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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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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燃反射性地弹开,整理衣服的时候顺带头脑风暴,再看向Cody姐姐时表情管理已经上线,“是在谈等会上台的流程啦。”
语言亲切笑容和煦,温柔前辈的人设立起来了。
其实祁燃并不清楚眼前少年的身份,但在音乐银行,这个艺人一抓一大把的地方,胡诌个舞台表演总不会出错。
况且,祁燃的视线再度扫射了一遍少年,脸确实是漂亮。
“昂,原来是这样啊,”Cody的眼神在两人间晃过,凭借着多年工作经验她轻易察觉出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在圈子里工作这么久,什么东西不可信,什么东西不该听,她是知道的,“小燃你等会记得把东西戴上,我那边还有衣服要整理,先去忙了。”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戒指和耳饰塞到祁燃手里,Cody嘱咐两句自觉离开顺便把门带上了。
在这个圈子里男通讯录还挺常见的,她想。
“谈谈吧。”目送Cody出门,祁燃在化妆镜前坐下,认真捯饬起刚拿到的耳饰。她在镜子中看他,少年迈着步子慢吞吞地走到祁燃身后,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站住了。安松和双手交握在一起,目光无措地乱飘着,让祁燃想起小时候班上被老师拎出去罚站的同学。
“真的对不起前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气氛沉默半晌,安松和鼓足勇气开口,吼完一嗓子觉得还不够于是连带着二下鞠躬。
怪傻的。这声量,这身板,说他没在部队里待过,祁燃都不信。这怎么说也得是个军训标兵啊。
“我和队员们之前都被安排在了这间化妆室,刚刚大家都去前厅彩排了,化妆师整理妆发的时候发现我手上漏了绑带,应该是我不小心把绑带落在换衣间了,想赶在上台前过来拿,没想到前辈会出现在这里。”安松和急着解释,一大段话下来连珠带炮的竟一口气未歇。
祁燃合理怀疑他在团中应该是个Rap担。
“真的很对不起,但前辈你放心,今天看到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安松和又是道歉又是保证,只恨不能立下生死状。
听了后辈的一番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祁燃毫无波澜地理了理自己稍微有些凌乱的发型,甚至有点烦,“这不用你来保证,我需要的是你永远闭嘴。”
说完,祁燃站起身回头,下三白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杀意,三十七度的嘴吐出最冰冷的话:“众所周知,只有死人是不会自己张嘴的。”
祁燃步步紧逼,安松和双腿自觉后撤,直至再度靠墙,无路可退。一切又恢复到Cody进来前的姿势,祁燃踮起脚才勉强能够与安松和视线相平,少女的气息贴着少年的耳尖滑过去,引起一阵颤栗。
与此同时,颈间的冰凉提醒着安松和,祁燃并不是在开玩笑。
祁燃刚顺来的修眉刀就抵在他的颈间。
安松和欲哭无泪地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我不会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半个字都不会!请前辈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光靠发誓可没用啊小朋友。”祁燃不依不饶。
“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因为我......”
“是前辈的粉丝!”
闻言,祁燃手一抖,差点没给眼前细皮嫩肉的少年来上一道口子。
事情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了,所以,她刚刚是在粉丝面前亲自给粉丝来了个“塌房”表演吗?单纯忙内的人设OOC了啊!
“我是前辈的死忠粉,是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前辈的事情的。可能前辈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的确是在前辈的鼓励下,我才萌生了想要当爱豆的想法。是因为前辈的帮助,我才走出了抑郁症的阴影,有了追逐梦想的机会。”少年急于想证明自己,说着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手机里传来祁燃自己的声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光芒,你当然也是一样。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成为你的一点力量,好让你在黑暗中也能够勇敢地,散发自己的光。真的,又或许说这是我的愿望,请带上我的一份光来见我吧。”
褪色的画面在录音下重焕生机。祁燃记得的,她的确有这么一位患抑郁症的粉丝,几乎是从她出道开始的第一场签售开始,每场不落地参加,却从不以自己的真实面目示人,见面时总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地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奇怪,也因为共情而带来的怜惜,祁燃对他的印象实在深刻。
她曾在签售时摸过他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少年对于无尽黑夜的反抗。
“你是......松和?”祁燃将刀刃挪远了些,依旧有些不可置信。那位粉丝签售时一直用“松和”作为化名,如今脱了口罩和锅盖似的帽子,摇身一变成闪闪发光的艺人出现在眼前,虚幻得像在做梦。
“嗯呐!是安松和的松和。”被自家爱豆认出,安松和笑得乐开了花。
“今天是我的出道舞台,请小燃好好看我身上的光吧。”
“这是你点燃的光。”
祁燃:太奇幻了,这个世界。
*
一天的行程总算结束。
祁燃洗完澡趴在自己狭窄的上铺,懒洋洋地刷着热搜,眼皮子困得有些揭不开。
【......
数学界不能没有C国爱豆!
