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依堪一

3、the three

　　那晚上在酒吧，盛肖文一直在找闻束拼酒。
　　闻束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喝多了之后到会发酒疯，和盛肖文两个称兄道弟抱头痛哭。
　　手机被我压在屁股底下，响了十多次都没听到。因为上次在清吧喝断片了，我对酒这个东西开始避之不及，点了根烟夹在指尖也没抽，就笑着看他们疯。
　　我又想起第一次遇见这群人。那时候我是瑟缩的，弱小的，对外面的一切都避之不及，整日的思想都被那小小的一间教室所困住。在街上瞎逛着，撞上何珈，那时候浓妆艳抹的何珈超我吐了一口烟，拉着我就钻进酒吧，和老板说他们是来陪我找家长的。
　　我当时都惊了，背后乌泱泱的全是职高的人，在学校所遭受的一切让我下意识不敢招惹别人——何况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好惹。我颤着声儿告诉老板我爸爸在这酒吧里，妈妈让我来找人，把人带回去。老板看我穿着校服，一副好学生摸样儿，本来都同意了，结果身后那堆人也跟着往里钻，被老板拦下来了。
　　“嘿嘿嘿，我们是她妈妈找来的人，她爸性格不好，待会儿可能会上手，我们得保护她。”盛肖文往那儿一站，眼睛都不眨开始撒谎，倒是把老板唬过去了。
　　一群人拥着我径直往里走，何珈红唇轻启，和我道谢，那模样很是好看。
　　他们的朋友早就在这酒吧开了个包厢，但何珈他们碍于未成年不让进，才随便拉了个我来冲锋陷阵。
　　她问我要不要一起玩玩，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有人往包间里钻，把我也拉进去了。
　　后来何珈和我说，那时候的我就像小鸡仔进了狼窝，瑟缩在角落看也不敢看他们。
　　盛肖文抽着烟在包间里乱窜，窜到我面前才想起我这号人，把我拉到人群中介绍：“来来来，大家好好看看，就是这个小姐姐把我们带进来的，今晚上多亏了她。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我们来敬她一杯！”
　　这语气在我心里就是阴阳怪气的，但周围的人还真的端起酒杯朝我扬了扬，何珈递给我一杯刚倒好的橙汁。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就坐到何珈旁边去了，看着她喝酒唱歌，自信张扬。
　　那是我希望的样子，可往深里探，又是我所害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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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到街上了。
　　左边挽着醉醺醺的何珈，右边是紧搂在一起的闻束和盛肖文。明明自己都快要倒地不起来，盛肖文还嚷嚷着要送闻束回家。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商业街还是人来人往，热闹得不行。
　　一个抬眸，我看到边霖和黎甸往我们这边走，两人挨得很近。边霖今晚上很漂亮，黎甸也很帅，两人往那儿一站就吸人眼球。
　　何珈也看到他们了，但是没像上次一样嚷嚷帅哥。我拖着他们几个醉鬼慢慢走着从那两人面前经过。
　　好死不死的，那两人在那里买奶茶，我们站在街边打车，就一个背靠背的距离，随便说句话都能被对方听见。
　　先拦了辆车，我千叮咛万嘱咐盛肖文把何珈送回家，那人打着嗝保证完成任务，随后就只剩我和闻束两人在风中凌乱了。
　　闻束是真的醉的不轻，风一吹，我脑子就清醒了，要把他这样带回家，老爹估计会把我腿打断。
　　“闻束，闻束，你还好吗？”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人本来睁着眼在看马路对面，被我这一扯，直接往我身上栽。
　　还好我眼疾手快，撑住他的脸，整个脸颊都往上拉扯，难受得他直哼哼。
　　身后有人在叫我，我回过头去，是边霖。
　　“嗨莫因因，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她假惺惺地和我打招呼，眼神一直往闻束身上飘。
　　“哈哈，好巧。”我说不出其他话来，看着面前两个人，真的很般配，眼眶发涩。
　　“因因，这么快就脱单啦？”边霖的头往黎甸那边偏了偏，“真羡慕你呀，不像我，还得努力努力呢。”
　　“傻逼吧。”闻束突然清醒，冷眼看着面前两人，胳膊搂着我的肩往后一转，“找车，回家。”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身后就是黎甸冰凉的一张脸，眼神里装满了憎恶。
