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孟复礼

2、烧烤·凑巧

　　“怎么了这是？”余远朝头也不回地走，只懒洋洋地摆摆手，于是有几位球友拍着球，问周围人。

　　“我也不知道。”

　　“他刚问我汪岁见在哪。”

　　“他会不会打死汪岁见？”

　　“……”

　　要是他身高能长到两米，就能作为球场的小前锋或中锋，可惜他现在只能打控球后卫。

　　一路上，余远朝闷着声拍球让汪岁见抢他，大街上人都没有，更别提打篮球。

　　两人磨磨蹭蹭，余远朝一声不吭，倒也没见多认真，有一松没一紧没完没了的跟他拉扯。全程就是以一种“少爷我心情不好你必须陪少爷”眼神漫不经心地折磨着汪岁见神经弦。

　　他怎么这么会磨人啊。

　　“砰——”

　　余远朝收了球，兴致缺缺扬扬下巴，没什么情绪地说：“走啊，烧烤摊。”

　　他不想说他差点被爸妈送人了。

　　也不想说许青颂在他家堵他。

　　他的电话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放假前一直被短信搭讪骚扰，有的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的微信账号，一直在发好友申请，拉黑拉到手抽筋。

　　有的没得到回应，渐渐就不申请了。

　　就只有一个人一直锲而不舍。

　　那人账号头像就很会，一看就很符合直男的审美，长什么样他没记住。

　　汪岁见谄媚地把篮球装球袋，主动斜挎在身上，决定坦白：“许青颂一直堵我，她说有急事要你帮忙，但你微信一直不回她，然后她太会撒娇了，我他妈的鬼迷心窍被她套出话了，我哪知道她真敢啊。”

　　说实话，打球或者有张帅脸真的很容易吸引到迷妹，那些姑娘往往都不了解他们的真实性格就一股脑扎进了自己幻想出的光芒中，给他们这类男高中生群体赋予了某些不切实际并不存在的优秀品质，在了解本性之后，又会苦于梦想幻灭而分道扬镳。

　　余大少爷丝毫不领情，没什么情绪垂睨了眼身边人：“嗯，你是没想过她真的会来找我。”

　　“但是，”汪岁见紧皱眉头，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许青颂还跟我说……”

　　余远朝渐渐抿起嘴，只剩冷笑。

　　“她说她跟你睡了？”

　　“……”

　　我要日天日地了妈呀，许青颂yy余远朝？？汪岁见的清冷美女滤镜炸自己一脸，又回过神，好像这滤镜是他自己主动加的。

　　汪岁见承认错误，“这糟心事搞的，现在敏成好多人以为你是劈腿渣男，你形象有损。不好意思啊~。”

　　余远朝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好意思什么？”

　　“……”

　　“不是你卖我吗？卖了我还不好意思。”

　　“……”

　　“对不起行吧！”汪岁见摊手，屁颠颠地表示无辜：“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以为你俩真在谈，只不过闹变扭呢，我还说你保密工作整挺好，连我都瞒着。”

　　余远朝恨不得闭眼走路，一副四大皆空你入地狱的样子，不轻不重踹了汪岁见一脚。

　　他现在心情，很，非常，极度不爽。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斡旋金街，白茫茫黄晕晕的灯罩下，有两个女生对坐在路摊边，一个各大潮牌套在身，精致到头发丝儿，另一个就是强烈反差，纯素颜，穿着宽松的淡绿色上衣下裤，像睡衣，手里还拿着条狗绳。

　　汪岁见眯起眼睛，定定神：“哇！这穿着对比，cos公主和丫鬟啊。”

　　余远朝停下脚步，闻声就抬起眼皮，潦草地往那边瞥了一眼。

　　丫鬟在出声：“今天开始我就是kourtney卡戴珊：0焦虑、说话超慢并且所有人都要忍受、经常上当受骗但每次都毫发无损、室内戴墨镜、有什么不爽掉头就走。”

　　“公主”接话：“然后表达不爽的时候就大吼婊子们滚开。”

　　那位丫鬟继续补充：“还有遇见帅哥就挂他脖子上舌吻，教那些b*tch们上一课，屁股大的能坐死人。”

　　能看出来，那位丫鬟最近遇见了很多b*tch让她很不爽，她描述的绘声绘色也是画面感十足，相当震撼。

　　“……”

　　“……”

　　汪岁见用肩膀推搡搡余远朝，佩服的语气：“这妹妹好会说啊，当你的嘴替铁定让付嘉佳气的吐血。”

　　付嘉佳是另外一位热烈追求者。

　　“你有病？扯她干什么。”

　　“说实话，人家帮你挤走那么多狂热粉丝，你还得感谢她。”

