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请你找到我

3、第三章

　　“暮哥，醒醒，暮哥，有人找你。”周怡轻轻的拍了两下薄暮的肩膀，温柔的喊他醒。
　　“等你把他叫醒黄花菜都凉了”黎明径直走到薄暮身边，在他的脑袋上胡乱揉了一通。
　　“你是不是很闲？黎明！”薄暮的起床气一下子爆发，面色由白转青，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着，眉毛紧皱在一起，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欸呀呀生气啦小少爷？你生的是氧气，氢气，还是氦气啊？”黎明顺势坐到薄暮旁边，一手撑着下巴，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心里想，小没良心生气的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黎明学长，你怎么还开玩笑，暮哥都生气了。”周怡有些愤愤的说着，本欲还想在说些什么的，被薄暮打断了。
　　“周怡，下课了你先回去吧，我妈已经在家等你了。”薄暮很快就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样子，近乎冷漠的语气，打发着周怡。“暮哥，你不跟我一起去吗？周怡知道他不会回去，但还是问了他，万一呢，万一他就愿意回家了呢，万一他就回头看见在他身后的自己了呢？万一…..
　　“不了。我回公寓了。”薄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走到门口才发现某人没跟上，转头正要张口，看到黎明抱着自己的书包，站在原地，好像是在等主人回家的大狗狗一样，看到主人就尾巴一摇一摇的，步伐都变得欢快起来。薄暮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相是水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颊，然后又在眼睛里面凝聚成两点火星，十分明亮，转瞬却消失在了眼波深处，他压着嗓音说“还不走？”黎明先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就在刚刚他好像看见薄暮在笑他，哪怕只有二分之一秒的时间，也被黎明轻易的捕捉到。
　　“欸，来了来了。”黎明拎着书包飞扑到薄暮身上，他比薄暮高出半个头，跑的太快太猛，以至于薄暮没站住，在接住他之后还稍稍往后踉跄了两步。黎明的温热的嘴唇擦过薄暮的耳尖，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上枝头。
　　“黎明，你知不知道你很重？“薄暮装作无事发生，干咳一声用着很冷淡的语气说着。
　　“小少爷，你脸红什么？“黎明从他身上起来，微微弯腰，与薄暮平视，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泛红的云霞还挂在天边，映射出来的暖光撒在黎明身上，他的面颊上也因为阳光的切割而泾渭分明，一只眼睛被阳光直射，却不会因为阳光而眯起，反而被烘成棕色。窗外的风抚过校园那棵榕树高处的绿叶，发出微弱的飒飒声，屋内的两个人征征的站在原地，眼中都是对方的模样。
　　“小没良心，你会喜欢男人吗？”
　　“你喜欢男人？”
　　“我不啊”黎明故意的话说一半，想看薄暮是什么反应，他发现薄暮的眼神没有刚刚那么柔和了，恢复成以前那种冰冷，无论发生什么也惊扰不到他一样。黎明有些慌了，连忙说“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小没良心。”
　　薄暮轻挑右眉，波澜不惊，但薄暮的眸子却暴露了他。“黎明，可我是男人。”
　　“那我也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小少爷，我表现得很不明显吗？黎明并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他静静地等待着薄暮回答他。
　　“你不怕别人嘲笑你是同性恋吗？黎明，语言也是可以杀死人的。“
　　黎明突然正色起来，“薄暮，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只喜欢你啊，小没良心。
　　忽然薄暮伸出手，钩住黎明的脖子把他往下拉，微微抬起下巴，视野中黎明的脸庞越来越大越靠越近，直到两人柔软湿润的唇相触碰，黎明看着薄暮缓缓闭上眼睛，便知道了，薄暮在用行动回应他的爱。黎明兴奋的伸出左手环抱住薄暮的腰，一手捧着薄暮的脸，他在得到回应后的这个吻便不再是薄暮在主导，而是黎明。黎明像是受困了多年的狮子，突然的到自由一样兴奋，失去了理智，在薄暮的唇瓣上肆意的发出怒吼，好彰显他百兽之王的英姿，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薄暮仿佛要窒息了，用力捏了一捏黎明的后脖颈，黎明松开了他，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微微喘息着，回味着刚刚的吻，他忽然在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注意到自己咬破了薄暮的唇。他盯着那个因为接吻而变得粉嫩的唇，因为自己那个唇上又带出了红色，他很满足，得到满足的同时他的理智回归。
　　“薄暮，疼不疼？“黎明用捧着脸的那只手的大拇指擦去薄暮嘴上的血，还好伤口不大。
　　“黎明，你真是变态。”薄暮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着这话，显然是没有因为黎明的作为而生气或是不满。在黎明失去理智变得危险时，薄暮何尝不是。
