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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同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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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燃,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里原本还有个“也”字,舌尖转一圈到嘴边又咽回去,心中难得的几分忐忑。
她在不安什么?又在害怕什么?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祁燃显然听不见,更不可能回答。
或许她根本就不是在问他。
呼之欲出的答案最先被否定,身为玩家,过早地在敌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底牌无异于自寻死路。连续两年斩获优秀员工奖的金云亭不可能不明白,她或许只是策顽磨钝,涩于言论。
说到底还是因为祁燃本质上就是个狐媚子!
金云亭咬牙切齿地一把子支持了上述言论。
正常的能够呼吸的感受过祁燃魅惑技能的人,都很难不赞同,更遑论祁燃那几个眼睛快要长在他身上的队友。
好在一切都正朝着按照最开始计划好的那样推进,完成任务,难度不大。
祁燃和崔以,两个几乎同一时间改变既定动线的人,总有一个是她要找的——592号试行位面的BUG。
王牌玩家金云亭自信一笑,视线从少年颤动着的鸦羽似的睫毛,英挺的鼻梁,不可抑制地打溜继而滑落到微张的唇。
啧。
少年陷在床榻间,平整的白色被套在修长纤细的指尖下起了褶皱,攥得太紧,又或是太热,透白的皮肤一路红到指尖。昏迷之中还在难受地喘息,额间沁出层薄汗,安静下来可以清楚地听见微弱的气流声,来回出自于那过分吸引视线的饱满唇瓣。
金云亭一下就想起祁燃在饭圈广为流传的称号,“灯钓”。事先申明不是她有意关注,了解祁燃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任务!
灯钓的钓,是钓人的钓。
而她是上钩的愿者。
?
好像有什么不对,她怎么承认了?金云亭,别被涣散了!他祁燃本质上就是个诡计多端的狐媚子!
昏迷了还不忘勾引她,小样儿,她一个久经沙场的玩家难道不明白他的意思吗?
她算是看透了祁燃。
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首先是在公司集体出游时和她眉来眼去,而后是在她邀请他作飞行嘉宾时百依百顺,再然后是守在路口来一个英雄救美,最后是答应公司炒绯闻好和她水到渠成来一个日久生情生米煮成熟饭!
今天在她跟踪崔以时的偶然出现恐怕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一步吧,让她不得以自乱阵脚打破原定的跟踪计划,一心一意全系在他身上。
他小子看似扭捏,实则拿捏啊!
好啊好啊,算十步走一步,步步为营,这看似单纯无害的面孔下藏着的竟是如此歹毒的心思,她竟一不小心被骗了去。
不就是喜欢她吗?金云亭知道自己的魅力很大,只是没想到她任务试探时主动说的一句“喜欢”就已经到了把祁燃迷得神魂颠倒的地步。
但是!虽然目前祁燃正处于身娇体软易推倒的阶段,像她这样铁敬岗爱业的玩家肯定还是会以任务为先的。偶尔的奖励当然也是可以适当给予的,毕竟祁燃看起来似乎得不到她的安抚就会肝肠寸断(仅代表金云亭个人想法)。
顺着可疑对象的意思,可以放松敌人的警惕,是任务计划中的一部分。是完全正当的,合理的,不容置疑的。
身体的自主意识驱动下,金云亭撅着嘴巴靠近了那张云霞绯红的漂亮脸蛋。
“嘭。”
门被踹飞时,金云亭的嘴停在祁燃上方三寸三。
差一点就能碰到了。
No!!!她煮熟的鸭子。
被打扰计划执行的金云亭不爽地顺着一脚报废的房门看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大一个情敌。
188好长一条人卡在门框里,眼神与表情都不太友善。
或许已经不能用不友善来简单形容了,分明是杀气腾腾。
没有在别人面前表演强抢民男的兴趣,金云亭矫健地弹身坐起,怪异得像是被空气打了一拳。她清清嗓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酝酿了一下底气,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往后撤拉开距离,“我什么都没做。”
都是祁燃勾引的。
扰人好事的第三者崔瑞安闻言皱了眉头,不怒自威。上锁的房间,凌乱的床,一男一女,打破的安全距离。顺其自然的,水到渠成的,瓜熟蒂落的,余下的画面不可控地冒出来。
该怎么控制自己这颗嫉妒得快要发狂的心。
总有人在觊觎他的东西。
视界缩小集中于床上的人,崔瑞安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失而复得的欣喜还未能生成,心中的嫉怒已是狂风过境,他咬紧了牙,那些占为己有的欲望滋生出更多不该有的念想。
怎么办,怎么办,能够藏起来就好了。
崔瑞安向着床上的目标快速走去,带起阵风,他焦急地唤她的名字企图得到一剂镇定,“祁燃。”
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徒劳之举。
“你对他做了什么?”闭着眼睛失去意识的人缩着一团,脸颊潮红,情况比想象中糟糕。
不太好解释,祁燃的出现本就是计划之外的,她自身的出现也略为不合理,况且是孤男寡女的,一个神志不清,一个欲行不轨,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色|欲熏心的确实是她本人。金云亭的话还未能找着个合适的理由,崔瑞安已将床上的祁燃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身形高大的男人将意识不清的少年圈在怀里,祁燃毛绒绒的头顺势依偎在崔瑞安的胸口,寻求庇护似的,双手攀绕过他的脖子,缩成一团。
公主抱。
被画面冲击得没缓过神来的金云亭嘴角抽搐,这个画面说不诡异倒也诡异,说顺眼倒也不顺眼。
她知道祁燃抢手,但也大可不必这么抢手。
“他就是你迟迟无法完成的任务?”金云亭自然地忽略掉自己之前的失态,不甘示弱地站起身来,端起架子,找回气场。
打不打得过不重要,气势上不能输。
于崔瑞安而言,位面里只有两种人,祁燃和其他。
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崔瑞安懒得多费口舌,目的已经达到,他揣着怀里的宝贝转身欲走。
金云亭快步绕过床拦在他的面前,双手一张,大有不得到答案绝不让步的架势。事实上她没有任何理由把祁燃留下,崔瑞安性别上占优势,身份上也是,理智上利弊分析得清楚,但那又如何,不想让就是不想让。
人是她先找到的,还对她芳心暗许,怎么好辜负。
崔瑞安的好耐心快要消失殆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踢到铁板了,金云亭的视线从男人怀抱里的扫到崔瑞安阴沉的脸,她冷笑:“崔瑞安——”
“位面的同化效应可不会给谁网开一面。”
“以位面原住民身份行尸走肉的日子,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吗?”
