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玫瑰》涧青山

5、Ruinenlust

　　一种莫名的不安困扰着谈澈。
　　“哥，据我这边的线索，云县一中的文艺汇演厅有问题。”他看向局长。
　　“我这次来也就是希望局长批准我这任务，我打算一个人夜探云县一中。”
　　常明远抬头看着谈澈，“你要一个人去，这恐怕不太安全，要不要带几个人去啊”
　　于放启柔声道“是啊，阿澈，你一个人安全吗，要不我还是陪你吧”
　　“不用了，人多目标大，我一个人可以。”
　　“也好，我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今天的汇报先到这里，你们去忙吧。”
　　“好”于放启拿起报告。
　　“哎，哥你喝咖啡啦！”谈澈指着于放启手中的咖啡问道。
　　于放启呆滞了一秒，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啊……最近……突然就爱喝了，你说奇不奇怪。”他的嘴角还勾着微笑，看起来十分自然。
　　“那有啥，喜欢就喝呗。”
　　“嗯，那阿澈，我先去忙了。”于放启拿着咖啡摆摆手。
　　可于放启不知道，刚才他那细微的表情，在谈澈眼底无限放大。
　　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不止是那杯曾经被于放启嗤之以鼻的咖啡，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疲惫，惨淡，毫无生气。
　　从那天的拥抱，谈澈就有所察觉。

　　周六凌晨的夜晚
　　周末放假，住校生不在学校，夜也已经很深了，不会突然冒出个夜猫子。
　　我今天穿了黑色三件套，黑卫衣，黑卫裤，黑色鸭舌帽。就算是只猫妖也看不清小爷我长啥样。
　　谈澈三两下从一个墙头翻进了学校。也算一个警察的基本素养。
　　黑漆漆的夜，寂静的环境，偶然风吹过，接着就是沙沙作响的树叶。
　　仿佛这是一座空城，突如其来的狗吠，增加了几分恐怖。远方淡淡的灯光似孤独的勇士，对抗黑暗的恶魔。
　　我去，这黑不溜秋的挺吓人啊。不过这能难到我大名顶顶的谈澈谈警官吗？没做亏心事难不成还怕鬼敲门嘛!
　　不久，谈澈就摸索到文艺汇演厅的位置。里面还有微弱的光芒。
　　难不成有人，这么幸运，一来就被小爷我碰到了。谈澈还在暗暗窃喜。
　　轻轻推开门，手电筒所照之处都覆满了灰尘。墙角挂着蜘蛛网，种种迹象，无不显示这已经废弃很久了。整个大厅就像一位驼背的衰弱老人。
　　谈澈靠近舞台，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模糊的暗影。他慢慢靠近光源，突然间，舞台后幕闪过人影。
　　“站住！”谈澈厉声喝道。
　　他奋起追赶，到台后已发现什么都不剩，只有纸张的残骸和废弃的服装道具。
　　谈澈穷追不舍，那人也不停的回头看，他动作迅速，纵越如飞，跑到一片空地，突然刹车。
　　身后跳出几个人高马壮的黑衣人。
　　妈的，中计了。
　　谈澈开始往回跑，身后一群人穷追猛赶。
　　这么跑不是办法。
　　眼前突然出现刺眼的光芒
　　“上车”谈澈看清了人，是许淮。
　　谈澈轻盈一跃，跨上了杜卡迪，哦不是，是一辆粉色雅迪。
　　许淮开到最大档，施足了劲，如同脱缰的野马。
　　这小子把电动车当摩托骑啊！
　　到拐角一处小院，许淮停下，把车推进小院。拉着谈澈就跑，“哎……那车咋办”
　　“借的”
　　谈澈看着眼前的少年，此时额前碎发飞扬，路灯光线昏暗，却印的背影异常高大，好一个追风，好一个少年。
　　不对，看着拉着自己跑的许淮，为什么他在前面，我要在后面被他拉着。想着，谈澈就加快步伐，与许淮并肩前行。
　　许淮转过头，有些惊讶，身旁的谈澈像一个肆意奔跑，意气风发的少年，高耸的鼻梁，干干净净，好看极了。
　　两个少年，肩并肩，在这个疯狂的夜晚，是无畏，是勇敢。是凌云霄，是看长流。
　　他们跑到一棵榆树下，累的双手撑膝，气喘吁吁。
　　许淮抬头，“天快亮了”
　　他扬起微笑“谈澈”
　　听见有人唤他名字，下意识应了声。
　　“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淮拉起谈澈往山坡上走。
　　“哎……去哪儿啊”谈澈此时累的半死，真的一点路就不想走了。
　　许淮就像没跑一样，精力旺盛“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四周都是草木，远方冒出鱼肚白，不得不说风景倒是可以。
　　穿过树林，层层遮挡，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片废墟，各种废铜烂铁堆成一堆。
　　谈澈莫名有些无语，“不是吧，大哥，搞半天就看这呀，这有什么好看的”
　　许淮不以为然，“等会儿，马上”
　　渐渐的，远方朝阳慢慢升起，光斑打在废铁上，反射的光点连成了光线，光辉把这片废墟镀上一层金，无数的废铁反射的光线，相互交错，连接，平行。
　　这仿佛是另一个维度。
　　谈澈睁大眼睛，难以置信，此时此刻，他想把这独有的景色揉进眼睛里。
　　许淮看向谈澈，“怎么样，是不特好看。”
　　谈澈目不转睛，连连点头。许淮看着谈澈惊呆的样子，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居里夫人发现了镭。不禁笑出了声。
　　他走向废墟前方，“谈澈，快来，看这边！”
　　谈澈快步向前，从这可以看到整个云县市，晨光透过建筑物，光芒笼罩整个城市。
　　这个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城市。
　　“你知道Ruinenlust吗?”许淮满脸期待望向谈澈。
　　“什么意思”谈澈一脸不解。
　　许淮转头望向远方，长吸一口气，声音清爽道“这是德语，意思是废墟迷恋”
　　“是对废弃之地产生的迷恋感，对于荒旧的，破败的，人们常常避而远之，喜欢新鲜，华丽的事物，无论是住的房子，还是带的饰品。”
　　“谁喜欢破铜烂铁呢，但我认为，就算是一堆破铜烂铁也有它的美丽”
　　“曾经坍塌的，腐败的，最终会以新的模样铸就它的浪漫，无论它当初有多么华丽。”
　　“会遗憾吗，会依恋吗，不会。”
　　“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重生。”
　　谈澈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年，他的笑容充满阳光，自信，一眼看去如沐春风。
　　许淮昂首，感受山风贯穿着躯体，是凉爽。
　　谈澈虽然认识他不久，但他知道，此时的许淮很快乐。
　　对呀，他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