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罗闫

7、布置

　　又昏睡了一天。
　　我睡着的这段时间苏海似乎一直在我身边陪着。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了他这么多。
　　我拿掉敷在头上的热毛巾，准备起床。现在身体的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但魔力像是不存在一样一点都感知不到。
　　白渊，再见你时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拳，一定！
　　“洛医生，现在感觉怎么样？”苏海递给我一杯热水，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最近一直在麻烦你，实在抱歉。”我接过水杯，喝水润了润嗓子，“之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事，请别客气和我说就好。”
　　“哈哈哈，医生真客气。”苏海开朗的笑着，“我不是说了，这算是我对你的报答吗？我倒觉得这种程度的报答还远远赶不上我心里对你的谢意。”
　　“最近我睡着的这段时间有人来诊所看病吗？”
　　“没，我和周围人说了，他们可关心你了。”苏海坐在我身边，一幅乐呵呵的样子，“‘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小伙子病倒了！’这句话一传十十传百，街上的大家已经都知道这件事了。”
　　“一直冷着脸……”我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这种表情很吓人吗？”
　　“反正比不上我冷着脸时候吓人。”苏海拍了拍我的肩，“不过你还是多笑笑比较好，难得这么好的脸，笑起来一定能让不少女孩子小鹿乱撞。”
　　诶，第一次被这么直接的称赞外表不错，感觉还真是新鲜，就像是自己原本已经立好、证明过的命题被推翻，然后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一样。
　　笑容啊……最近已经听到很多人和我说这件事了。
　　“唔……那笑容就没有太大的必要了。”听到苏海这么说，我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下了结论。
　　“诶？”苏海一愣，“你……你喜欢男的？”
　　“不是这个原因。”我反而有些惊讶他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摇了摇头，“我男的女的应该是都能接受的。不过，我想象不到自己恋爱的样子。”
　　苏海冲我不解的眨眨眼，很明显的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笑容能为我带来恋情，那我会选择不笑。因为我没有恋爱的打算。现在没有，今后我想也一样没有。”
　　我向他阐明自己刚刚得出结论的过程。
　　“那你老了打算怎么办？孤独终老吗？还是说现在攒下足够的资金给未来的自己？”
　　“那是遥远的未来，我不打算考虑。”
　　没错，在我的预料中，我可能根本活不到那时候。
　　苏海明显对我有了全新的认识，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否定。他大概是别人的人生交由他们自己决定的那种思想开明的人吧。
　　“说实话，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根本想不到你居然是个混混。”我跟着他进了厨房，又接了一杯热水，“能做家务，会照顾人，平常表现的热情亲切，还受人尊敬。这样的人居然是混混，我怎么也无法想象。”
　　“你还真是直言直语啊。”苏海苦笑一下，洗着他用过的杯具，“不过，你那可是偏见，至少对我们这帮弟兄来说是偏见。”
　　“哦？为什么？”
　　“我们只对敌人凶，对没有抱着夺人命的对手自然也不会抱有夺命的想法。对普通人，我们一致认为要和大家友好相处、互帮互助。作为老大的我，更是要以身作则。”
　　“所以你一直说要对我表达歉意，这句话是认真的啊。”
　　“你不会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吧？”
　　“真是对不起……”
　　“算了，看你刚来我们街道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他擦擦手，帮我把杯子整理好，“大后天好像有个请神仪式要办，说是提前炒热节日气氛。到时候你要不要去看？”
