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被品尝的苦艾 ...
-
这是一条奢华的走道，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几乎看不到接缝，铺满华丽图纹的淡色墙纸上，每隔三四步就挂上一幅画，或是人物或是风景，无一不是栩栩如生的精品，肆意地彰显他们的拥有者的雍容气度。
画像或立或坐，或闭目养神，或穿越其他画像，与另一幅画的人物低声交流着什么。
是的，画像中的人物，都会自己活动。
因为这是一座魔法庄园。
唯一不足的，就是那一片昏暗。若有若无的光线使整个走道，乃至整所房屋仿佛压抑着什么，指不定下一刻就会从黑暗中扑出来。
突然，一声沉闷的爆破声在走廊的另一端传来。画像们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有的甚至皱起眉头，当下向相框边缘撞去，不知所踪。即使留下的人物，也纷纷回到属于自己的画中，闭上了眼睛。
走道变得死寂。
连光线都因此而摇曳。
直到皮鞋撞击声打破这片沉默，一抹亮光划破昏暗，那是一双擦得晶亮的黑色皮鞋，从上边渐变的特殊纹路可以看出，这是由龙皮制成的，而且是成年的龙尾皮！众所周知龙尾是龙身上最坚硬的皮甲，用它制成舒适的皮鞋所花费的精力该有多大？
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棱角分明的脸，配合一对眼角微挑的凤眼，与即使不笑也会自然上调的薄唇，形成一种奇妙的诱惑力——事实上，来者一向都是宴会上的香馍馍，基本上只要伸出手，就会有一只甚至数只柔荑搭上来。不过此时他没有发挥那种非凡的魅力——他用那对灰色的眼睛随意的瞥下人去画空的相框，深负意味的笑了笑，装成闭眼休息的画像便都经不住打了个冷战。
但男子并没有停留，他常笑的嘴角虽然没有异常，眉目间却锁住一丝动摇。大步走到走廊尽头，男子猛然停下，眉间又多了丝忧虑。
他知道，门后面就是他想念想见的人。但伸出的手却硬生生的停在接近门板两英寸处，似乎有一股无名的力量阻止他继续用力。
但里面的人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厚实的红木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低沉而抑扬顿挫的声音带着好听的咏叹调，随着打开的门传出来：“如果我不打开，你打算一直这么站在吗，阿尔法德•布莱克？”
这是一间与走道一样华丽的起居室，以银色与深绿色为主调，低调而不失华贵。坐在深绿色而布满花纹的沙发上，伏地魔眯着眼舒适的陷在其中，在他视线相平处，一个灰不溜丢的头冠在半空中无所依托的缓慢打旋。他就这么单纯的微笑着满足的看着。
阿尔法德•布莱克眉头一皱，缓步踏上厚重的地毯，来到伏地魔身边，目光却离不开那个头冠：“这个难道是……”
“呵，居然有人一眼就认出来了。”伏地魔用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手中的紫杉魔杖，头冠闪过一阵微弱的蓝光，然后又恢复了灰朴的外表：“不过你是出身拉文克拉的，能认出来也算不上意外。”
“真的是拉文克拉的冠冕？”阿尔法德•布莱克眼神中却没有惊喜，有的只是疑惑与近来一直缠绕着他的忧虑：“你打算拿它做什么？”
不客气的语气令伏地魔不耐烦的甩动魔杖，冠冕失去支撑的力量掉了下来，被另一只同样白皙而修长的手接住。阿尔法德•布莱克叹了口气，放缓语气：“你对它有什么计划吗，伏地魔？”使用的词句虽然也不算不上尊敬，但伏地魔明显感到满意了，他接过递过来的冠冕，微笑着而漫不经心的观赏着：“是有计划，而且已经胜券在握了。”说完，语锋一转，神色顿时阴沉下来：“倒是你，舍得回来了？”
阿尔法德•布莱克好看的眉眼一挑，面对的虽然是黑魔王的怒火，他却表现的仿佛那是亲密的撒娇般的从容：“你知道的，我还不是你的食死徒。”
“哼，迟早是。”伏地魔随手一甩，那件珍贵的冠冕就轻飘飘的飘向一旁的柜子，安静的被锁在玻璃柜门之后。黑魔王坐回沙发，理所当然的拿起桌面准备好的空杯子，对着阿尔法德•布莱克举起：“今天就喝那瓶苦艾酒。”
男子不置可否，只是踏着冠冕刚才留下的轨迹，来到玻璃柜前。在单独放着拉文克拉的冠冕那层下面，就放置着一排包装或华贵或古朴的名酒。其中一瓶十分眼熟，看起来跟以前家中地窖里珍藏多年的那瓶苦艾酒一模一样。
“我那些家人倒是对你真是死心塌地啊。”感叹着，阿尔法德•布莱克同样理所当然的拿起这瓶酒回到伏地魔身边，碧绿的液体犹如一位调皮的精灵，轻轻溅入杯中，没有一滴外泄。只是阿尔法德•布莱克倒入一小层便停下手，伏地魔眉头一皱，正要指责，却见对方一挥魔杖，不远处咖啡几上的方糖便飘了过来，松木魔杖再次挥动，这次凭空出现一条水线，仿佛半空中存在一个看不见的瓶子，对着悬浮在水晶杯上方的方糖倒下来，下落的水线接触到方糖的一瞬间，方糖却诡异的燃烧起来，但下方的杯子在接住流过方糖的水线时，晶莹的水晶壁上却结出一层薄薄的寒霜。
