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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送一个花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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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吗?”刚才盯着小姑娘的脖子看了这么久,来了乡下,风流的本色倒一点不改。
“还行。”李察没听出里林的阴阳怪气,“萨宁的生日礼物,如果你还没想好,就送那个吧,花环、植物种子的项链什么的。反正你也没钱,送不出值钱的礼物。”
“……”原来是这个意思。
深夜起风了,凉意涌上来,如同一条毒蛇,钻入骨里。
第二天早晨,天有些阴沉,空气里带着凉意。里林一大早骑马出门打猎,李察裹上了厚披肩,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太阳的光很明亮,但是照过来时,却不让人感觉刺眼或者不舒服。有风从草原那边来,裹挟着土的腥味、草的青涩和花的清芬。
李察想起了女巫之子临死前的场面。
他说的是:你也活不久了。
李察望着无边无际的乡村,对自己说道,真冷啊。这才秋天,也不知道今年的冬天该有多冷。
李察裹紧了身上披肩,还是觉得冷。他望着外面的风景,望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准备回屋里。一个人望着点什么东西都容易觉得孤独,这点让李察感到厌倦和厌恶。
转身时,他看到了刚抬脚进来的里林。
里林手里拿着一个花环,花环上点缀着红色、粉色、黄的、蓝色的小花,细细的褐色藤条将花儿和绿叶连缀起来。
“送给你。我觉得你戴会更好看。”
里林上前一步将花环戴在李察头上。他已经做好了被李察拳打脚踢骂混账的准备,但是他没有。
“哪有男人戴花环的。”李察笑了一声,笑里却没有任何责骂的意思。他也没有气急败坏地扔掉花环,反倒抬手碰了碰花环上的花瓣。
鲜嫩的花瓣上挂着的露水沾湿了他的指尖。
“花环我收到了,谢谢你的礼物。打猎去吧,别让小姑娘等你。”
“没有回礼吗?”
李察朝里林勾了勾手指头,里林以为他要说点什么,低头凑了过去。
李察抬下巴吻了吻里林的唇,“满意吗?”李察那神情大有“我赏赐你的”意思。
“不太满意。”里林抬手一手搂住李察腰,一手按在李察脑后,把人带进屋里,压在墙上,低头加深了吻。他的舌头在肆无忌惮地攻城掠池,满是占有和侵犯。里林放在李察腰侧的手隔着衣服感受着腰线的流畅,逐渐向后探去。
李察微仰着头,有些喘不上气。等好不容易停下来,里林贴着的唇碰了碰他的唇,还想凑过来,他脸一侧,里林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李察发凉的身体变得热乎了一点。有风往他衣领里钻,他不自觉地抱紧了里林的脖子,让自己更贴近一点热源。
“就这么怕冷?”
里林松了手,就在李察以为他放弃时,里林从口袋里拿出一串红豆做的项链,两眼发亮地望着李察,显然是想要用红豆再换取一次接吻。那神情,像极了一只叼着老鼠回来祈求主人奖赏的猫。
“你别得寸进尺。”李察接过红豆,勉为其难地贴上里林的唇。
李察想到,接吻的唯一好处就是能暖和一点。
李察向来看中当下的感受。里林今天的吻他还算喜欢,作为情人,他想亲就亲,并不遮遮掩掩,也不欺骗自己。
李察的接吻技术比里林好太多,三两下勾起了里林的胜负欲。
“嗯……好了……”李察抓住里林乱摸的手,“够了,别闹。”
“我要给你做很多的花环。”
“……”
“然后接很多次的吻。”
“滚。”李察朝着里林小腿踢了一脚。
“你不喜欢吗?”
