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请留步》牧野之城

28、第 28 章

　　高静看向窗外，大雨没有停歇的征兆，还在肆意下着。

　　“今天算了，明天吧。”

　　我倒是宁愿现在去，让她更快地执行完任务，然后打道回府，然而我也明白，这种事急不来，光我急是没用的。

　　“你心里有计划吗？”

　　高静沉默地摇摇头。

　　“等你取回我的东西，我再想吧。”

　　我见她的心思有些沉重，看来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是不是很难做到？”

　　“我不想骗你，可能会是九死一生。”

　　“那你还是骗了我，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高静停顿了一下。“我何尝不想放下这一切，跟你回新城，但这是组织安排的任务，我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就是在刀口上讨生活，危险无时不在，我不敢承诺我会活着回来，但如果我回来了，我就跟你走。”

　　她说的一点都不能让我放心，无法预知的明天，她的安全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有个请求。”

　　高静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你说。”

　　“不管怎样，请你带着我。”

　　“不行。”高静断然拒绝。“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玩砸了还能重来。”

　　“我知道，这不用你说。”我走到她身前，俯视着她的眼睛。“我们共进退，同生死。”

　　高静欲哭的眼睛，泪光在闪烁。

　　“为什么是你？这种时候，为什么是你？”

　　我凄然一笑。

　　“我想是老天注定的，跟你相见的那一天，就注定今天我要这样做。”

　　高静揉了揉眼角。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听从老天的安排。”

　　她说完，坐了起来，脱下了上衣。

　　我看着她裸露的上身，满是疑惑地看着她。

　　“你这是干嘛？”

　　“我想把自己交给你。”

　　她说着就拉住了我，轻轻一拉，我倒在她的身上。

　　说实话，面对她的身体，我是无法抗拒的，但在这种时候，她的献身，是否出于真诚？

　　我不想强人所难，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没有未来，只图欲望的满足，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为了抗拒我的私欲，我付出了很大的决心，努力挣脱她的怀抱，并把被子拉到她的胸前。

　　她看着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难道我不够好吗？”

　　我说：“留到以后吧，现在不合适。”

　　“可是，以后的我不一定还在。”

　　“那好，我们一起，死也在一起。”

　　高静哭了，背转身，不在面对我。

　　我坐在她的身边，没有安抚她，也不想这样做。

　　我在想，做出了牺牲的准备，是不是我的真实想法？是否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不是心血来潮的口是心非。

　　在面对危险的时刻，我还能真的做到面对死亡吗？

　　死亡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的，但对我来说，三十岁的年纪，早已看透了这个世界，生命在我的思想里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人的一生，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就比如理想和自由，爱情和向往，这些东西虽说是虚无的，但它们确实左右了我们太多的生活。

　　我有理想，有爱，情是高静给我的，没有高静在身边，我的生命又有何意义呢？

　　因此我做出了与她同生死的决定，能够与自己相爱的人共赴黄泉，或是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如有万一的机会，我们逃出生天，共度一生，人生得以完美。

　　好的事物往往需要付出对等的牺牲，这个道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人生没有轻易获得的爱情，只能以真心换取真心。

　　无视生命的陪伴，可能就是最大的真诚，这个世界，也许只有我能做到，爱一个杀手，那就要在枪口和刀口上验证自己的真心。

　　我想抽烟了，掏出烟，将它夹在手指间，四处翻找打火机，找了半天，才发现它在窗台上，走到窗前，把窗户拉开很窄的一条缝，点燃香烟，目视窗外的风雨。

　　高静还在抽泣，哽咽着，看来是我触动了她，伤心也罢，难过也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她真切地看懂了，也明白了。

　　这没什么不好，予我予她都是好的，坦然面对，未来的路是福是祸？我们一起面对。

　　我该好好想想这一生了，如果命运的天平没有朝向我，我的一生也就定格在三十岁，面对如此短暂的人生，我没什么遗憾。

　　可能会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是我仅有的牵挂，也是唯一的憾事，但此时是抉择的时候，只能轻易的把他们丢弃在一边。

　　我这些年攒了一些钱，我要是死了，这些钱也足够他们养老。

　　失去儿子，当然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幸，但衣食无忧的晚年生活，也是难得的一生，不是吗？但愿他们早点忘记丧子之痛，直面未来的生活。

