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星月》行芜

38、秘密

　　宋晚星闻声脚步一顿，回头便看见距离几步远的程屹川被一群校领导簇拥着下了台阶，一众领导在他旁边笑脸相迎，而他的视线却牢牢锁在台阶下女孩的身上。
　　准确说还快速地扫了几眼站在她旁边的江稚礼身上，眸子闪过一抹厉色，但是很快又回归到平静。
　　只见他和领导们颔首笑着低语了几句，就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往宋晚星的方向走过来。

　　一旁的江稚礼抽出了被挽着的胳膊，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留出空间让两人谈话。
　　程屹川径直走到她面前，扯了扯唇角“星星，这么巧。”

　　宋晚星表情淡淡地牵了下嘴角，低低地“嗯”了声，“是挺巧。”

　　“这是打算去哪儿？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有点事要出去。”

　　句句有回应，可句句都是疏离，和刚刚在那个男孩面前嬉戏的笑脸完全不同。

　　“这样啊。那好吧。”

　　语气里透着一丝轻叹。

　　下一秒仿佛还不甘心一样，抬了抬下巴示意一旁的江稚礼，故作轻松地问“他是？”
　　宋晚星毫不遮掩，脱口而出“男朋友。”

　　程屹川不由得轻嗤了一声“小星星长大了啊。”
　　下一秒抬手准备摸摸宋晚星的脑袋，被她忙偏头躲了过去。

　　尴尬的手滞在了空气中，抬眸的一瞬间，视线在空气中与那边的江稚礼相撞。

　　动作被宋晚星的话打断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程屹川没回，视线扫向了不知名的何处，略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看着面前地女孩挽着男孩的手出了校门。
　　校门口。
　　江稚礼也不说话，眸子淡淡的，看不太出来情绪。
　　“怎么不说话？生气啦？”宋晚星歪着头去寻他的眼睛。

　　生气是假的，心里堵得慌是真的。

　　最后只堪堪回了两个字“没有。”

　　　“他是我小时候一起的玩伴，那会两家人挨的近，来往自然多一些，后来随着家里人一起出国就没再联系了。”

　　下一秒举起一只手到面前做发誓状“我不喜欢他，真的。”

　　一脸认真解释的样子逗地江稚礼不由得轻笑了声。
　　这下倒是惹地宋晚星气鼓鼓地“你还笑，我这么真诚地和你解释。”

　　转头不理他自顾自地一个人往前走着。
　　身后的江稚礼小跑着追了上来，轻拉起了她手腕，声音清冽“我错了，不该笑。”

　　一下子宋晚星的心情因为这一句道歉立马好转了起来。
　　“好吧，谁让本小姐宽宏大度，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下不为例。”
　　说完还傲娇地抬了抬下颌。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风轻拂过她的面容，飘起额的几捋发丝，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

　　......

　　路边停下的出租摇下了车窗，侧头喊了句“是两位叫的车吗？”
　　江稚礼点头应了声。

　　上车确认完尾号无误后，就往目的地出发了。
　　走了一会，宋晚星感觉车窗外的景色很熟悉，偏头好奇地问“我们是去福利院？”

　　“嗯。”

　　“那你不提前说，我好提前给她们准备些小礼物。”
　　“下次带。”

　　“那我们去是？”

　　　“去了就知道了。”

　　宋晚星切了声，就偏头看向窗外没再继续追问。
　　下了车，江稚礼顺势牵起了宋晚星的手，径直往福利院里走去。

　　一路牵着她来到了舞蹈教室的窗外，小声示意她往里面看。
　　小朋友此刻正在教室上舞蹈课，院子里显得十分地安静，不知名的花被太阳晒地奄奄的，仿佛害羞般低下了头，周边偶有树叶刷刷作响。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宋晚星不解地问道“看小朋友跳舞？”
　　江稚礼摇了摇头，语气突然认真起来“这儿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地方。”

　　“？”
　　随后又补了句“不是在美术馆吗？”

　　江稚礼“不是。”
　　记忆像是被拉回到了那个午后——

　　一样的舞蹈教室，只不过教小孩子跳舞的是宋晚星，她嘴角挂着笑，被小朋友围起来，两手牵起裙摆，曲半膝行了个开舞前的礼节。
　　他的声音在耳边清澈响起，娓娓道来“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午后，阳光一样地耀眼，我就站在这个位置，看到了你。”

　　宋晚星勾了勾唇，一脸坏笑“这样啊，老实说，那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江稚礼避而不答，反岔开了话题“你才是吧，在美术馆看到我后，千方百计地问我名字。”

　　“对啊，我就是被你的美色一眼吸引住了。”

　　江稚礼不曾想到宋晚星这么直接地就承认了，下一秒瞥开了视线。
　　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树投射在窗台上，枝叶春花与风纠缠，发出窸窣的声音，两人相视而立，江稚礼抬手越过她头顶，曲起指尖轻拿下了那一片粉桃色的落花瓣。

　　轻声的开口道“今天带你过来是想告诉你，和你告白并非一时起意，而是想了很久。”

　　“所以你承认是对我蓄谋已久啦？那在美术馆你还装作不认识我？”

