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2] 黑暗之中》玉知

5、第 5 章

　　笑完了之后，夫人恢复了平静，但是嘴角还带着莫测的笑意，

　　【佣兵，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选呢？是选我，选邮件，你认为哪个比较重要？】

　　佣兵，沉声道，【我不是你们这样的人。】

　　夫人又习惯性的翘起了嘴，嘴里说的抱歉的话，却似乎没有一点诚意，【啊，忘记了，抱歉，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都很善良，也就是说你一定会选我喽。】夫人脸上笑意更深了，【啊，真可惜啊，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她再一次真心实意地感叹道。

　　【我会选被你们伤害的人。】他目光澄定地说道。

　　佣兵不再搭理她了。车辆在夜色中，顺着车流像前方驶去。

　　一辆双人摩托的轰鸣声传进来。佣兵对着后窗一眼就看见了这辆车，在几次之后，他判断出摩托的确是以这辆车为目标紧紧粘着不放。

　　在他手握人质的情况下，还如此光明正大的紧紧跟随。

　　他对夫人说道，【看来你的属下很不听话。】

　　【或许事后你要整顿一下了。】他这样建议，似乎在弥补之前对她的价值讨论的伤害。

　　【是啊，所以要高价聘请你过来帮我。】夫人说。

　　佣兵想说的话再一次被噎回去了。他不再多说了。

　　夫人看着后视镜里逐渐靠近地双人摩托，眼神动了一下，似有疑惑。这是她的人？JSS？

　　还没等她意识到什么，车速却在逐渐攀升，直到佣兵从身后靠近，用好听的声音说道，【你可以开慢一点。】

　　夫人有点惊慌，却还勉自镇定，她反射性的求助道，【我没有加速，这辆车，有点怪怪的。】她踩了一脚刹车，说道，【刹车失灵了。】

　　佣兵望向车外，双人摩托已经贴上来了，就在外面。

　　比起夫人的慌张，佣兵这一刻极度地冷静。他看了一眼外面，说道，【有人黑进了你的车。】

　　他评价道，【除了你自己，还有人想要你的命。】

　　夫人皱着眉头，【什么？是谁？】

　　她望着前方，过快的车速带来的不适，让她感觉难受。从身前身后，甚至是迎面到来的车辆都让她感觉到紧张。她紧紧握着方向盘，努力控制着车子。

　　身后的佣兵拿起枪，飞快地打开保险上膛，他看了一眼枪，然后按压车子开窗按钮。可是毫无反应。

　　整辆车都被控制锁定了，不仅仅是速度。

　　他举枪欲直接穿透玻璃射击。

　　夫人在前面一直关注他的动作，此刻飞快地说道，【不行，车窗是防弹玻璃。】

　　佣兵放下手枪，没有丝毫犹豫。

　　穿过中间的位置，坐到副驾驶座上。

　　他看着前方路况道，【前面有个十字路口。】

　　不能刹车，不能减速的车辆...让他们两人都置身险境。

　　夫人眼神惊慌，她猛打方向盘欲避过一辆辆车辆，但过快的速度几乎让她无法控制，佣兵一手撑着方向盘，帮她抵御可怕的向心力。他强壮精悍的手臂，让失控的动作又变得有序起来。

　　他快速命令道，【没时间了，你移到副驾驶座。】

　　说话中，佣兵就拉过夫人，自己坐在了驾驶位。

　　佣兵冷静地打开导航，查看下面的路况，【前面是一大段弯道，最适合制造假车祸。】他对夫人解释道。

　　说话中，双人摩托又靠上来，K2一个甩尾又避开了他们。

　　但是沿途的车时不时相撞在一起。他持续关注外面的摩托，时不时用车身企图撞击它，却由于在狭窄的空隙中，摩托更灵巧轻便，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路上，车辆连续地和沿途车辆撞击。夫人身体在副驾驶座被安全带拉扯着。

　　她忍住反复撞击而吃痛的声音，尽量不去干扰佣兵的判断。

　　K2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明亮的眼睛依旧冷静，他终于一踩油门，将速度再一次提了上去。

