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起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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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家伙知道真相吗？”
“应该知道吧。”
“……那这家伙的妹妹呢？”
“应该不知道吧。”
加隆没有说话。只是许久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高高堆起的火堆烧得很旺，黑色的烟越升越高，几乎熏黑了天上皎白的月亮。
一人一鸟站立在火堆前，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此时他们正位于乌罗波罗斯研究所废墟的最高处，大约第三层的位置。
这座神秘的研究所越是往上的楼层损坏的越是严重。大片的天花板被整个掀起，隔断变成了残垣，那些覆盖着青苔的精密遗弃就这样暴露在月光下，无声的沉默着。
叶桑原本是打算将罗泽葬在土里的——但是很明显她高估了自己的体能，挖出一个能容纳成年人的土坑对她而言显然是无法光靠一个铁铲做到的。
所以在简单的思考后她改变了方向，从研究所里搜刮了一些油，就着干柴，将罗泽火葬了。
“那我们之后怎么从一堆柴灰里挑出罗泽的骨灰？”
“随便扫一点装在试管里带回去吧……反正都烧成这样了，也算是彼此交融，不分你我。”
加隆回了句也是。
他和叶桑说得上是善良，但善良的没有那么讲究。
窜天的火光持续了很久，今夜无风，倒也不用太担心火星飘远引发火灾。
叶桑第一次烧人，没有经验。所以她又让加隆整了很多干枯的树枝，自己在一旁时不时往里加点。
蛋白质燃烧的气味被木柴燃烧的苦涩香气遮盖了。黑烟和浓烈的火吞噬了罗泽的身影，将她的视线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加隆停在她的肩上，“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叶桑的声音在柴木燃烧的噼里声中显得有些模糊，“离开森林，去东溪村把花交给他妹。”
“我说的不是这个。也不是解决生计之类的……是更远的，你想在这个世界实现的目标。”
“这个你之前不是问过了吗？”
叶桑转过头颇为无语的看着加隆，“给我只剩下脑子的男朋友想办法整个身体啊！”
“还惦记着你那个脑子啊！”加隆的表情似乎是要崩溃了，“人小妹解除个诅咒就要三条人命，你这四舍五入复活一个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应该……是很大很大的代价。”
“……”
“但是，你反过来想啊。” 叶桑横向抬起双手，接着又转成了竖向，“我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拿到了这个脑子呢？”
“……哈？”
“说不定代价我已经支付过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加隆表示听不懂，但是有一件事他算是明白了。
叶桑算是跟这个脑子杠上了。
“在东溪镇收集一波信息。争取赚一点小钱，然后去更大的城镇。”
“游戏里的酒馆不都是收集消息的好去处吗？就这样慢慢的，收集补还身体的办法。”
背上突然传来了一股暖意，叶桑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然后轻轻的笑了。
“很期待吗？能一起旅行。”
“……那个脑子又跟你搭话了啊。”加隆干巴巴的说道，“为啥不跟我也说说话呢。”
“也许是因为现在还太虚弱了吧——也许以后就行了。”
加隆很重的哼了一声，显得十分嫌弃和不稀罕。
“为了以后的旅行，增加战斗力是很重要的。”叶桑说道，“悬崖下那些废掉的纳米机器人你收集起来，带回研究所，我把它们的核心序列换成你的。”
加隆惊了，“这种事能做到吗？”
“应该没问题。在来的路上我用异能检查了一圈，发现有一台编辑器能用。”
“至于破译，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叶桑露出了无敌的笑容，“异能对纳米机器人也可以使用哦~”
加隆愣了愣，然后明白过来了原由，一起无敌的笑了起来。
对他们这些纳米机器人而言，构造可以简单的分为两部分。
负责传递指令即“思考”的核心，以及实现指令即“操作”的纳米族群。
纳米族群和核心之间通过序列联系。世界上所有的核心，其序列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并不是一串简单的数字，而是一种算法。
当然也不是一种简单的算法，而是随机生成的套娃算法。
当然人类做不到真正的“随机”，随机是一种哲学概念。但即使是这样，也够全体人类吃一壶了。
在叶桑原来的世界，纳米机器人的序列无法破解。
核心所对应的族群无法增加或是减少，出厂即定死。原本设计的底层逻辑会在多重的随机加密下变得连自己亲妈（主设计师）都不认识，想要回收利用就得直接融了，从原材料开始做起。
至于为什么要搞成这样……防人类是一方面，但主要的，还是防人工智能。