　　人们总是有一套刻板的印象，比如黎明代表希望，夜幕代表绝望，其实我是不认同的，在我看来，黎明或许象征着希望，但夜幕绝不会是绝望，相反，我认为在薄暮冥冥之时，一闪一闪的繁星才能更将璀璨夺目，甚至在夜幕降临时刻，我觉得是神明降临到我身边。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黎明端着两份红油抄手，走到餐桌边上。
　　薄暮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低头看去，是只小狗在叼着他的裤脚把他往房间里面扯。薄暮弯腰把小狗抱了起来发现这还是以前他们一起养的那只，招财。
　　“招财居然还记得我。”边说便往餐桌那走去。
　　“很意外？”
　　“有点。”
　　“别多想，它那是恨你，恨你丢下它。”黎明辞微旨远的道。“它恨死你了。“
　　“看不出来。”薄暮拉开椅子坐下来，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真香，好怀念。”说着拿起筷子夹着一个圆滚滚的抄手，囫囵个的塞进嘴里，在咬开抄手的那一瞬间，被爆开的汁水烫的仰起了头，斯哈斯哈的吸着气缓解嘴里被烫的疼痛感。
　　黎明递给他纸巾，试探的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画画。这次回来是要办个画展。”
　　“是啊，我还以为你放弃画画了呢。“黎明撇了撇嘴。
　　“那你呢，不是要成为缉毒警么？怎么现在在刑侦组？“薄暮继续吃着抄手，并没有因为黎明的问题而停止。
　　“你现在住在哪？“黎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了话题。
　　“吃完这顿就去找酒店。我一下飞机就被你拉了过来，还真没来得及订酒店。“
　　“住这里吧。“黎明双眸盯着他，像是再忍耐着什么一样，重复一遍”住这里吧。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应该比住酒店舒服点。”
　　“好。“
　　砰砰砰！“明哥你在家吗？明哥？“李正元气喘吁吁，拍着黎明家的门。刚准备拍第四下的时候门开了，黎明紧锁着眉毛，眼神中带着点嫌弃，好像是觉得他出现的很不合时宜。此时李正元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明哥，有发现，死者…..”话说一半就被黎明捂住嘴往门外带。
　　“等我一分钟，去局里说。”黎明松开手就径直往屋里走去，没有顺手关门，李正元就顺着黎明走去方向看到了坐在餐桌上正吃东西的薄暮。他觉得薄暮好像还和以前一样，但好像不一样。李正元从小就和黎明在一起，他们两个的父亲是战友，而他们两个是兄弟。他觉得黎明这种阳光干净的类型应该很多人会喜欢，可是他却没有谈过恋爱，直到那天他落下了东西在教室，回来取的时候看到他的好兄弟黎明在和薄暮接吻。让他意外的并不是黎明在亲吻一个男人，而是这个男人是薄暮，一个像是冰山一样的人居然也会流露出那种神情。
　　“外面是李正元吗？你要去工作了是吗？”薄暮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李正元，站起身对着黎明说，“早点回来。”
　　“太晚了你先睡。”还剩三十秒，黎明张开双臂把薄暮揽入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用力的嗅着属于薄暮身上的味道，想把对方的身体连带着灵魂揉进自己身体里。“我走了。”
　　薄暮看着面前的人松开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门，直到门被关上，薄暮才反应过来，刚刚黎明抱了他。
　　“明哥，薄暮他…..算了，明哥，我原本没去关心周怡逝去的亲人，直到刚才根据薄暮的话，我查到了周怡的父亲两年前出的意外是一起爆炸事件，就是韩队牺牲的那一起。”
　　“你说什么？资料给我。“黎明原本忧郁的情绪瞬间被点燃，难以自控的握紧拳头。
　　韩越是黎明在缉毒组的队长，当时黎明只是一个刚毕业进入缉毒事业的愣头青，韩越很照顾他，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韩越有一个女儿，叫沈宁，跟母姓，当时韩越牺牲那天，沈宁才刚出生。黎明记得，他永远都记得他站在新生儿监护室外面，看着因为早产而虚弱的孩子躺在保温箱里面的情景。他忘不掉，也不能忘。
　　“明哥，到了，你先进去，花姐他们还在等你开会，详细资料我放在你桌子上了。我去停车。”
　　黎明嗯了一声就下了车，快步走进警局。推开门就看见花姐和陈诚他们在等着自己。他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向办公桌，拿起资料看。
　　他先是看到了周怡的尸检报告，但他却把报告往下翻，直到看到周怡的父亲叫周京择，他的眼眶红了，紧紧攥着那一叠资料，黎明感觉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他，让他喘不过来气，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却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有一只无形的手再把他往悬崖边上推。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里充斥着悔恨。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两年前代号“风”的行动中，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爆炸，死在现场的核实过了是“风”行动的任务目标周京择。因为周京择的奋力反抗，导致没有得到什么确切有用的信息和资料，还牺牲了多名警员，韩越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为什么两年后周京择的女儿会遇害。想到这，他突然看向手里的资料，快速往回翻，找到周怡的死亡报告。
　　死者周怡，尸僵已解除，尸表分布绿色腐败静脉网………..