　　身上安全带拉扯的力道，让夫人知道车速一直在上升，她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能减速，但是可以加速。】

　　【为什么要加速？】

　　【他们的遥控讯号范围只有20公尺，所以才会跟的那么紧。】佣兵侧过脸，看着夫人说道，【必须距离他们超过20公尺，才能摆脱遥控讯号。】说完他继续紧盯着前方。

　　俊朗的脸在黑暗中明灭，夫人望着他，不再疑问。

　　双人摩托还在跟随，佣兵紧绷着身体，要紧牙关，他再一次加速。迎面而来的车辆几乎是以令人恐惧的速度冲上来，佣兵虽然紧张却还是一次次避开了撞上来的车。

　　只是和他们擦肩而过的车辆往往都因这种情况而不断发生车祸。佣兵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以灵敏的动作不断闪躲，没有一辆车可以碰上他们。

　　在后面不断发生的车祸的阻挠下，终于和双人摩托有了一段距离，佣兵放松脊背，语气带了点活泼地和夫人道，【一直按降下车窗按钮，直到有效为止。】

　　夫人看着他，意识过来他说什么之后，立刻按上自己这边的按钮。

　　佣兵再一次踩了油门，车速持续上升。终于后面的摩托被甩开一段距离了。而迟迟没有反应的车窗也终于降下来一寸左右，接下来就是整个车窗都开下来了。

　　佣兵望着外面的夜色，声音带着笑意和要反击的兴奋，对夫人说道，【小心，向后退哦。】

　　夫人浑身疲惫，头发散开侧头望着他。只有一双眼睛在路灯照射下依旧明亮。

　　佣兵猛打方向盘，车以高速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车头往开过来的方向旋转，佣兵拿起手边的枪，胳膊横在夫人身前，等待时机，对开过来的双人摩托持续开了五枪。

　　可惜，或许是被中间的车辆不巧地挡住了，一枪都没有中人。

　　等车头转回原来的位置，他继续加速往前开。

　　也就这个时候，后面几辆轿车跟上来了。

　　【你的手下总算跟上了，可惜太迟了。】他有点凉凉地评价道。

　　也就这个时候，前面路段出现了一个个拦路牌，是正在修路的标志。

　　佣兵咬紧牙关想要重新控制车辆，却于事无补。

　　夫人望着前面的状况，侧过脸避开去看，手上一把抓住了佣兵的一截衣服，紧紧握住。

　　车头不断撞击摆放在路面上的标志，撞飞无数个塑料路障。佣兵仍然直面着前方，尽量减少撞击，终于在撞翻沿途的杂物之后，车子在高速下侧翻滚从空中坠落，砰砰砰，在地上撞击了数次，终于停下来了。

　　在路上的工人，慢慢靠近，然后惊叫着打开车门将男人拉出来，还保有意识的佣兵，满身是血的站起来。

　　一刹那车底火花四溅，汽油慢慢流出来。工人们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后退到路边。【失火了。】

　　佣兵转身看到后面的火花，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两步。他满脸是血地四处打量，想要找什么，却一无所获。

　　火还在燃烧，而且有蔓延的趋势。终于他反应过来，立即趴在地上，沿着这边的车窗往车里面看过去，一身白色丝绸衬衫的夫人，双手握在胸口躺在地上，血顺着额头流下，她没有声响，连呼吸都很微弱。

　　佣兵剧烈的喘息着，他判断出了什么，立刻站起来，看了四周一眼，发现已经没有人在了。

　　他飞快站起来跑到另一边车窗，再一次跪倒在地，紧张地推着在副驾驶座毫无声息的夫人。

　　大声呼唤着，【喂，醒醒啊，喂，醒醒。】

　　夫人半睁着眼睛，眼睛里的光依旧明亮，她看了他一眼，似乎笑了一下，像往常一样。

　　模糊中，佣兵满脸的血顺着头留下来，好狼狈啊，她心里想。

　　两三次的呼唤之后，K2发现她没有反应，于是迅速的准备拉开车门。夫人听见这个撞击声，她又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

　　*****

　　后面金秘书的车也发生了撞击，她捂着头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夫人在哪里，夫人怎么样了？】

