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融合系统》烟和叶

21、高山流水（十）

　　钟子期的家就在山林中，篱笆与木桩做成围墙。一位妇人正在井里打水，看到丈夫带人回来，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赶忙迎出来。
　　钟夫人是个温婉好客的女子，她高兴来了客人，打过招呼后，就匆匆忙忙去鸡圈中抓鸡，势必要好好招待他们。钟子期把大圆桌搬到院里，又去地窖里拿来几坛自家酿的米酒。
　　今晚月色很美，谢云看着这一桌人。
　　钟夫人也喝了些小酒，她是个豪爽的女性和一群大男人坐在一起，不扭捏。她坐了一会儿就回屋煮醒酒汤。钟子期酒量大，兴冲冲地揽着伯牙嚷嚷着什么，伯牙顺从的被他揽着，眸色晶亮，恰似少年时。楚淮喝酒后格外安静，面色绯红，乖巧地坐着。
　　眼前的一切，有当年的感觉，但又不全是。都说相遇是离别的开始，但不管你走了多久，总有那么个场景让你刻骨铭心，你便会在不同的地方，抓住一些似非而是的影子，然后重温起相遇的美好。
　　钟子期家中房间不多，于是谢云和楚淮一间。
　　谢云没怎么醉，楚淮酒量不好，但酒品好，不哭不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谢云忙活来忙活去地准备热水，然后走到他跟前说：“洗一下吧，睡得舒服些。”楚淮点头，立马站起来，差点撞上谢云，然后道一句得罪，开始有条不紊地脱衣服。
　　谢云本来没什么需要避嫌的，毕竟初高中都是寄宿，一群人玩起火来跟疯狗似的。但看到楚淮，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便清了清嗓子：“我出去一趟，好了叫我。”楚淮点点头，只是专注于宽衣解带。
　　谢云倚在墙上数星星，星星很多，很亮很美，像点缀在巧克力蛋糕上的糖霜。
　　他都数到一千多颗了，屋里还没有动静。他叫了一声，没人应。便着急地冲进去，看到楚淮躺在木桶里，闭着眼睛。谢云一下子心凉了半截
　　“我去我去，你别有事啊。”他边把人从水里捞出来，边探他的鼻息。还有呼吸，应该是睡着了。他稍稍松了口气。楚淮比他想象的轻很多。
　　谢云的动作太急，楚淮被他弄醒了，他睁开眼，眼上还挂着水汽，湿漉漉的，像可怜巴巴的小狗。谢云一时间心跳加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他不敢看他，只好把目光撇向一边。
　　“谢云？”楚淮的声音不像往常那样清冷。
　　“嗯，在呢。”
　　“冷。”
　　“好好好，帮你穿衣服。”谢云让他站好，帮他把身上擦干。在此过程中，谢云整个人就像被烤透了似的，面红耳赤。衣服穿好后，谢云又帮他擦头发，楚天落的发质很好，谢云想着。
　　这么一折腾，谢云的衣服也遭了殃，没几处是干的。他把楚淮哄上床后，对着火炉烘着自己的衣服，周围安静极了，他不由得想起方才楚淮躺在水桶里的样子。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砰砰跳。
　　不是，想什么呢，色鬼。谢云自己骂自己。
　　衣服干了，他走到床边想躺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是不是不太好？谢云有些纠结。犹豫再三，还是上去了，不过有意地和楚淮保持距离。
　　谢云清醒的很，没什么睡意。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忽然楚淮从身后搂住他的腰，他吓得一激灵，身体紧绷。随后楚淮把头靠上他的背，闷闷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很小声，但谢云听到了。
　　他说，谢云，我很想你。

　　第二日楚淮醒后，谢云已经出去了。他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不太舒服。
　　“醒了啊，给你拿了粥，一会儿喝。”谢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钟子期要带伯牙四处转转。”谢云战术性停顿一下，“你们明日就走了？”
　　“嗯。”
　　“我们跟着他们吧。”
　　楚淮满身写着抗拒，谢云故意视而不见，“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谢云转身要走，被楚淮叫住，“昨晚我有做什么吗？”
　　没有，可乖了呢。谢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有啊，你可凶了，还和我打架。”
　　“……真的？”
　　“对啊。”看着楚淮难以置信的表情，谢云得意极了。

　　于是楚淮就被谢云拉着，被迫当了回“狗仔”，一路上怏怏不乐，不敢相信自己会对谢云出手。
　　没过多久下起了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伯牙二人便躲到山洞中避雨。
　　“真是天公不作美。”伯牙心中郁闷。
　　“换种角度想想，也未尝不可？这是老天为你接下来的旅途洗尘，保你事事顺遂。”钟子期道。
　　“子期真是能说会道，若是到了官场，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我不合适，我只想快活自在过完此生。”
　　随后钟子期坐下来，把上衣脱下，放在一边，让伯牙把琴放在上面，“这瑶琴啊，可不能怠慢。”
　　伯牙就开始弹奏他心中所想，琴声所奏，钟子期必得之，到最后，伯牙摇头笑着：“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
　　时间过得很快，伯牙准备动身了，二人约定来年中秋在汉阳江口相聚。
　　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弯曲折叠。谢云出现在一年后的伯牙面前，但伯牙却没有任何表示。
　　楚淮也凭空落到了谢云身边。
　　“他看不到我们？”谢云问。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