　　这是我不想面对的结果，当然，如果朝相反的方向想，高静完成了任务，我和她一起回到新城，凭空出现的媳妇，我爸妈一定会在睡梦中笑醒。一家大团圆，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我和高静生活在一起，我还是会开饭馆，这些年，我对饭馆有了依赖，不干饭馆，真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高静做我的贤内助，把饭馆做大做强，生个一儿半女，将爸妈赡养到老，我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父母妻儿，畅想我们一家四口的画面，我的心不免温暖起来，这更加深了我对眼下要做的事的决心，用生命赌一场，赌我们会胜出。

　　不知高静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在我全身心设想未来的时候，我竟忽略了她。

　　转身的刹那，高静坐在床上，上身不在赤裸，穿好上衣目视我。

　　我想她也在纳闷，为我此时的心境而绞尽脑汁。

　　我问她：“你饿吗？”

　　她回道：“饿。”

　　“正好，我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高静摇摇头。

　　“我不能出去，会有暴露的危险。”

　　她有自己的理由，或许眼前的形势对她并不有利。

　　“那我们点外卖吧。”

　　“好。”

　　我在手机上找到外卖的网页，并从中挑了几样食物，知道高静对炸酱面情有独钟，我要了一份炸酱面。

　　我不是很饿，晚饭时间，多少还是要吃些的。

　　要了一份蛋汤，包子要了一笼，油条也按两人的分量买了四根。

　　高静招我坐在她的身边，转而投身在我的怀抱里。

　　我竟然还有些不适应，或许是她第一次如此的主动吧。

　　我的双手慌乱的无处安放，最后还是颤巍巍地放在她的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高静双手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在她温柔的抚摸中，我紧张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美人在怀，这样的梦，我做过多次，每次都是不同的面孔，这取决于我看了什么样的电视或电影。

　　如今高静依偎在我怀里，我没了那些荒诞的想法，生理上也没有任何的波动，有一丝心安，有一丝安慰，还有就是对我以往的不屑。

　　我想跟以前的自己告别，那个丑陋的孤单的无助的怯懦的我。

　　我与他划清了界限。

　　就从此时此刻开始，我告别了单身。

　　没有迁就自己，找了个自己喜欢的人。

　　她漂亮，美丽，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

　　一直被小瞧的我，如今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真想把她带回新城，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看，老子尽管没能活出个人样，但至少拥有了别人不敢奢想的媳妇。

　　老天若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就让我们平安的度过，让我把高静带回新城。

　　外卖送来的时候，高静躲进了卫生间，我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大可不必这样谨小慎微。

　　事实却出乎我的意料，外卖员竟然探头望了望房间，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会。

　　我心中不免一惊，对方的能量竟有如此的大，连外卖员都成了他们的走狗。

　　幸好，高静把她的湿衣服拿进了卫生间，要不然被他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说这件事，免得高静担心。

　　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她这几天没吃饭，尽想着逃了，根本没心思想吃饭的事情。

　　当然，就算是想吃，她的身边也没有现成的食物。

　　她向我求助，也是基于这样的事实。

　　没有我的掩护，她在龙城举步维艰。

　　雨是在夜里十一点停下的，气温急转直下，就连房间里也没有温热的气息。

　　高静吃饱喝足，倒身就睡，没有顾虑的睡意特浓。

　　还伴随着轻微的呼噜声，我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心里不免心疼。

　　真是难为她了，小小年纪做起杀人的勾当，担惊受怕也就算了，还吃不饱穿不暖的四处躲避。

　　我还以为杀手无所不能呢，吃的是牛排，喝的是红酒，出行都是豪车。

　　杀人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看来电影里的情节都是骗人的，害我不浅。

　　雨停了，云散了，星星露了出来，月亮挂在天的正中。

　　雨过后，龙城上空的灰尘被洗劫一空，露出了它本来的面容。

　　无数的高楼林立，灯光璀璨，如星辰般灿烂，各色的灯光，点缀了龙城。

　　我惊叹于它的繁华，不是新城可以媲美，在龙城面前，新城不过是县城级别的存在，毫无存在感。

　　我为我的自负感到羞愧，对我说过的大话深感自责。

　　我有了井底蛙的短视，不能放眼远视。

　　龙城，龙一样的城市。

　　龙是百兽之首，虽然不知它是否真实存在过，但放在这里，龙城的地位可想而知。

　　睡之前，高静特意嘱咐我，让我注意门外的脚步声，我经历了外卖员的事情，不敢大意，真心为她守起了夜。

　　我怕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危险，把椅子抵住门，尽管门是上了锁的，但开锁的高人还是有的，对手权势滔天，身边的能人异士自然不少。

　　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十点之后，我就关了灯，电视也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