　　“这是什么封建迷信行为……这种行为该杜绝！我才不去看！”
　　我一脸厌恶。
　　“你这话要是被魔法协会和神殿听到了，绝对要把你抓起来。”他听到我的发言，又难得看到我能露出这么厌恶的表情，实在有些忍俊不禁，“这次的这个仪式就是魔法协会和神殿联合举办的。今天魔法协会已经派人过来布置场景了。”
　　……联合举办？炒热节日气氛？呵，看来他们是在打什么歪主意了。
　　看来马上要出门一趟，去给校长寄封信。刚好毕业就职情况书还没交，能连着信一起寄过去。顺便再给校长他老人家寄点礼物吧。
　　“你和你兄弟们打算去吗？”
　　“去。不过王二可能不会去，他在照顾他母亲。”谈及王二，苏海的眼中晦暗不明，“换作以前，他是一定会凑凑热闹的。”
　　“这样啊。”我倒是没太多感慨，心脏病病人确实需要人在身边仔细照看，等魔力抑制剂生效的这段时间过去，我就去王二家用治愈魔法帮助他的母亲，“那你最近两天就别来诊所了，我打算歇业几天。”
　　“为什么？”
　　“养病。”
　　“不是说区区一个着凉吗？”
　　这话里的挑衅意味听的我有些生气。
　　“啧。”
　　于是我就没好气的冲他咂嘴一声。
　　“哈哈，开个玩笑，别真生气啊。”
　　苏海赶忙走过来，然后仗着自己比我高，将手臂勾在我的肩上，“咱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不会生气吧？”
　　“……”
　　“对、吧？”
　　回想一下，他为了照顾我一定费了不少精力。
　　对，不要去想之前他的那些暴力举动。
　　我缓慢的点点头。
　　“既然你身体已经好多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苏海冲我挥挥手，收拾完东西很快就走了。
　　见他离开，我立刻开始写信和报告书，接着开始收拾诊所里所有的痕迹。
　　与魔力有关的药全部收起来、之前看的资料也藏在一个暗格里，接着将挂在墙上的营业执照放入抽屉。
　　所有可能查到我身份的都要藏好。
　　收拾完这些，带上一盒缓解腰疼的膏药，再次检查一遍后，确认并无疏漏后，我立即出门，直奔街上的一间咖啡厅。
　　推开门，迎上目光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
　　“您好，公子要一份咖啡吗？”
　　“不，今天我是来问贵店的苹果派怎么做的。”
　　“苹果派？您想问什么馅的？”
　　“菠萝味道的。”
　　“请您和我来。”
　　一如既往的对完暗号，管家将我带到后厨。
　　他既是这家咖啡店的店主，也是校长专门安排给我的对接人，平日里就在这家店工作，我有要紧事一般都是找他联系，他再替我转告给校长。
　　“到这里就可以了，周公子。”他向我微微欠身，“请恕我必须走个流程，才能将您带到这里。”
　　“没事。”我轻轻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请你帮我将这些转交给校长。啊，还有这幅膏药，麻烦你一并交给他。”
　　“好的。很抱歉，周公子，这件事老爷没拦下来。前几天协会和神殿的人就来找老爷谈话，施加了不小的压力，现在的仪式已经是老爷能争取到的影响最小的活动了……”管家接过东西后，苦恼的叹气，“周公子最近几天务必保重好自己。老爷原本是想把您接到兰家别邸的，结果神殿长以做客为理由，暂住在客服有好几天了。只能委屈您继续住在那间小房屋了。”
　　“没事，能给我一个安心睡觉的地方，这就够了。我才是要感谢你们的，愿意收留我。”我赶忙摇头，“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要抱歉的是我。”
　　“您谦虚了。”他向我微微低头，“您为兰大小姐和老爷做的事，我们一直都感激不尽。”
　　“要事我已经说完了，那我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哪里，算不上打扰。”说完，管家劝阻道，“您到晚上再回去吧。我找人送您走。现在外面有协会的人在逛。”
　　“放心，我一个人行动反而会安全，多人一起走反而会明显。”
　　“不用担心这点，只是让身手敏捷的护卫远远的跟着您而已。您遇上危险的时候，他们会立刻出手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周公子。请您待在这里，无聊的话那边有一个书架，上面有些杂书，您可以随意翻阅。”
　　说完，他便转身走回柜台，没有再给我任何说下去的机会。
　　好吧，看来只能在后厨打发一会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