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对苦命鸳鸯》上官柳七七

7、美貌社恐好疲惫

　　刘佳宜老远就看见高洋往这边走，他太好认了，一张性冷淡的脸，两条大长腿，还有若隐若现的酒窝，人群之中最为惹眼。
　　“哎哟，”她刚要接过，就听一边的花胳膊男生，“果然人和人的待遇不同，看到帅哥就招呼，看到我就跟没看见似的。”
　　“那能一样吗？”刘佳宜白了男生一眼，“人家送来的都是健康有机食品，哪像你每次都带垃圾食品。”
　　高洋看两人似乎很熟，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就准备走，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你这个小东西可算来了，赶紧陪我打牌。”
　　高洋一回头就认出了展越的爷爷，他和展越的轮廓有点像，都是深眼窝和深肤色。虽然拄着拐杖走的很慢，不过声音很有底气，看起来精神也不错。
　　尤今一见展振朗就过去扶他，“我上周忙着出差，没时间过来，今天一下飞机就直奔您这了。”
　　高洋站在前台，看着尤今跟展振朗说上话，也就准备离开，正要走却被尤今喊住，“兄弟，看着眼生啊，来看老爷子的？”
　　“嗯，给老先生的午饭。我是展越的室友，他加班没时间来。”
　　展振朗哦了一声，他道了声谢，“那小子提过你，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多担待。”
　　高洋不善客套。他微微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送完了午饭，看时间也不早了，高洋就直接在医院门口打了个车，看地名是个叫心悦的咖啡馆，在市中心商圈的写字楼里。出租车在一栋大厦前停下，高洋跟着导航很快就找到了。
　　刚喝了两杯水，就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
　　“孙老师。”高洋站起来打招呼。
　　孙正韬穿的随意，但派头不减，上身一个短袖，下身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豆豆鞋，这一身乍看不起眼，细看全是上万名牌。头发带点发蜡往后梳，鬓角修剪精短，有点港风。脸上看不出岁数，目测最多三十五，但他说在这行已经混了二十年，难不成初中出来混的。
　　“平时喝什么咖啡？”孙正韬说话没有翘舌音，听着挺斯文。
　　高洋平时都是为了提神喝的咖啡，就说美式，不加糖，简单粗暴。
　　“试试拿铁吧，这里的拿铁有名。”孙正韬说。
　　高洋不挑，又问，“那位是做什么的？”从约好到今天，高洋对客户一无所知，从孙发的信息来看就知道叫James，职业策展人。
　　孙正涛啊了一声：“你不认识？”
　　高洋摇头，心想这不是你让我来我就来了。
　　“那就奇怪了，我以为你们是认识的。”孙正韬啧了一声，“他说在外面看过你的画，想见面聊聊，具体他也没细说。我跟他也不是特别熟，之前一起参加活动的，算半个老乡。”
　　其实他那次对James印象不深，主要是知道James身边的几个人，都是圈里大咖，所以知道此人多半有点能耐。
　　二人正疑惑，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James身高目测有一米九，上来的时候是猫着腰的。他看着比孙正韬要老一点，脸上的皮肤虽然光滑，但是细看却僵硬，可能是打了除皱针的效果，身材倒是保持的很好，似乎是经常锻炼，精气神不错。他上身穿的薄款黑夹克，底下穿个休闲裤，裤脚塞进皮靴里，看着挺讲究。
　　“久等啦，”James的口音有点宝岛味儿。
　　“没有，我们刚刚到，”孙正韬连忙起身给他让了个位置，让他坐在高洋正对面，然后自己坐到高洋旁边，高洋挪到里面。
　　“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塞车。”James坐下后，向高洋打招呼，语气软绵绵，“叫我James就好。”他向高洋伸出手。
　　高洋一听人自我介绍的是英文名就觉矫情，但还是礼貌地跟对方握了握手。
　　“高洋。”他简单明了。
　　James的手握了半天都没松开，得亏服务员送咖啡过来，才打断了略显尴尬的场面。