“别陷太深。”
金云亭还是一如既往地自负,她总是习惯胜券在握地将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仿佛能够随时轻而易举地戳穿他人的痛楚。
只是很可惜,成为位面NPC的那段日子,是崔瑞安最为潇洒恣意的人生,忙碌却又充实的日夜就像是人间一两快哉风,填他十万八千梦。
他原本以为自己很难学会爱人,更不指望有人能来爱他。
可神眷顾他了。
“你知道什么,少自以为是了。”崔瑞安盯着金云亭,淬毒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
“离祁燃远点,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崔瑞安难得地笑起来,咧开的嘴角与岿然不动的上半张脸,扭曲极了。
“你知道我是个疯子的吧。”
“位面里,可没有什么所谓的同事情面。”
“我就是把你杀了,也能做得干干净净。”
扑面而来的杀意不加掩饰,金云亭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后退一步,说不出话。
怎么会?
胜负已分,退后的人自动移位成输家,崔瑞安抱着祁燃撞过金云亭的肩膀向外走去。
被撞得踉跄,金云亭转身看向门口离去的身影,脑海中意识到的事实让她血液倒流,全身发冷。
禁止同类相残,是所有玩家心照不宣的第一条例。
破例的人会在审判之下永远留在位面之中,同化成为位面的一部分。
崔瑞安下了决心。
*
宿醉的后果,是头脑昏沉,间接四体不勤。
在第三次被编舞老师单拎出来的时候,祁燃借口出去透气以逃脱练习室压抑的氛围。
已知Greenlight是个六人团,那为什么会有五个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要问他们怎么了吧,又都各怀鬼胎不做声,谁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像是一场荒唐的梦,脑袋里仅存的画面断断续续,凑不出个三分钟小短片。酒喝着喝着人就没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宿舍的,等到祁燃再次有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宿舍天花板。
还有床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熊猫似的李淮。
李淮把赖床的祁燃拽起来,面对着她的疑问,支支吾吾地说她昨天是自己回来的。
那乱瞟的眼珠子,那无处安放的手,就是不了解李淮的人也能一眼鉴撒谎,更何况祁燃和李淮相处的时间并不算短。
为什么要骗她呢?
膝盖有些疼,是昨天回来的时候摔跤了?早上起来,镜子里的脸也肿肿的,最近是在没吃重油重盐的食物。
还有,灯人昨天是去批发黑眼圈了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像是通宵了一样,难道熊猫妆是目前最前沿的时尚?
果然时尚都是她这种正常人难以理解的。
祁燃站在走道的窗边透气,心中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酒。
崔以的到来就略显玄学,似乎是掐准了时机来的。虽然艺人的练习室几乎都在同一层,但CaseA和Greenlight处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如此频繁地出现未免有些刻意。
崔以一边唤着“小燃”,一边“热泪纵横”地从走道尽头小跑过来,怔愣在原地的祁燃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与失散多年的兄弟认亲。
评价是演技稍显浮夸。
“前辈。”祁燃稍稍鞠躬,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疏远的意思写在脸上。
昨天毫无疑问是被摆了一道,崔以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尚未可知,但他的可信度已然失效。
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崔以及时收回脚步,似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满脸如释重负的欣慰:“你没事就好,我昨晚找了你很久。”
已知的片段混乱,祁燃不解,什么意思?
疑问快冒出祁燃的眼睛。
崔以直视着祁燃的眼睛,清莹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诚恳,“你昨天和我说去趟洗手间,之后就不见了。”
他上前一步,距离缩短,“找了一整层楼都没有找到你,我真的很担心。”
担忧的神情不像假的。
本就混乱的思绪雪上加霜,祁燃想不明白,现实与梦境发生了冲突,她该相信哪个?
究竟那个才是现实?
少年如期陷入矛盾,崔以本就没想给祁燃思考的时间,他顺着情绪的递进,到达剧情的高峰。
崔以伸手抱住了祁燃,声线震颤。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