　　黎明粗略的跳过基础检查部分，往后翻看尸检报告的尸检病理学诊断和结论。
　　心脏中枪，失血过多致死。符合自杀特征。
　　不对，还有哪里不对的地方，他猛然想起，在现场没有找到杀死周怡的那把枪，甚至 没有找到被打出去的弹壳！他当时被薄暮的消息冲昏了头，连这么明显的信息都放过了。
　　“明哥，看完了吗，来开会吧，大家都在等你。”李正元来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
　　“大家都到了吗，我有重要的事要说。”黎明收拢思绪，右手在脸上胡乱揉搓了两下，朝着会议室走去。
　　“尸检报告我看了，先不说是不是自杀，单说，周怡是从哪里搞来的枪？这点就是我们警方工作的严重失职！再者，周怡的父亲周京择两年前就已经伏法，周京择所在的制毒产业链的线索也都断了，那次行动我们并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作为周京择的女儿，为什么会在两年后选择自杀？”
　　“难道是良心发现自己父亲的脏事？无颜存活于世？”陈诚说到。
　　“你蠢呐，两年前那场爆炸都有报道，周京择的名字也被公之于众，虽然打了码，但作为女儿的周怡不可能认不出那是自己父亲。李正元拍了陈诚的脑袋说。”就你这脑子你是这么进我们组的？“
　　“虽然我压榨着花姐让她今天之内出报告，但我们都知道花姐的尸检报告出错的机率几乎为零。那么我们回归今天下午，也就是我们刚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尸体很明显有弹孔，但当时正元被我叫去做邻里调查，花姐在研究尸体，我当时昏了头，我们都忽略了一个点。”黎明把报告放到桌上，继续道：“有弹孔为什么我们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弹壳？”
　　陈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恍然大悟道“是啊！我们不仅没有找到弹壳，也没有找到那把枪，现场没有争斗过的痕迹，应该是熟人，周怡家里没有贵重财物丢失，哦！我查了监控，发现从三天前开始周怡都没有出过门也没有人出现过在周怡家门口。”
　　“不图钱？那就是冲着周怡去的，可我调查过周怡的人际关系和通讯记录，发现她自从两年前父亲死亡被报道出来后身边就没有朋友，唯一查得到的只有一个号码，但是再往下查的时候，号码在三天前就被注销了，也查不到是什么人注销的。我现在在着手排查本市内的营业厅的监控。但目前没有进展。”李正元说着，手里还在晃着刚刚的车钥匙，被黎明瞟了一眼后立刻端正起来。“我会努力有进展的！”
　　“我怀疑凶手是周怡认识的人，且能够让周怡心甘情愿的拿枪自杀，同时我还怀疑尸体的第一死亡时间不是在浴室。”
　　“黎队说得对，弹孔在胸口，在子弹射入人体之后会受到肌肉脂肪等组织的阻碍，在子弹受到阻碍后，子弹内部的火药会爆炸，导致心脏也会在一瞬间也发生爆炸，那么可以喷发出一千毫升左右的血液，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失血的同时也会震伤其他部位，比如肺部。血液还会流入腹腔导致人体吐血。”花姐拿起尸检报告，指了指上面的内容，“我这边写了，现场血迹与尸体流失的血液量不符合。”
　　“嗯，从这点可以看出凶手是处理过现场的，而且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正元和花姐再跟我去一趟案发现场，陈诚把监控送去技术部门，我怀疑监控有问题，不可能没有人见过周怡，周怡也不可能凭空出现一把枪。“
　　“是！“一众人正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