想，明白他说的对，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从刚才的小争执中冷静下来，不约而同地感到不好意思。
　　在孟和苏第三次往自己这里偷瞟时，祁秦终于忍不住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
　　“我又想了想，觉得我好像是有点不对，想和你说话，又怕你不理我。”
　　祁秦其实是有些气她不知好歹的，但每次孟和苏这样，他也没法认真生她的气。
　　她给了台阶，祁秦也配合着下台，他不再提刚才的事，转头说起别的。
　　“吃不吃薄荷巧克力？前面那家商业街开了家进口超市，我和同学去逛过，里面有卖你之前很喜欢的那个牌子的双层薄巧。”
　　孟和苏摇摇头：“我现在不喜欢薄巧了，前段时间吃腻了，现在是对桔子果冻很上瘾，一天能吃一大包。”
　　孟和苏对食物的取向和她对人很像，一段时间会疯狂迷恋一种食物，狂热到好像下半生只靠吃它为生也可以。等到热情消退彻底吃厌，就会换下一种继续这个循环。
　　祁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可乐杯子早就空了，他把杯子拿起看看又放下，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像记忆清空一样若无其事地问孟和苏。
　　“吃不吃桔子果冻？前面那家商业街开了家进口超市，我和同学去逛过，里面应该有卖你没吃过的牌子的桔子果冻。”
　　孟和苏盯着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错了，想用这种方式讨好我？”
　　说买桔子果冻，但不可能只买桔子果冻。
　　孟和苏在超市里被各种新奇特的零食吸引，蹲在货架前，像解微积分一样面色严峻地研究手里一袋曲奇后面的配料表。
　　“981kj？！这是零食吗？这明明是健康食品。不对啊，看配料怎么都不像卡路里这么低的样子。”
　　“给我看看。”
　　孟和苏递过去，祁秦推着购物车，并没接过来，只是凑过去看。待到看清楚后，他指着配料表底下一行小得不能再小的字给孟和苏看。
　　“它说的是每份981kj，一份45g，你按常规100g来算，再换成大卡来看呢。”
　　“天杀的。”孟和苏默默心算后蹦出这么一句，“我要报警把他们全都逮起来。”
　　然后，她把曲奇扔进购物车里。
　　“没吃过，尝尝看。”
　　“我现在觉得，甜蜜的东西可能都有害。”
　　孟和苏一出超市就把曲奇拆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含糊不清地对祁秦感慨。
　　“好吃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孟和苏还是诚实地点头。
　　祁秦学着孟和苏以前的样子，双手合十，作出少女的祈祷，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问问，你说这个到底什么味啊？”
　　孟和苏一巴掌拍掉他的祈祷，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祁秦也嚼吧嚼吧，不是很满意。
　　“太甜太油，怪不得热量密度那么大。”
　　手机消息提示有信息进来，祁秦点开手机，是于锟给他发消息，要他赶紧回去上号一起打游戏。
　　之前于锟拜托祁秦帮他介绍孟和苏被祁秦拒绝后，为了维系室友团结，也为了赔礼道歉，祁秦早早就答应了今天于锟下课后要带着他组队上分。
　　于锟发的消息是语音，祁秦点开也没避讳孟和苏，她听见“快点回来上号”这句话，不禁惊诧道：“你还在打吗？”
　　“只是偶尔玩玩。”
　　“我以为你已经打到不想再打了。”
　　“怎么和你解释呢。”祁秦想了想，决定用孟和苏最熟悉的领域来和她说明。
　　“就像你吃蛋糕，如果一次性吃了一整个就会被腻住…”
　　“等等，你说的一整个是指多大？我吃个四寸还是没问题的。”
　　“六寸？”
　　“勉强…也行。”
　　“那就十寸。”
　　“哦，那确实会腻到，你接着讲。”
　　“好，假如你吃了一整个十寸的蛋糕被腻得不行，当时发誓再也不吃了，隔了很久之后，或者根本没隔多久，你再次想起来它，还是觉得自己能吃完一整个，我玩游戏就是这样的道理，当初把它当成工作没日没夜打的时候确实不开心，现在偶尔玩玩，发现还是能从里面找到乐趣。而且多亏这个，我在宿舍里人缘还不错，他们都求我带他们升段呢。”
　　“毕竟你高中时候，差一点就成了职业选手。”
　　“不是差一点，是差很多。”
　　提起这个，祁秦的表情黯淡下来，像是使用过久的白炽灯芯。
　　“芭蕾也是，游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