水线就这么融入那滩翠绿，穿透，打混……当方糖已经燃尽，水线也如来时般无所声息的消失，最后留在水晶杯中的不再是那绿色通透的精灵，却是半杯乳白色的浑浊液体。伏地魔对着身边的人挑眉，阿尔法德•布莱克却神色如常。整个过程是那么神奇，映着男子平静的灰眸却只能令人想到“浑然天成”。
伏地魔受杯稍抿。虽然酒水经过了接近5倍的稀释，但入口依旧回荡起一阵浓郁的芳香，同时又带着清淡香甜，细细一品，又升起富有韵味的苦：香甜衬托着草药的芳香，清淡的苦在浓郁的香味中彰显气质；各种不同的体验激荡了整个口腔，却又清爽的犹如置身于法兰西夏日的阳光沙滩……
良久之后，伏地魔才回过神来，喝下第二口，将杯中的乳白一饮而尽：“果然不错。不过你还是老样子，总在这种日常小事中花费时光。”此时说的是阿尔法德•布莱克刚才那手漂亮的用于调酒的魔法。
“能带给Dark Load一时的愉悦，也不算我白费的时光，不是吗？”阿尔法德•布莱克微笑的也为自己再给伏地魔添了一杯，再招来一个酒杯，也为自己加上半杯后，坐进伏地魔身旁的沙发。
再次小口的抿了一些，伏地魔眯着眼，打量着杯中物，似乎在研究里面到底有什么魔法，口中却说：“不走了？”
“不走了。”
“加入我。”
“不。”
拒绝的干脆利落。
伏地魔危险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声音之低沉听起来甚至有点像蛇的嘶嘶声：“从来没有人敢拒绝伏地魔的命令！”
阿尔法德•布莱克却不为所动，他耸耸肩，淡定的微饮一口：“之前离开时你也没同意过。”
伏地魔的眼神闪过一丝危险的红光，阿尔法德•布莱克看似专注在手中的水晶杯上，灰色的眼眸却透着凝重。
沉默中，伏地魔再次将手中的苦艾酒一饮而尽：“别挑战伟大的Lord Voldemort的耐心，或者你如此愚蠢，竟然以为你还有利用价值我就不会动你？”
抬头，今晚第一次，也是很长时间的第一次，阿尔法德•布莱克常笑的嘴角挂起苦笑：“那从来不是我的依凭，My l……Lord。”
不是是否因为那个My Lord，伏地魔的心情又好了些，再次伸出杯子，让他又一次添上：“你回来到底为了什么？”
“只是回来看看。”阿尔法德•布莱克将手中剩下的苦艾酒一饮而尽，顺带将心中没有说出来的那句送进灵魂里，细细品味着里面的苦涩：只是回来，看看你。
看看我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
跌跌撞撞的从稀薄的空气中走出来，脚下不稳的结果便是打翻了手边的用巨怪的一条断腿做成的大伞架，沉闷“呯碰”响遍了死寂的大屋，阿尔法德•布莱克也跌倒在深色地毯上。
下一秒，啵的一声轻响，一个大耳朵大鼻子大眼睛的矮小人型生物凭空出现在他身边，大惊小怪的尖叫道：“阿尔法德少爷回来了！阿尔法德少爷喝醉了！拉纳必须立刻为阿尔法德少爷准备醒酒魔药！”如此吵闹，但是阿尔法德•布莱克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真的醉死了。而自称拉纳的家养小精灵尖叫着，啵的一声消失了，但几乎是立刻又啵的一身摔倒在消失的地方，这次出现的还有另一个小精灵，不同于拉纳的活力，新出现的小精灵老得脸上的皮肤都垂到肩膀了。然而她伸出一只富有魔力的手指，指着摔倒的拉纳：“你这个没用的家养小精灵，你在首先要做的是将二少爷送回他房间，蠢货！”拉纳缩了缩头，低声叽咕着：“拉纳不是没用的小精灵……”同时伸出手指，轻柔的浮起倒地不起的二少爷，快速送上楼梯。
“克利切，马上将醒酒魔药拿过去，如果你不想被当成没用的小精灵挂在墙上的话。”苍老的小精灵瞥了眼萎缩在一角因为姗姗来迟的而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克利切，接着浑浊的眼睛看向拉纳离去的方向——楼梯墙壁的饰板上装饰有一排苍老得与自己相似的家养小精灵的头。与自己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还能为布莱克家服务。
“克利切，等科萨也挂在上面，服侍布莱克家就靠你跟拉纳了……”老科萨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我怎么放心将主人们交给你们照顾？”
克利切羞愧的低下头，啵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他现在唯一能补救的，就是立刻去取二少爷需要的醒酒魔药。
科萨继续用浑浊的眼球看着那排小精灵头，似乎没看到也没听到克利切的离去。直到那个方向出现一个稳健的身影：“如果我没听错，我那亲爱的阿尔法德哥哥回来了，科萨？”
随着话音，一个男子慢慢步下楼梯，正是当日负责绑架麦克法斯蒂家主的西格纳斯•布莱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被品尝的苦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