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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情深不寿 ...

  •   沙滩混着鲜血和唾液,一坨坨不明壮的混合物,白予风喘着粗气,拂袖,隐去血液。

      宫音爵嘲讽的语气传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这么爱面子。”

      白予风上气不接下气,头脑发昏,眼睛酸涩,呼吸急促,甚至说不完一句话:“你先走,我没事。”

      宫音爵没好气:“我去哪?去等你徒弟?就你这样子,只怕等会爱哭包又要哭咯。”

      他心好似被揪起,抬眉,注视着宫音爵还在流血的手掌。

      宫音爵无奈,伸手:“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被男人舔手。”

      白予风停滞,皱起眉头,诡异的表情在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娇羞。

      他连忙转头:“当我没说。”

      怎料下一秒,锋利的牙齿刺破手腕,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宫音爵咬牙,想甩手,但看到白予风面色苍白,额前大汗,忍住,约过了几秒,白予风停下。

      “所以明月每一次都是这么痛的被你咬吗?”

      他现在有点心疼那个女孩。

      白予风状态好了一些,他只是浅浅吸了两口保持精神,扶住冷霜,起身:“我会施减痛术。”

      宫音爵瞪大眼睛,又气又乐:“你刚才施减痛术了?”

      “刚才没有。”

      宫音爵一阵无奈,一阵气愤,交织着,想开口骂他,怎料下一秒一个黑影闪现,直接将他震出十米开外,飞沙弥漫,烟雾四起。

      那人形黑影逐渐凝聚,是一身形高大,皮肤苍白,头戴黑帽,只露出半张如刀刻般的脸庞。

      宫音爵知来者不善,立刻召唤古琴,怎知古琴未掏出,那黑影闪现至他眼前,死死扼住他的脖子,瞬间全身血液仿佛被抽干,而白予风冷霜剑已经刺入那人身体,他仿佛没有影响,沙滩上的巨石被飞来的宫音爵砸的四分五裂。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他好似碎了一根肋骨。

      再次召唤古琴时,白予风已经与那黑影打作一团,乌云聚集,天色暗沉,二人招式不分上下,黄沙飞扬,四周椰子树被狂风连根拔起,宫音爵踉跄,凝神聚气,奏古琴,意图扰乱黑衣人的术式。

      那黑衣人很是不耐烦,拂袖,竟直接将他古琴击碎,随后一剑刺入白予风腹腔,白衣瞬间染红,白予风本就体力不支,如今欲毒发作,直接倒在黑影剑下。

      那一秒,宫音爵看清,淌着鲜血的剑上雕刻着熟悉的花纹…

      “水武司?”

      他极度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紧接着,宫音爵被飞来暗器击中,意识逐渐模糊…

      ——

      与此同时,魔界。

      东宫明月正对着满桌子的菜肴发呆,她脑海中不断重复白予风微笑着对她说明天见和五彩石碑对面发生的争执,白予风公开与西王母做对,她不知师父下一步要怎么走,内心隐隐不安。

      一苗条女子,端着一碗不知名的浓稠质地的东西,放到她面前,打断她的思绪。

      明天抬头,是欧阳以安。

      “王储。”

      她行了个礼,却被欧阳以安制止。

      欧阳以安长得国色天香,美的不可方物,她拿起勺子,自顾自的吃起那碗料理,东宫明月盯着她俊美的脸庞,不禁出神。

      “怎么了?”欧阳以安感受一股炙热的注视。

      “没,”明月别过脑袋,夹起一个水饺,用筷子将水饺分开,倒入醋水,“我只是觉得你太漂亮了,让我想起一个人。”

      欧阳以安眯起眼睛:“谁?”

      “你不认识啦。”她推脱。

      “那不一定,我们魔界消息很是灵通,万一我认识呢?”

      她想到了林清乐绝美的外貌和飒爽舞剑的英姿,心声愧意,把饺子塞进嘴里,咀嚼过后,发现欧阳以安似乎不想跳过这个话题,于是低声说:“你让我想起了泑泽一位学员。”

      “是你的学生吗?”欧阳以安心头一紧,佯装不知,其实心里有几个猜想。

      明月摇头:“你应该不认识她,她在泑泽的时间不是很长,见你之前,我认为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以安平复呼吸,停下吃饭的动作。

      硕大的魔宫,只有他们两人,空气安静的要滴出水。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以安故意问。

      明月眸色暗沉:“别人都说她和她师父一起失踪了。”

      “那你觉得她是失踪了吗?”

      明月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有时候事情的真相比猜想更残酷。”

      欧阳以安瞬间全身无力,她没想到东宫明月会知道自己的事情,原来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

      “她死了。”欧阳以安看着一桌菜肴,面无表情地说。

      明月以为她说的是疑问句,于是思考良久,点头:“是。”

      以安长舒一口气,打了个响指,一旁的魔琴自己演奏起曲子,居然是《长相思》。

      明月仿佛回到了那个江南乘舟的夜晚,回到了西王母宴请时奢靡的瑶池神殿。

      “为什么说她和她师父一起失踪了?”

