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之宝青坊主》若喻

10、问世间情为何物

　　蝶妖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满是苦涩。
　　她知道这一切的纷争都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当初轻信了海棠树妖，也不会陷入如今这般境地。
　　她的目光落在狼妖身上，那是她曾经深爱的人。
　　即便他如今已变得如此残忍，如此陌生，但他们曾经相遇相处相守的点点滴滴都是过去无可替代的最珍贵的记忆。
　　她心中的爱意难以消散。
　　她对他恨不起来，更多的是愧疚。
　　她本是一只无法化形的荒古遗留的七彩蝶妖族的最后一丝血脉，饶是过去曾在世界横行的妖族，如今也已经几近灭绝。
　　正如荒古遗留的妖族一样十不存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地间的灵气越发稀薄，她纵是修炼了几万年，依旧无法化形。
　　是他，救下了即将被蜘蛛妖杀死的她。
　　是他给了她新生，是他带她领略世间繁华，是他让她爱上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因他灿烂，因他熠熠生辉。
　　她不爱这世界，她只爱他，只爱他一人。
　　她这一生，也只为他而存在。
　　她想陪在他身边，永远永远。
　　哪怕她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哪怕他永远看不见自己。
　　但没关系，她可以等。
　　她已经等过了几千个秋冬，才熬来的新生的春夏，她不介意再等上个几万年，哪怕让她重新修炼幻形。
　　只要他在，她能一直等下去，只要能让她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只可惜，她只有这一个要求都是做不到了。
　　她还记得，那时她刚化形不久，他对她说要一起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得道飞升，这样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信了，就是一生。
　　海棠树妖站在一旁，看着众人的对峙，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只要狼妖能解决掉这几个捉妖师，他们就能继续为所欲为。
　　法川冷静地说道：“狼妖，你以为你能逃脱罪责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狼妖怒吼道：“哼，就凭你们几个捉妖师，也想打败我？”
　　就在双方即将交手之际，蝶妖突然冲了出去，挡在了狼妖的身前。
　　众人都惊愕地看着她，宝青喊道：“蝶妖，你这是做什么？”
　　蝶妖眼神坚定地说：“我不能看着他再错下去，他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说罢，蝶妖施展出全身的妖力，一道五彩光芒从她体内涌出，将狼妖笼罩其中。
　　这是她的保命之法，也是她最后的力量，她将自己的内丹之力全部用来保护狼妖，试图用爱感化他。
　　然而，狼妖却不领情，他用力推开蝶妖，“你这个蠢货，谁要你多管闲事。”
　　蝶妖被他推得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宝青见状，忍不住说道：“蝶妖，你为了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牺牲自己，不值得。”
　　法川趁着狼妖分心的瞬间，迅速出手，桃木剑刺向狼妖。
　　狼妖躲避不及，被桃木剑划伤了手臂。
　　他愤怒地咆哮着，与法川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海棠树妖见势不妙，想要出手相助狼妖。
　　法隐却早有防备，他拿出一道符咒，口中念念有词，符咒飞向海棠树妖，将她困住。
　　海棠树妖挣扎着，却无法挣脱符咒的束缚。
　　法川与狼妖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其实，法川早就留了后手。
　　他在进入林府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幕后主使。
　　那迷香，他不可能不察觉，尤其是日日在佛前诵经修行的他，对香更是敏感。
　　他从见到蝶妖宝青质问她露出的些微困惑的眼神时，他就知道。
　　她是无辜的。
　　但是，死去的那些人又何其无辜。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伤害人类的妖族存活于世。
　　所以，他在宴会前一夜，就在林府周围布下了一个隐匿的阵法，这个阵法能够削弱妖力。
　　他故意装作喝下有毒的酒水，引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同时也让狼妖放松了警惕。
　　在阵法的作用下，狼妖的妖力逐渐被削弱。
　　法川看准时机，再次挥动桃木剑，这一次，桃木剑直接刺中了狼妖的要害。狼妖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倒下了。
　　蝶妖看着狼妖倒下，眼中流下了泪水。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狼妖身边，却发现狼妖的眼中依然充满了仇恨。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渐渐消散，为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宝青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了这样一个没有良知的人，真的不值得啊。”