　　我想解释，这是我弟弟，我没有男朋友。但解释了又能怎么样，解释给谁听呢？
　　空车靠近，我拖着闻束坐进后排，没看窗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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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回去，老爹确实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把闻束带坏了。
　　张阿姨却十分感激我。她说以前在外边工作，把闻束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知道他平时会干点什么，但孩子的成绩一直很好，就怕他读死书，不出去娱乐，把自己憋坏了。今晚出去玩这一趟也相当于放松。
　　天，老爹你看看张阿姨，人家多民主，多开明，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个老古董呢。
　　那晚上很累了，我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开门正巧遇见闻束下楼，一看就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姐，早。”我听见他闷闷地来这么一句，早起的烦躁也消散了。
　　早上有人和我打招呼的感觉，还不赖。
　　这个暑假一过，就是高三了。注重教育的老爹看到我那点期末考试的成绩，叫嚣着再也不让我出去玩了。
　　闻束中考成绩不错，但没考上志愿填报的重点高中，也是被一顿训。
　　虽然说闻束不是老爹的亲生儿子，但在训人这方面老爹一点也不区别对待。
　　“可是弟弟刚来这边，还不熟悉周边环境。你之前不是让我多带他出去逛逛嘛，这不让我出去玩怎么逛。”
　　一句话把老爹堵得哑口无言，脸都憋红了。
　　张阿姨听见我叫“弟弟”，开心的不得了，拉着老爹安抚：“行了行了，这次虽然孩子都没考好，但假期该玩还是要玩的。小束过两天不是要去老孙那里补习嘛，让因因也去，高三了再加把劲。”
　　不是吧张阿姨，我只是想出去玩，没想上补习班啊。
　　他们说的老孙我知道，专门教高中生的老师，名气不小，收费虽然不贵，但只收尖子生，还卡人数。但碍于老爹和他关系好，一个电话就把我这“学渣”给插进补习班了。
　　我一个准高三生插在一群刚毕业的小屁孩儿里，这老脸往哪儿摆？
　　“我抗议！”面对着温柔的张阿姨，我还是不能放弃我的宝贵假期。
　　“抗议无效，我人生地不熟，姐姐和我一起去补习班，正好带我熟悉熟悉地形。”闻束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眼里满是狡黠。
　　补习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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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在补习班遇见黎甸，我真的想一头撞死。
　　孙老师的课是小班制，但由于时间关系，我们高三和高一的同时上课，只不过不在一个教室。
　　刚走进那个属于高三生的小教室，我就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莫因因，待会儿放学等我啊，你们下课比我们早，去给我买杯奶茶。”闻束伸了个脑袋进来和我说。他在外边从来不叫我姐，估计是拉不下脸。
　　那个背影回头，和我对视上。
　　我强装镇定把闻束赶了出去，和黎甸打招呼。
　　人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孙老师来调位置，本来我所在最后一排，他硬生生把我换到第一排黎甸旁边。
　　老天爷，对我好点吧，我真的不想坐在他旁边啊！
　　我对黎甸，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我哪里做的不好，又让他厌恶了。之前边霖告诉我，我之前遭受的暴力都是黎甸造成的，我其实不怎么相信。但她说黎甸讨厌我，这点我是相信的。
　　毕竟哪个好学生会喜欢一个满嘴谎言的学渣。他可能会觉得我人品不好，或者觉得我不学无术，但总能归结成一个词——厌恶。
　　一开始我心里不满，幼稚地想，你讨厌我难道我就不讨厌你吗，我开始对黎甸的行为挑刺。
　　但这是我喜欢了四年的男生啊，一举一动都是完美的，观察一段时间，刺没挑出来，反而更加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