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毫克草莓宇宙》弥二野

14、蠢事

　　崔建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他反应了一会，然后不确定地说道：“戴.....老师?”

　　崔建在在看到戴灵露出的笑容后，嘴长大的程度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他想起之前在大礼堂看到的场景，他原以为这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但现在戴灵大晚上亲自来接他，那......这......

　　崔建分明记得自己问沈星尘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是否认的。戴灵如果不是他女朋友，那还能是什么关系。崔建不禁浮想联翩，但如果只是那种关系，他就不能将沈星尘交出去了，谁不知道和沈星尘有那种关系的人不在少数。

　　“戴老师，我来就行。”

　　“不放心我？”戴灵看出崔建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呢。”崔建挠挠头，其实他已经有点顶不住戴灵的气场压制了。

　　崔建也不是没有和沈星尘的p友接触过，虽然也有人挺难搞的，但没有哪个有戴灵那么“目中无人”，让崔建感觉对方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在命令他。

　　一旁的小晴一开始以为戴灵和沈星尘是认识的关系，所以没有插话，但后来她看得出崔建有些为难，于是上前想帮他两句：“要不我们先把星尘送回去，明天你再来找他？”

　　戴灵方才便注意到这个身材高挑的女生了，只不过她做事一般直切目的，所以不会和目的之外的人过多的交流，在她看来那很浪费时间。

　　“你们要送他去哪儿？”

　　“他家.....”说这话的时候，小晴有些不确定的侧头看崔建。

　　戴灵的视线落在了小晴放在沈星尘胳膊上的手上：“那我顺路。”

　　崔建越听戴灵说的话越觉得有些不对，总感觉她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什么。以戴灵的身份，她没必要说谎，但......

　　“沈哥和我说他没有女朋友。”崔建开门见山的说。

　　“我们确实不是男女朋友，”

　　旋即，戴灵看向靠在崔建肩膀上的沈星尘：“我们结婚了。”

　　等崔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扬长而去的红色跑车，以及自己早已空置的手臂。

　　崔建转头看小晴：“我们进去吧。”

　　小晴跟在崔建身边。

　　KTV走廊处依旧响着闷闷的各式音乐声，但相较于出去的时候，回来的时候，他们显得要安静很多。

　　“刚才那个戴老师是？”这话像是憋了很久说出的。

　　“哦，一个很牛逼的画家，之前来我们学校开过讲座，”崔建回忆着当初那个讲座海报上的宣传字，“在纽约办过展，一幅画能卖几百万呢。”

　　“她多大？”

　　“好像是二十七八吧，很多奖项最年轻的记录创造者，啧啧。”也不知道沈哥是怎么勾搭上人家的。

　　小晴又恢复了沉默，她的沉默让崔建想起小晴还喜欢着他沈哥，方才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注意，估计现在小晴自信心被伤的不轻，这刚喜欢上一个人，情敌便这么厉害，换做是他，以后都不敢随便追人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方才他还沉浸在戴灵那话给他带来的冲击中。他也着实没想到他沈哥直接略过了谈恋爱这个步骤，英年早婚了。

　　崔建一边觉得沈星尘真不够兄弟，连结婚都不和他们说，但另一边又为他能安定下来感觉开心，毕竟他再不安定下来，指不定要糟蹋多少春心荡漾的姑娘。

　　回到包厢后，里面有个女生立刻调侃说：“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就才回来。”

　　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之后，立刻触动了小晴的泪腺。

　　那女生一见小晴哭了，有些惊慌失措：“怎么了小晴，谁欺负你了。”

　　小晴此时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即便是说话，声音也是不清不楚的。

　　那女生于是转头质问崔建：“是不是你那个好兄弟做了什么！”

　　“沈哥都喝成那样了还能做什么。”

　　“小晴出去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回来就这样了，怎么可能没发生什么。”

　　眼见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氛围有些僵持住了的趋势，郭庭风赶紧上前，低声问崔建：“发生什么了？”

　　崔建无奈解释说：“我们在门口撞见了戴灵，她把沈哥给接走了。”

　　四人/帮听到一个女生的名字出现后，立刻跳脚：“戴灵，他女朋友吗？你不是说沈星尘没有女朋友吗？你这不是欺诈嘛！”

　　“戴老师为什么要将沈哥带走，”郭庭风的反应和崔建起初的一致，他虽然也目睹过戴灵和沈星尘谈过话，但却也以为二人没什么过深的关联，不然为什么当初戴灵直接回去了，两人连个饭都没吃过。

　　“她......”崔建有些说不出口，他都能预测但他说出事实的真相后，众人会是如何的反应。

　　郭庭风：“你就这样把他直接交给了一个外人，遇到什么事怎么办！”

　　李风听到后也紧张了，连忙掏出手机：“你怎么做事的！”

　　“快点打电话给沈哥！”

　　“要不要打给警察。”

　　......