　　孙正韬看二人的互动就觉得这两个人肯定是第一次见，于是对James的动机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意思直接问，“我跟James很早之前就认识了，高老师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高洋点点头，James却摇头，“我们很早就见过了。”
　　高洋一头雾水，正要发问，就见James接着说，“人家说见字如晤，我是见画如晤。”
　　“你们文化人讲话我都听不懂。”孙正韬笑着说。
　　James说，“你忘啦，之前我去参观过你们学校，你办公室里的画，还有你们的灯牌，不都是高老师的手笔吗？”
　　“画的一般，您见笑。”高洋说。他想起自己有几幅练手作品被孙正韬要去了。
　　孙正韬接腔，“那次来的还有陈教授跟Lily姐，对吧。”这两个人都是圈内人争相结交的元老，能和他们攀上关系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诶，没错。”James这个诶拉了好长的音，“说到Lily姐，下个月我跟她在新区有一个画展，到时候邀请你们来。”
　　“好了好了，先说正事吧。”孙正韬让高洋把画拿出来。
　　首先是一张人像画，是位苗族妇女，头戴繁复的苗式银角帽，脖子上挂着银领，身着红黑相间的苗族服饰，侧脸，皮肤微黑，眼神锋利，栩栩如生，有种野生之美。
　　“细节到位，表情传神，是原创的吧？”孙正韬问高洋，顺便递给James。
　　James手里拿了一张油画，敦煌风格，画的是位伎乐菩萨，身型丰腴，反弹琵琶，颇有大漠风情。虽是临摹的，但高洋画功了得，乍看和原作没有区别。他连连赞叹，打开了第三幅画，也是一幅临摹，但风格迥异，是毕加索的出圈作“哭泣的女人。”画中女子虽五官支离破碎，但仍看得出神情悲切，哭的撕心裂肺，感染力极强。
　　孙正韬点头称赞：“剑走偏锋，高老师平时就喜欢钻研各种技巧。”他顿了顿，“James觉得如何？我比较喜欢那张苗女，还有反弹琵琶。”
　　James看完最后两幅风景画，干脆道，“这几张画我非常喜欢，想都要了，高老师您可否开个价？”
　　这几张画的规格，市场价800到5000都有，具体要按客户要求，画师知名度会有所浮动。高洋没名气，要不来高价，所以心里大概估了个数，觉得差不多就行。
　　“孙老师定，”高洋道，“他是老板。”
　　“岂敢，”孙正韬有意推脱，“和你James比我是外行，你说多少就多少。”
　　James伸出五个手指，“五万。”
　　二人俱是一惊。
　　James解释道，“第一次见面，我也没带见面礼，但我想表达一下我的诚意。”
　　这个价格对于高洋来讲远超想象，他有些犹豫，却听孙正韬说，“我们James向来爽快，高老师你可要抓住机会，以后合作的机会很多的。”很明显，这话一说James想反悔都不能了。
　　晚上三人去到一家米其林西餐，还喝了酒。James酒量不行，喝了几杯话就多了起来。先问高洋岁数，然后喊他弟弟，又让他喊自己哥哥，问他有没有对象，又说要帮他办个人展，把他打造成先锋艺术家。
　　高洋听了那些词，人设，公关，包装，直播画画，心里想这不是网红吗？
　　一旁的孙正韬也喝了不少，但脑子清醒，连说带捧哄James高兴，说了好几个圈内大咖，要让他们免费给春秋上课。
　　酒足饭饱之后，高洋已经叫苦不迭，一听James说要去唱歌，差点就当场拒绝，好在老江湖孙正韬已经给James叫了代驾。
　　“后会有期，弟弟。”
　　高洋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趁对方脑子不清醒，赶紧掰开他的手，然后和孙正韬一起把他塞进车里。
　　“装逼。”孙正韬点了根烟，又给了高洋一根，高洋接了没有抽。
　　“看得出来挺喜欢你的，你运气挺好的。”
　　高洋不知道说什么。
　　“你别太闷，多认识人没坏处。”孙正韬说着，自己的司机也来了，他上了车，“那几张画的钱我放在奖金里给你，这个你放心。”说完便扬长而去。
　　虽然稀里糊涂挣了万把块，但高洋始终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他目送老板的车渐行渐远，就慢吞吞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