无论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都无法做到破译序列，但这是个西幻的世界，按照传统设定，很可能会存在一位全知全能的“神”。
而叶桑的这份异能，可能正是与“神”同源。
一人一鸟高高兴兴的火化完了罗泽。叶桑在研究所的门前挖了一个小坑，把他剩余的骨灰装在大烧瓶里，埋了进去。
她并没有为他立碑，而是将一捆普通的草幻化成了白摇铃，铺在了他的坟头。
“要不给你的异能取个名字吧。否则在外指代不方便。”
“也是。”
叶桑歪着头想了想，“要不叫‘编译’？”
“挺好的。”黑色乌鸦的小脑袋点了点，“听上去很高大上，而且应该只有你和我听得懂。”
一人一鸟就这样愉快的敲定了，以后就用“编译”来指代叶桑突然得到的神奇能力。
既然白摇铃的功效只是谎言，叶桑也就没有急着帮罗泽的妹妹送过去。她花了一点时间，收集并修好了那些原属于狼型军用机械的纳米机器人——比起破解并重新编写序列，这部分工作是极为简单的，只花费了她半天时间。
破解花了一天，编写又花了一天。这两天里叶桑平均每天只睡四小时，加隆也被扒得只剩一个光秃秃泛着蓝光的核心。
要感谢无私的狼型军用机械，帮他们事先赶走了森林里的原住民。
第三天，当天空被第一缕晨光照得微微发亮，浮云开始变得透明泛光时，加隆的纳米族群也升级好了。
抛去那些损坏得不能用的，原本属于狼型机械的70%的纳米族群现在属于加隆。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加隆变胖了。
原本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黑色乌鸦，现在他是一只姿态丰腴的黑色乌鸦。
“啧，这个体型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这些都是虚胖！”
加隆挥动着翅膀，在空中盘旋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捷迅猛。
叶桑虽然嫌弃他变成了一只肥鸟，但也知道没有办法。加隆原来的鸦型形态是根据原本那些族群数量设计的，现在突然又加了一团进去，也就只能在身上多加点羽毛了。
比起多个头多个翅膀多条腿……现在胖一圈的加隆叶桑表示可以接受。
一人一鸟吃了野果当早饭，然后又收拾好了行李（其实就是背上了圆筒包）。出发前还有些不舍的回望了设施一眼。
只剩下残垣断壁的研究所隐在藤蔓之下，似是被植物腐蚀一般，已经难以辨清它原来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自己倒腾了设备的时候接通了什么旁路的原因。设施左上方，有一块logo牌亮了起来。
因为各种的机缘巧合，logo牌没有随着建筑主体一起崩坏离析。虽然光芒微弱，但叶桑还是隐约能看清那是衔尾蛇的标志。
乌罗波罗斯。传说中不断吞噬自身的生物。也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初诞地，是唯一令他们熟悉的，能感受到原有世界气息的地方。
不知道此今一别，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到这里了。
身下的骚紫色陆行鸟抬了抬头，“要不要多留一会儿？”
“不用了。”叶桑收回目光，双手抓紧缰绳，“赶快去东溪村吧。我好想洗个热水澡。”
“的确。天天跑来跑去摘野果我也腻了。”
加隆复议了一句。然后迈开细长的鸟腿，大步的朝着西北方奔跑了起来。
在经过那片小小的墓地时加隆正好带起了一阵风，吹起了叶桑原本放于坟前的白花。
通体莹白，就连花茎也白得透明的花朵被风吹得越来越高，待那阵风掠过后，又盘旋着落下。
然后，它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捡起了。
那人身形隐在灰色的斗篷下，执着白摇铃缓缓站了起来，随即望向叶桑离开的方向。
洁白的花朵在他的手指的轻捻下一圈一圈的转动着。少女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而他则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白摇铃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一缕发丝因为他的动作从帽口露出，那是如雪般冰冷的白色，却在光线下折射出梦幻般的流光溢彩。
那人发现了，松开了手中的白摇铃，转而去弄他的那缕头发。
洁白的花朵落在了地上，竟变回了青绿的草。
“……唉。麻烦呀。”
头发太长难以塞回。那人只能一边轻声埋怨，一边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如雪般的发在阳光下泛着光，他垂着眼睑，偏着头，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
耳垂上坠着的耳坠因为他的动作摇晃了一下。
那是和他的微眯的眼眸一样的，鲜艳的红色。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起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