      以安没忍住,打听。

      明月皱眉:“你真想知道?”

      “当然。”

      “水武司是我父亲的旧友,你应该知道,仙界传闻我父亲被白予风所杀,其实并非如此…”

      欧阳以安眉头紧皱,她并不知这些事,这一年来她都躺在床上,承受着万物灵气孕育的身体与日益变化的力量。

      “当年,我父亲和白予风一途寻找白虎之力,遇到了埋伏…你们所听说的水武司失踪,就是他提着剑和白予风决裂那一晚。”

      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欧阳以安说这些。

      她静静听着:“那你不恨白予风?”

      “我为什么要恨他?”

      “据我所知他应该是隐瞒了实情,以至于仙界都以为东宫谨是失踪,而非死亡。”

      明月叹了口气,轻笑:“战争带来的伤害是无可避免,他除了隐瞒,并没有做错什么。”

      欧阳以安陷入深思。

      三世的缘分,义无反顾地爱上同一个人,那个人杀了自己两次,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水武司有何苦衷,非要她的命?

      见她面色不佳,明月询问:“你身体不舒服?”

      以安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一些我无法释怀和接受的事情,我很羡慕你,东宫,你好像很理智,能够在痛苦中思考,也是一种能力。但是我不行,我无数次自我开导、劝说,都无济于事,我仿佛在一个巨大的真空中,如何呐喊挣扎,都无法触及那个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情绪。”

      明月淡淡笑:“我没有你想象中的理性,我也和白予风大闹、决裂,分别。只是面对这既定的事实,所有的挣扎与情绪都显得格外矫情。”

      “那你是怎么说服自己不恨他隐瞒你父亲死亡真相?”

      明月沉默。

      她忘了,忘了自己是怎么说服自己。

      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我只是觉得,人可以痛苦,也要接受痛苦的情绪,直面自己内心所有的负面想法,都没有关系。只是,每天早上,太阳都会升起,世界从不因谁而改变,我们更无法留住时间。我听你说的,我认为那个人也许不值得你如此执着。”

      欧阳以安苦笑,笑着流泪。

      她慌忙翻找手帕,递上。

      “所有无法杀死你的利刃,都会成为你日后的铠甲和护盾。欧阳,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让你如此伤心,你长这个样子,我作为一个女人,我都很心动。你又是王储,这天底下什么样的男人你找不到?又何苦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而痛苦呢。”

      她当然知道。

      欧阳以安沉默,沉思。

      若是能知晓此情何解,哪还会在这里挣扎呢。

      魔王伫立在殿外,听完了他们的对话,眼里是无限落寞。

      当夜,星河璀璨。

      欧阳以安准备了一些酒菜,拉着明月在月光下闲聊,直至子时,明月回到魔宫住所睡去,殊不知仙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仙界,长留仙院。

      夜半,白予风称有要事禀告,东方掌门以为有要事,匆匆洗漱,邀白予风入室,殊不知下一秒,眼前的白予风竟化身成一黑衣人,手起刀落。

      翌日天亮,随着一声侍女的尖叫,整个仙界陷入巨大的阴霾中。

      岚岛及各仙院头目速速被请去现场。

      东方掌门尸首分离,手脚筋脉全断,整个尸体呈现出极度扭曲的惨状。在场众仙无不倒抽一口凉气。众仙推测东方掌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而到场的西王母轻描淡写地说:“以人类方式诛杀仙人——只有神才能做到。”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所有的目击证据以及杀人手法,都指向了仙界唯一的半神——白予风。

      时至下午,东宫明月穿过五彩石碑,却被一群仙人压住。

      随后,东宫明月被以“勘察”原因,送入长留法庭牢狱,任何人不得求见。

      至此,她才知昨夜东方连城暴毙。

      她完全不信白予风会对东方连城下手,接连三月,在长留牢狱中,她并无任何担忧,甚至相信等真相水落石出之后,白予风等人会颠覆天神对仙人的统治。

      明月虽是入狱,长留法庭待她不薄,将她囚禁在长留仙院的后院,饮食起居都有一位哑巴女照顾,她时常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无尽的思念白予风。

      在明月再三请求下,长留法庭允许她联系一位亲属,她提笔,想起自己在这世上无任何亲人,偷偷寄给冥月的仙纸也未被回应,想到自己此刻联系任何人,都会不利于对方在仙界的处境,正当苦闷,一道黑影及两名侍卫出现在庭院中。

      是一袭青衣的东方连书。

      他面无血色,直接坐在明月对面,盯着她的双眸中,是幽幽的寒意。

      明月顿觉不妙。

      “东宫明月,我与你无冤无仇,纵使你是白予风的唯一弟子。此前我与你有过几次交集,觉你并非白予风同类,若你能够与长留法庭合作,我相信你很快会恢复自由。”

      她皱眉:“你也信白予风是凶手?”