　　她顺着安保队员的视线望过去，在熊熊的烈火中，车辆时刻都将爆炸。

　　金秘书睁大双眼，【糟了。】她立刻下车准备冲过去，却被安保队员拉住了。他们劝说道，【主任，来不及了。】

　　【快要爆炸了。】

　　危险的本能，让他们放弃向前营救。

　　金秘书怒吼，【你在做什么，快去救夫人。】

　　她说着就要往前冲去，却被几个安保人员拦下来了。

　　【不能再靠近了，太危险了。】安保队长激动说道。

　　【放开我，滚。】

　　【不行。】

　　【放开我。】

　　【不行，主任。】

　　*****

　　这边，佣兵在用尽全力地拉着车门，夫人侧着头看他，一直看着他。火焰照亮他的脸，照亮那些不断流下的血。

　　【佣兵，】

　　她几乎无声，用口型对他说，【不行就离开吧。】这是我少有的，有良心的时刻。她想。

　　佣兵看懂了，却一言不发，更加剧烈地拉门，终于一声断裂的声响，车门开了。他解开安全带，拉着她出来，抱起来，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前走，把火光和即将爆炸的车辆抛在身后。

　　一步，两步，三步，佣兵脸上的血沾湿夫人白色的衬衫，他们的血交融在一起。夫人手架在他的肩膀上，圈着他的脖颈，就像是圈住了一整个安全的世界。

　　被汗、被血濡湿的头发黏在脸上，她头靠近佣兵肩膀的方向，她借着火光看他，看见他摇着头，想要恢复清醒，看着他沉重的喘息在胸腔一声一声，看着他咬着牙也没有放开她。

　　那一瞬间，她冰冷的手指，冰冷的身体突然开始回暖。就像是男人炙热的血，经由伤口流入了她的身体里一样。

　　在很久很久以前，听说，同伴是要割开血管，喝下彼此的血液，才算立定不离不弃的誓言。

　　如今的他，仿佛她歃血为盟的同伴。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佣兵断断续续地说着，【喂，你还想死吗？】

　　夫人满身狼狈，却笑了，她用口型示意，【你真是一个好人啊。】

　　轰隆。

　　身后传来爆炸的前兆。

　　佣兵迅速跪倒在地上，抱着夫人的手用力，他背对着车辆，承担着涌过来的冲击力。

　　又是明亮的火焰升腾。

　　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

　　佣兵咬着牙，几乎无力，却还在想要将夫人抱起不放下，他微微侧身，准备观察身后的情况，夫人的脸对着车，她比他更快看见，红丝遍布的眼睛慢慢瞪大，一块被爆炸掀起的铁块往他们这个方向砸了过来。她微微摇头，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将头躲在佣兵——身前这个男人的怀里，可是下一刻，她却将放在他脖颈处的手下移，直到剧烈的疼痛传来，她与佣兵同时一声痛呼。

　　佣兵仍然承担了大部分的撞击。他的胸膛猛烈地抖动一下，终于紧紧闭着眼睛，在原地摇摇欲坠，抱着她的手剧烈颤抖着，可是直到最后一刻，金秘书冲过来准备扶起她的一刻，他都没有放开保护着她的手。

　　金秘书拉着她，夫人任由他们动作，眼睛却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他很狼狈，眼肿着，车祸产生的、爆炸产生的各种伤在他身上体现出来，他比夫人伤得更重。

　　夫人望着他，安保队长正在查看他的情况，【他怎么样？】夫人问。

　　【还活着。】安保队长说。

　　金秘书立刻说道，【立刻送去医务室，准备问话。】

　　【是。】安保队长点头。

　　夫人抬头看着他们，【安排医生，一定要救活他。】

　　【夫人？】金秘书发出疑问。

　　【一定要他活着。】夫人再次强调道。【他一定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

　　金秘书观察她，直到夫人看向她，她立刻道，【是，夫人。】

　　【我们懂了。】金秘书以为是邮件的问题。

　　而披着外套的夫人，一只手无力的垂落，她望着被送上担架的年轻男人，心里轻轻却坚决，否定道，【你...根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