　　崔建被六个人围着，这六个人讨论和争执声音在他耳朵旁边嗡嗡作响，崔建捂住自己的耳朵吼道：“那是他老婆！”

　　戴灵将车停在了工作室楼下。

　　车子已经熄火，戴灵仍坐在驾驶位上，副驾上是睡着的沈星尘。

　　她想起方才崔建和那个女生目瞪口呆的表情，不得不承认她刚才的行为有逞一时之快的私心，像是宣誓主权一般，告诉他们，他是她的。

　　她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小气。因为没拥有过什么，所以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格外的珍重。被迫送给远房表妹的毛绒玩偶、开学第一天笔盒里崭新的文具，还有印着她的烙印的他。

　　戴灵看向一旁闭着眼睛的沈星尘，肆无忌惮地看着。眼睛是藏不住东西的，只有一对视，眼底炽热的欲望和占有欲便无处遁形。有个词叫于事无补，但她还是经常会做许多后补的事。比如早晨那个吻之后突兀的“婚前协议”。

　　她注意到他在听到那话后僵硬住的背影。如果心脏是能够挖出看的，她或许能看到他的心早就已经布满伤痕。都是她干的，她知道，她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事情，如果这是能够定罪的话，她估计是无期，还是在死刑已经被取消后。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对，他应该去享受二十岁大学生应有的生活，同学、朋友、社团生活、甚至是女友。但多少次，有这样的机会产生的时候，她又亲手将它掐断。

　　性感的衣物、精致的妆容，极速穿梭在高速上，在看到那条短信之后，她变得可怖，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自己。她想要抓住这个东西，使用一切气力，那是为数不多属于她的东西。但当车停放在KTV门口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离开这里，不要被他发现。嫉妒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她和他之间，那只会同时毁了他们。但大脑独自进行了多番行动，身体却无动于衷，身体在等待，它仿佛在等待一个理由，一个它可以留下来的理由。

　　她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看到他的头靠在一个男的身上。她认识那个男孩，那是他的大学朋友，是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人物。她还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孩，一个可能对他有好感的女孩。

　　车内和车外，像是两个世界。

　　她将车窗打下了一厘米，车外喧嚣的声音迅速传入车内，那一厘米的径口仿佛是个通道，连接着两个世界。她不愿意接触，但又渴望去接触。那个世界清凉的空气，鼎沸的人声，以及另一个他。

　　说完那句话后，她看到了男孩和女孩脸上的错愕，那是她预见到了，她残忍地欣赏着他们僵硬的表情，惊叹于那句话的力量，因为那句话瞬时将除了她俩之外的所有其他人都隔绝了出去。

　　在这个空隙，她竟然想到了赵霞，那个和他长着同样眼睛的人，她在听到他们结婚的消息后，是不是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脸上细腻的脂粉是否会像上次见到的那样出现干裂的痕迹，那一定是分外心旷神怡的一幕。

　　深夜为红色的沙发染上了黑色，如果有一天她能够设计地狱的颜色，估计会说服阎王用这个颜色，因为这是能让世间生物产生恐惧的颜色。而此时，他便躺在其中，她亲手将他拉进来的。

　　上次他睡在副驾上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伤。

　　那时他因为打架被抓去了警察局，按道理说，警察应该打电话给他的父母或者是班主任，但那次电话却打到了她这个美术老师手机上。

　　她来到警察局的时候，一眼便看到鼻青脸肿的沈星尘。说实话她看到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一声，毕竟她看不到赵霞鼻青脸肿的样子，这沈星尘也算是代餐吧。

　　警察见她笑了，一脸怀疑的问：“你是她老师。”

　　她迟疑了一会：“......算是吧。”

　　美术老师也算是老师吧。

　　警察一听她这回答，顿时气了：“是就是，‘算是’是什么意思！”

　　“我是他的美术老师。”

　　警察同志露出一副被雷到的表情，她估摸着这位警察同志从业多年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学生犯事却是美术老师来接人的。

　　警察同志对着沈星尘吼道：“我让你叫老师，你叫你美术老师过来干嘛！”

　　“你又没说要哪个科目的，况且我就记得她的电话......”沈星尘越说越小声，明显是底气不足。

　　“行啦行啦，美术老师也是老师，你这边过来签个名！真是活久见了，做了那么多年警察还是第一次看到美术老师来接人的......”警察朝她招手，示意她往本子上填写一下信息。

　　......

　　睡梦中的他眉头皱起，她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心。她突然生出亲吻他的脸颊的想法，事实上她也确实那么做了。很多时候，她总是让本能支配着她的身体，然后再让理智去处理后果。

　　他垂下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眼睛还没完全挣开，但却仿佛覆盖着一层水雾，水雾折射着夜晚的街灯。

　　“你以后还是别出去参加这种活动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

　　她看到他眼底光一盏一盏的熄灭，啪啦——啪啦——，然后再掉落在坚硬的地面，发出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