      东方连书已不复此前的潇洒,他身上多了许多官僚气息。

      “你可知阴阳双子?”
      明月一脸茫然。

      “我与连城乃仙界少见的双胞胎,出生开始,即使相隔千万里,也能够感知对方,甚至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世界。”

      明月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连城,生前最后一眼,正是白予风的利刃。”

      “不可能!”

      她拍案而起,情绪激动,猛吸一口气:“白予风与东方掌门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杀他?再说了,白予风这么多年,有对仙界任何人造成威胁吗?”

      连书眸色黯然,一把握住明月的手腕:“失礼了,东宫。”

      随后,一阵强大的力量涌入她身体,脑海中出现了白予风提着寒霜剑,刺向自己的场面,伴随着身体被撕裂的痛意,明月一个没站稳,瘫坐在地上。

      “你知道有易容术吧?”她推开连书,慢慢爬起。

      “我知道,你要不要再看一次那把剑?”

      师父的寒霜剑,她再熟悉不过。

      她闭上眼睛,忍受着寒霜剑刺穿身体的寒意与痛楚,再次强迫自己回忆。

      “忘了说,阴阳双子的五觉是互通的。”

      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连书:“我看到了,仅凭这就断定白予风是杀人凶手吗?”

      明月知道,连书此次前来找她,一定是案件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这不能是断定白予风是否是凶手的指向性证据,但连城的死亡,只有神才能做到——你明白吗?”

      到此,东宫明月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一字一顿说:“为什么不能是任何一位天神,杀了连城,嫁祸给白予风?”

      两位侍卫震惊。

      连书叹气:“我知道你对白予风有师徒情,但是…”

      明月断言:“抛开个人感情,白予风也算是位高权重,在仙界,杀害东方连城对他有什么好处?白予风应该知道阴阳双子吧?寒霜剑、阴阳双子、杀人手法,难道这一切都指向白予风实在是太奇怪了吗?”

      连书沉默片刻。

      明月继续说:“以白予风的修为和能力,若要杀害仙人,恐怕可以做到天衣无缝。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

      “如果是如此,长留法庭也会给他一个说法。”

      “你居然相信长留法庭?”明月大声质疑,“你还是之前最恨官僚,最讨厌权力组织的仙人东方连书吗?”

      他再次陷入沉思,二人相视无言,茶水冷却。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却要说不是他,我很难做到,东宫。”

      “所以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明月问。

      “我们希望你能够协助我们,找到白予风。”

      她脸上露出一丝讥笑:“然后呢?”

      “然后,长留法庭自有程序,会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所以你们的调查已经进入了停滞阶段,想要用我引出白予风。”

      连书直言:“是,我可以和你说实话,白予风和宫音爵都失踪了,而你们的住所也被一场天火焚烧的只剩灰烬。”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切地问:“管家呢?”

      “找到了两具人类尸体,但无法确认身份。”

      东宫明月感觉眼前一黑,她脑海中快速理清思路,心底翻涌着指向西王母的恨意,深吸一口气:“你有没有调查过,连城去世那晚,西王母在哪里。”

      “我知道你的意思,西王母与白予风不和人尽皆知。西王母那晚在少昊的神邸,所有在场仙人以及神明都可以证明。”

      “你确定那是真的西王母?既然仙人都可以易容,为什么神不可以?”

      连书无奈:“东宫,你不要激动。”

      明月丝毫没有缓和情绪:“你就说可不可以?”

      连书点头:“理论上说是可以,但是…”

      东宫明月忽然意识到,自己情绪已经影响了正常思维,她深呼吸着:“你先不要说,我平复一下自己。”

      约一盏茶的功夫,连书试探着问:“所以,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怎么帮?”

      连书说:“给你师父写封信。”

      明月还以为要做什么奇怪的局,一脸不可思议:“其实你们完全可以伪造我的笔记。”

      连书笑:“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会的。”

      明月大笑,抬眉,一脸不屑。

      “说吧,写什么?”

      “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你们确定白予风能够收到?连你们都找不到他。”

      连书先是摇头,随后点头。

      “不知道,但总要试试。”

      她笑着,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提笔,短短七字“何当共剪西窗烛。”直接震惊连书。

      见连书支支吾吾的模样,明月淡然:“反正你们会看,我写什么并不重要。”

      连书又看了一眼信,看了眼明月:“你确定吗?这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有没有可能,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连书叹气:“你太像从前的我了,有时候也要在乎一下…你年龄还小,白予风现在是仙界的通缉犯,你本来就是他徒弟,再被传出这种事情,你以后怎么办?”

      “首先,我相信他没有杀人,其次,我与他同生共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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