祁燃白裤子传奇
我担和我是同担
......】
前几个带“爆”字的热搜无非是顶流间的爱恨情仇,离得太远没有祁燃关心的份,她识趣地往下划拉,终于翻到几个和自己相关的。今日录制综艺的预告和粉丝路透均已经放出,祁燃一个个看过去,从自己怒解二元一次方程被粉丝冠上“爱豆界的学术大牛”,到穿白色短裤跳女团舞片段弹幕清一色的“姐姐好辣”,最后是自己给CaseA送分的片段,同担祁燃和崔以的粉丝在弹幕上寻亲似的互报家门。
嗯,路人一向有梗,这让灯内著名正常人祁燃一度觉得自己正常得与粉丝们格格不入。
谨慎确认一遍自己是小号在线,祁燃在开始快乐追星之前,破天荒地刹车搜起了安松和的名字。
这孩子今天才刚出道就有了超话和粉丝群,未来可期。
广场上看过去清一色的都是路人粉的夸奖,安松和,年纪小,又是个盘靓条顺的帅哥,性格好长得乖,吸粉是理所当然的。祁燃看着看着,心中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孩子是自己给骗上道的,她怎么说也算是安松和的半个领路人。祁燃顺理成章地点了安松和的“关注”。
“嘿嘿嘿,瞧我发现了什么好登西。”祁燃盯着偶然刷到的腹肌图傻笑,“看着挺瘦,没想到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小燃。”
祁燃的床边趴了张半边亮的脸。
祁燃吓得差点没把手机给怼进金知星嘴里。
“你在干什么?”金知星没事找事地开口询问。
“我还想问哥在干什么?”祁燃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不睡觉搁这儿当鬼呢?”
金知星瘪嘴,装可怜:“睡不着。”
少年洗过澡身上是皂角的清香,他骨节分明的手抓着床边的栏杆,下巴磕在上面,歪着头,碎发落在额间遮不住扑闪的眼睛,饱满的唇在碎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潋滟的光。
像只邀玩的小狗。
老实来说,十九岁的祁燃身体里住的是二十六岁的灵魂,成熟|女性自带的母爱属性在此刻被激发,她心神一动,手率先摸了上去。
毛绒绒的头。真的很像只小狗。
“呀,祁燃,我是你哥。”金知星气急败坏。
才不是呢,祁燃心里反驳,手上抓紧时机再摸了一把过瘾,脸上是自己不曾注意的温柔,直接开启了哄小孩模式:“那我们知星哥是有什么烦心事呀。”
小狗的眼睛亮起来,他抓着栏杆的手紧了又松,有些跃跃欲试:“让我上去说。”
Greenlight的住宿条件虽然不差,但也实在说不上好。一个房间里三张上下铺塞满,六个人再按着顺序塞进去,空出来的地方填上两个上下分层的柜子,有些像寄宿学校。金知星和祁燃睡一张床,祁燃上,金知星下,对面是他们的四个哥哥。
金知星出生年份上比祁燃大一岁,但真讲起来也就大了三个月,年龄相近的孩子总是更容易玩到一起,比起其他的哥哥,金知星似乎更爱缠着祁燃这个弟弟,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金知星和祁燃睡得近,爬床是常有的事。
祁燃对此不以为然,又或者说,见怪不怪。在她眼里金知星就是个小孩,表面上整天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实际上心眼小胆子小,出来当练习生的时候年纪小离家又早,需要人陪是很正常的。
小孩睡觉很老实,和自己挤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安分地扒着床边栏杆那块儿地方,不乱动也不抢被子,祁燃充其量就是人形抱枕。
祁燃点头算是默认,金知星得到主人的同意后,抱着枕头一溜烟窜进了空调被里。小狗从盖得严实的被子里探出头来,金知星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小燃之前和那个女生认识吗?”
“哪个女生?”金知星这埋汰孩子练习室里对着空调吹,在大夏天硬是给自己整感冒了,祁燃靠近了给金知星把他刚掀开一点的被子又掖上。
“就是今天找你那个。”金知星乖巧地任祁燃操作。
“金云亭?”
“哇,名字记这么清楚,这果然是之前就认识吧!”金知星有些炸毛。
祁燃伸出手来给金知星顺毛:“是之前打歌舞台碰巧看见过,不算认识。”
“那她今天找你干什么?”金知星旁敲侧击。中午的时候,在二哥崔瑞安的眼里管教下,他失去了光明正大偷窥的资格,只能边切菜边偷瞄,眼睛都差点给瞟斜视了。祁燃和金云亭站的地方离得不远,但两人说话声音跟说悄悄话似的听不清楚。
总之祁燃的神色说不上正常。那表情,是震惊、自我怀疑、不可思议和害怕的混合体。一张脸五颜六色跟调色盘似的,金知星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祁燃。
“啊,她呀,就是加个联系方式。”祁燃选择避重就轻,对金云亭的表白闭口不谈。
“你加了她?”
祁燃神情无辜地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加了。”
“呀,祁燃,你知不知道要和女爱豆避嫌!我们团才出道多久,总不能因为她让我们全部回家种田吧?”金知星直接黑脸,一把挥开祁燃给他顺毛的手,他的心里又开始隐隐泛酸。
“没那么严重吧......加个后辈的联系方式而已。”祁燃小声狡辩。
金知星深吸一口气,他后知后觉的地意识到自己过于强硬的语气,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甚至无理取闹,又怕继续说下去吓到眼前人,于是退一步有些委曲求全地打感情牌:“这一路走过来,你知道大家能够出道都有多么不容易。”
金知星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图穷匕见:“最重要的是——”
“祁燃,你不要喜欢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