“里林,别逼我动手。”
“好吧。”里林后退一步,才带上猎枪出门。
李察察觉到后面有人在看着,一回头看到雪特就蹲在阳台的围栏上直勾勾地望着,像只偷窥的猫头鹰。
李察:“……”
“有人来了。”雪特耳垂微动,开口提醒一句,很快跳上了屋顶,再借着屋顶的高度跳上了屋后的参天大树树枝上。
在视野的尽头,有人骑马来。
李察转身回房换了套整洁的西装,照镜子时发现嘴唇有些红肿。等他再走出阳台时,骑马来的人已经到了院子外,被工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与工人交涉一番,来人抬手抬眼看向二楼,工人跟着回头看向李察。
李察抬手示意工人放人进来。
来者是个送信人,下巴长着浓密的卷胡子,皮肤被晒得黑红,手掌上全是老茧。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还有一副油画。油画由帆布包裹着,画框的四角硬邦邦地支撑了帆布。
卷胡子朝李察脱帽表示敬意,“我是葛德曼家来的仆人。我们老爷听说公爵殿下回乡特别欣喜,想邀请您明天来参加他小侄女的生日宴会。另外,这是我主人差我送来的信和油画。”
卷胡子脸上挂着笑,有些拘谨。
相比之下,李察脸上的神情较为冷漠,他坐在客厅主位上,指了指桌面,“东西放下就行。回去告诉葛德曼,我明天将如约而至。”
“是。”卷胡子犹豫一会儿,又说,“我们老爷还让我传一个口信。”
“说。”
“老爷说,他一直非常想念您,您是他见过的最乖的孩子,老爷说您一定听的明白这话。”
李察盯着卷胡子看了一会儿,最后挥了挥手,嘴唇动了一下,顾不上任何礼数,“滚。”
卷胡子不敢为公爵殿下的无礼反抗或者有任何不满,得到吩咐后便转身离去,一副不敢再多逗留。
雪特从树上跳回屋顶,又跳回阳台,走进客厅道,“一个老杀手,他的右脚受过伤。”
李察打开信封看。在看信封的过程中,李察好几次变了脸色,想放下信不再看下去。最后咬咬牙,还是看完了。
在他掀开裹在油画上的帆布的那一刻,他的恶心达到了顶点,喉咙滚动两下,跑进洗手间呕吐起来。
“呕——”
雪特走过去扫一眼,看到油画上画着一个裸体的女人。女人靠着一张红色沙发坐着,翘着一条腿,将腿搭在沙发边沿上,三角区暴露无遗,她的头往后仰着,纤细白嫩的脖子弓成一条流畅的弧线,嘴角在轻喟着,一副享受的模样。
等李察再出来时,他抬手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拿着那封信和那幅油画到院子里烧。院子里风大,他点燃的火被吹灭了好几次,气的李察浑身发抖。
“混账!”
院子里的工人见了,找了些干树枝树叶堆在油画上,帮忙才烧起了火。
火堆的烟被风吹着斜斜地朝着一个方向往天上升腾。站在火堆旁边的李察任由火焰烤着,他一直看着那幅油画被烧成了灰烬才转身回去。
萨宁年纪虽然小,但是打猎经验丰富。她一枪就射中了高空中飞过的鸟,并为此得意地望向并行的里林。
“我跟您说一个秘密吧。”萨宁朝里林微微一笑,“其实我是葛德曼老头的亲侄女,但他并没有因此放过我。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里林没有插话,等着萨宁继续说下去。萨宁的马悠闲地往前度者小步,鼻翼微微翕动,发出冷哼的声音。
“我母亲在我十二岁那年领着我投奔葛德曼,三个月后我母亲病死,我成了孤儿,接受了葛德曼的照顾。我一直知道葛德曼好色成性,也知道他喜欢玩弄儿童,但是我不敢相信他连亲侄女也下得了手。”说到这里,萨宁年轻的面庞上露出超越年龄的嘲讽,“那个糟老头子真的恶心透了。后来我试图逃跑,但很显然,我没能成功。我跑了七次,但是在第八次,那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因为葛德曼病了,摊倒在床上,像个死人,我没跑。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哈哈哈,因为我发现,葛德曼再恶心,终究也只是一个老头。该跑的不应该是我,是他。”萨宁望着里林,笑的像个少女,“我当时就下定了决心,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让他后悔留下了我。”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哈哈哈,别告诉我李察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来杀他,鬼都不信。比起我,李察才是世界上最恨葛德曼、最想杀死葛德曼的人,这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了,您该不会不知道吧。”萨宁摸着马头,盈盈笑道,“葛德曼当着李察的面侵犯了他母亲,甚至持续了接近三个月的时间,并残忍杀害了他母亲。李察虽然不到十二岁的年纪,但是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即便还没长开,也够蛊惑人的了。他母亲还活着时,尚且能保住他。等他母亲一死,李察的下场可想而知。顺便告诉你一句,葛德曼现在依然对李察念念不忘。当然,他人的言语永远比不上真实的丑陋和残暴。”
萨宁望着里林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直至冰点,感到了一丝戳人痛处的兴奋。这种感觉,让她快乐,她接着说,“您真该去见识见识葛德曼折磨人的刑具。我来到这座庄园时,李察已经离开了好几年,我不认识李察,但是我见识过李察待过的地下室,那简直就是地狱。”
看着里林的脸色越发扭曲,萨宁说的就越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