　　“汪岁见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摘掉你玫瑰色眼镜，看看这个世界吧。”

　　“你就给我装！”汪岁见一巴掌轮到余远朝背后，“你小子的嘴是山顶级别的硬。”

　　余远朝捂着胸口一副要吐血受内伤的模样，一脸我操的盯着汪岁见。

　　汪岁见目光下移，慢腾腾说：“不过，你全身上下除了嘴，也有更硬的。”

　　“你看人的角度很大胆。”

　　汪岁见已经饿的前胸贴肚皮，目光幽怨地环顾一圈座无虚席的烧烤摊，也就那俩姑娘的对面空了个座位，还被一位哥们捷足先登，而且他们好像还认识。

　　这可是斡旋金街最有名的单人烧烤，只要你想随时随地就可以随即拼桌，那个公主一副正宫娘娘的表情，凶巴巴说你来干什么——

　　汪岁见好奇的望了一会，就恨不得竖个耳朵变兔子听的再清些。

　　余远朝无动于衷地站在路灯边，一点也不急的，低头玩手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0点了。”

　　汪岁见盯了半天，回过神，笑了：“那不是范钦么？”

　　……

　　温情一脸平静，“我叫来的。就是想问清楚些事。”

　　对面男生虽然背对着他们，但他背影看着显然懵了，跟个树桩似的杵在那里，头顶的路灯下一直有寻死扑火的飞蛾，不知疲倦的一圈又一圈。

　　“你认识啊？”余远朝头也不抬，又抬手裹紧身上的御寒服。

　　汪岁见很难说服自己，余远朝没在装逼耍帅。

　　“就是以前私立高中最牛的那个啊，”汪岁见眯着眼仔细的端详审视范钦，“长的特别帅我记得。”

　　那边女生声音又脆生生的传来，不想听见都难：

　　“我觉得你现在有点自暴自弃了，你是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听说，没有指控的意思，你最近和付嘉佳走的很近，想谈恋爱了？”

　　“我没有。”到了谈恋爱那里男生条件反射的矢口否认。

　　周周坐在一旁，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打转，随手用勺子搅了搅坨了的馄饨，说，“谷山和我说，他们班也有到了关键时期就掉链的，就连那个有名的大帅比余什么远——他跟早恋对象酱酱酿酿被捉奸在床了。”虽说在一个学校，可敏学太大，人太多，她们都只知道名字，谷山也不肯给周周看照片，只知道是个很帅很帅很帅的混不吝，但成绩真的很好，一直在敏成实验班第一第二。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高考状元就是他了。

　　温情做作夸张的挑了下眉，又兴味索然地让周周别背后嚼人舌根。她也半信半疑，毕竟周周最会添油加醋了。

　　汪岁见做梦都没想到吃瓜竟吃到自己哥们身上，幸灾乐祸去揽余远朝肩膀，“准高考状元，你被人家当反面教材教育了，有什么感想啊？”

　　“想让你曝尸荒野。”余远朝双手插兜，被长长的御寒服裹着，在昏黄的路灯下能依稀看见滚动的喉结，平淡地说。

　　“少年，你产生这种想法很危险的。”

　　要说余远朝不认识范钦，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在的校区实验班，里头都是祖国的未来之光，神里的神，哪怕寒暑假他几乎都是在参加各种集训竞赛，不然汪岁见也不会误会他真睡了许青颂。

　　所以范钦的事情，余远朝不太清楚。

　　那边对话还没停。

　　“回归正题！Jimmy！”周周梳了下耳后的头发，坐直身子，认真的开口，“我和温情劝你现在别谈恋爱，你也别害我们。”

　　那个男生语气带着“神经病才早恋”，说：“我没谈啊，我就算谈我也只跟温情谈。”

　　周周疑惑问，“那你为什么这几次考这么差？你从前可从来没跌出十名之外啊。”

　　范钦愣了愣，“分数……不是没出来么？”

　　“你妈跟我说你语文作文都没写，你这不是失误了，你是疯了，你哪来的状态考试？你的事我本来压根不想管，是你妈让我和你谈谈。”

　　温情并没有说，他家长找她时说的话有多难听，甚至已经找上了崔玲玉，明里暗里觉得是温情和范钦谈恋爱影响了范钦。

　　“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去找范钦谈谈，现在是特殊时期，能忍住感情就忍住。”崔玲玉说这话时一脸无可奈何，看透学生小九九的模样。

　　“崔老师，我知道了。”她真的听烦了，只是越想越觉得要和范钦保持距离，因为就算没确定关系，范钦就认定她要跟着他。

　　年轻人仍然所见极有限，总以为自己看见了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