　　“那还不是你当时看着就跟闹着玩儿一样。”说完还勾起食指轻刮了刮她鼻子。

　　正巧教室里的孩子下课了，瞥见了窗台边的两人。
　　眯着小眼睛咧着嘴冲她两笑，“晚星姐姐，稚礼哥哥”地一声一声地喊着，宋晚星挥动着手冲他们 打招呼。

　　两人陪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又玩了会儿捉迷藏，院长留他们吃晚饭，但是江稚礼晚上系里还有事，就给婉拒了，宋晚星自然是和他一快回去。

　　刚走出福利院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仿佛已经在那儿等了很久，宋晚星愣神了一会儿，
　　脚步微顿了顿。

　　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的妇女，雪纺衬衫搭西服外套，及耳短发显得十分干练，但是周身也散
　　发着旁人不易靠近的冷冽的气场。
　　她上下打量了江稚礼几眼，明显能看出一丝不悦挂在脸上。

　　旁边的江稚礼仍冷静自持，倒是很快察觉到了身边宋晚星的异样，偏头低声地问“认识？”
　　宋晚星轻点了点头，很快吐出了几个字“你先回去吧。”
　　江稚礼也没再多问，只留下一句“到家了记得给我消息。”
　　就转身离开了。
　　看他走远后，宋晚星才收回目光，语气很冲“你来干什么？”
　　钟瑶也不遮掩，直言“你和刚那个男孩...？”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宋晚星直接挡了回去。
　　“和你有关系吗？”

　　钟瑶也不生气，耐着性子说“星星，听妈的，你和他不合适。”

　　这句话直接把宋晚星气笑了“那您当初选了宋鸣远，合适您吗？”说出来的话都没经过大脑思考。
　　下一秒“啪”地一声响在了空气中，一巴掌就这么直直地打在了宋晚星脸上。

　　钟瑶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面部抽痛，手抖地厉害。
　　“星星，我.....”发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伸出手想摸宋晚星被打的脸，被她下意识就躲开了。

　　“小时候您就没管过我，现在，凭的是什么？”

　　泛红的眼眶有湿意浸润，酸胀地厉害，又不得不故作平静。

　　“凭的是你生了我吗？”
　　一句接一句砸地钟瑶心里生疼，却也无力辩驳。

　　四月的天也多变，前一刻阳光万里，晴空朗照，顷刻间乌云密布，席卷了泛蓝的天，黑色的夜幕下，淅沥的雨飘落，不一会就成串下落，击打地树叶发出哒哒声，最后狠狠地砸向地面。

　　宋晚星沿着马路跑了很久，衣服浸地湿透，浑身泛冷，脸上布满的不知是泪还是雨水，整颗心就像被浸泡在海水中，不得呼吸，窒息难忍。
　　公园滑滑梯旁，蹲着一个女孩，头发浑身都在滴着水，昏黄的路灯投在她身上，和她身上的寒意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差。
　　落寞至极。

　　又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停，宋晚星被一道自行车的“叮叮”铃声拉回了现实，这才想起从包里捞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页面上躺着十几条微信消息，20几个未接来电。
　　大多都是来自于江稚礼——

　　JZL:【到家没？】
　　JZL：【手机丢了？】
　　JZL：【人呢？】
　　JZL：【回电话。】
　　JZL：【宋晚星？】

　　......

　　滑到拨号页面，指尖摁了拨打，那边立马接起，就像是一直等在手机旁一样。
　　宋晚星还没开口，那边先说了话“宋晚星，你在哪儿？”语气里满是急躁和担忧。

　　长时间没说话，宋晚星说出的声音含着一丝喑哑，喉头还不乏有些哽咽。

　　“江稚礼，你来接我吧。”

　　“好，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在上次找欢欢的那个公园。”

　　“你别到处乱走，等我，我马上来。”

　　挂完电话，江稚礼推开门就下了电梯。

　　福利院门口就看出了她有些不对劲，临时回了趟家，等半天也不见她来消息，害怕她出事，刚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心才放下来。

　　一路赶到公园的时候，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了她。

　　走近前，他单膝微曲，蹲在她面前，声音异常地温柔“我来接你回家了。”
　　宋晚星抬眸，湿答答地杏眼里满是委屈，被雨水拂过的一边面颊越发地红了。
　　她伸出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小声啜泣着“我好想你啊。”

　　江稚礼一手轻抚着她的发，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还能站起来吗?”

　　宋晚星轻摇晃着头，小声说“腿麻了。”

　　“那我背你。”

　　说完松开了她，背对着她半蹲在地上，宋晚星双手搭着他的肩，轻轻靠上了他的背。

　　江稚礼的手绕过膝盖，双手牢牢护着她。
　　他的背很宽很厚，很安心。

　　一路上，江稚礼很安静，也不说话，背着她稳稳地朝前走。

　　身后的宋晚星声音低迷“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了？”

　　“等你想说的自然就说了，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停顿了半晌，宋晚星“什么？”

　　“迷路的时候不要怕，永远有人接你回家。”

　　“我在，你的依靠就在。”

　　宋晚星半天没说话，把脸又埋地深了了一些，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

　　痒痒地，酥麻一片，江稚礼也随她。

　　下一秒话题很快又被她转走了，猝不及防。

　　“哎，和你说个秘密。”

　　“？”宋晚星凑到他耳根，小声低语：

　　“其实吧，第一次看见你，我不是被你的美色着迷，而是...”

　　还故意停顿“你的手。”

　　江稚礼“......”

　　她的情绪真的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叫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