　　海棠树妖已知道自己逃脱不得，竟是原地自爆。
　　众人大惊，妖族自爆内丹，其威力可以将这一片地方都夷为平地。
　　但她不知道的是，法川竟然连这一手都做了准备。
　　法川取出了一件空间法器，将空间笼罩，正如之前在海棠树下囚禁他们那件法器一样。
　　法器熠熠生辉，海棠树妖的自爆竟就像起了一阵小小的迷雾。
　　雾散了，一切又都恢复原样。
　　而这法器，与之前海棠树妖用的法器都是一个地方制作的。
　　法川上次委托同门调查，终于有了消息后，他曾去过那个地方一趟。
　　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派上用场了。
　　是那个兵器工坊的杰作。
　　海棠树妖她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她输在自己是妖，是那个被认为永远不会战胜光的对面。
　　因为她生而为妖，所以，存在即是错？
　　当初，若不是她意外遇见了那个神秘兵器工坊的人，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一片奇异之地可以造出如此强大的法器。
　　海棠树妖一是委托将自身的树枝和夫君剩下的最后一丝本体炼化成为她的法宝。
　　二是她头上戴着的碧绿发钗也是她的夫君曾委托那里所作。
　　那是他们决定封存自己法力前的事了。
　　第三就是上次用的法器网，她用来困住这二人，最后却因为九尾狐的断尾而被破。
　　若不是她，他早就死了！
　　“终究是棋差一着，夫君，我这就来陪你了。”
　　只可惜，她到死都没能为她的夫君复仇。
　　妖猫案的风波终于平息，宝青心中却满是惆怅。
　　林府重新安置好后，他们决定明日就离开。
　　可宝青却是睡不着。
　　她觉得她们很可怜，所以，大战的时候，她尽量没去插手。
　　海棠树妖说的对，妖又何苦为难妖呢？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蝶妖甘愿为了一个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的狼妖牺牲。
　　她决定和法川道别，自己也要回青丘看看了。
　　她的兄长在外面遭遇不幸，她要把这个死讯带回去。
　　可是，当她想找法川辞行的时候，一时间却寻不到他的踪迹。
　　于是，她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内，倚着围栏，赏月。
　　她看那乌云化成过几千个形状，最后又散去，再聚拢。
　　那些形状都是她曾经和法川的回忆。
　　总会有这一天的，他们不是一路人。
　　有了这妖猫案的前例，她也担心自己那条会不会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离开，也不失为一种更好的选择。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法川回来了，但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她问他，他不说。
　　她不再追问，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她终于提出自己不解的疑惑：“你说，情到底是什么？”
　　他摇头。
　　“不知？还是不想说？”
　　法川头痛欲裂，他犹豫了，一时间也想不到要怎么回答。
　　是啊？情是什么？
　　法川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情之一字，难以言说。蝶妖对狼妖之情，可谓是至深至纯，然狼妖却弃之如敝屣。或许情便是一种执念，如蝶妖一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宝青轻轻叹了口气，“可这样的执念，只会让人陷入无尽的痛苦。蝶妖为爱消逝，却未能换得狼妖的一丝悔悟，实在是太过悲哀。”
　　法川望向天空，“也许在蝶妖心中，她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得到回报，只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情感。只是狼妖心中被仇恨与私欲填满，早已看不到蝶妖的真心。”
　　宝青微微皱眉，“那你呢？你与妖不同，你的情又该是何种模样？”
　　法川收回目光，看着宝青，“我们捉妖师，行走世间，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我们的情，或许更多的是对世间大义的执着，对无辜生命的悲悯。但我们也并非无情之人，只是将情感深埋心底。”
　　而且，更多的是，他自幼就被拔去情丝，因为只有绝情，才能证大道早日飞升。
　　宝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心中可有特别的情感？”
　　法川一怔，心中浮现出宝青的身影，但他很快将这份情感压下，“我只一心除妖卫道，其他的情感，于我而言太过奢侈。”
　　宝青听了，心中有些失落，但她还是强颜欢笑道：“也是，你是捉妖师中的佼佼者，更何况师命在上，自然以除妖为首要之事。”
　　“那你呢？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吧？”
　　“我？”
　　宝青不可置信，竟然还有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勾起了她的好奇：“哦？竟然还有你看不透的事？”
　　他那么聪明，走一步看三步的人，竟然还会有疑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