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染魂娘

25、05 别离

　　前面就是镇子的入口了。入口处人群熙熙攘攘，有赶着马车的旅行商人，有去城镇上购物的附近居民，各色各样的人都在城镇入口进进出出，显示了这个城镇的繁荣。在米里斯王国北边的边境城镇中，纳卡斯城算是比较发达的地区了，虽然和王国中心城市比还差得远。
　　“你哥哥就在前面的镇子里了。”碧翠丝摸摸莉兹的头发说道。
　　忽然，碧翠丝听到身后有个急促的马蹄声，她连忙拉着莉兹闪躲到一边。
　　“西里尔。”碧翠丝的脸色立刻阴沉了几分，“是城主让你来的吗？”
　　金发的骑士翻身下马，他一语不发地看着碧翠丝数秒，然后低声道：“为什么？城主不是答应让你和那个黑发男孩离开了吗？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女孩离开，背叛城主？”
　　“我从来没想过和舜一起离开，我只是想带着莉兹去见见他哥哥最后一面，不行吗？”
　　“跟我回去。”西里尔拔出短剑，向前逼近一步。
　　“不。”碧翠丝将莉兹藏在身后，说道，“如果要让莉兹乖乖留下来，让她哥哥亲自跟她说不是更好？只留下一封信可没有说服力。”
　　“那是城主的决定，与你我无关。”西里尔冷道，“你可以离开，但是将女孩儿留下。”
　　这时，从路边的树林里走出一个披着灰色披风戴着兜帽的男子，西里尔见到这个人，立刻皱了皱眉头。
　　“瑞奇，你怎么在这？”
　　“城主可没有说过放过这个背叛者，西里尔。”瑞奇的嗓音尖细而沙哑，令闻者生厌。
　　“你是来监视我的吗？”
　　“可能吧，你有什么需要我监视的地方吗，西里尔？”瑞奇走了过来，兜帽下一双犀利的目光直盯着着西里尔，“你是不是想放了那个背叛者？”
　　“城主已经答应放她和舜走了。”
　　“是这样吗？”瑞奇转过头看着碧翠丝，“城主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女人，你自己最清楚吧。”
　　碧翠丝脸色变了变，咬了咬嘴唇。当初城主只是说让她去迷惑舜，却没有说真的要放她走，交换的条件也只是放她和西里尔，而且舜走的时候说不想离开，选择留下来的是她自己，她现在还是奥斯汀城主的人。不过她也很清楚西里尔不会真的和她离开的，城主的承诺只是一个虚无的幻想。在西里尔心里，她自知还没有到可以抛弃救命恩人的地位，但是城主的命令在那时对她来说是绝对的。
　　但是现在，她站在西里尔面前，看着他手中直指自己的短剑，忽然间明白了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西里尔，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也不会让你带莉兹回去。”碧翠丝紧紧攥着莉兹的手，说道。
　　西里尔沉默着，他握着短剑的手动了动，碧翠丝立刻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碧翠丝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西里尔正在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剑。
　　“你带着她去找那个男孩也没用，”西里尔静静地说，“参加了御用佣兵团的人，不可能再带着个小女孩了。现在请把女孩交给我吧，城主不会伤害她的。”
　　碧翠丝忽然冷笑道：“伤害？当然不会伤害，她可是他重要的工具，就和我们一样。他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
　　“喂，喂，”瑞奇忽然说话道，“你们是不是把我忘记了？女孩和碧翠丝都要带回去，这是领主的命令，如果她违抗命令就杀了她。”
　　“你……”碧翠丝怨恨地瞪着他。
　　“姐姐……”忽然身后的女孩说话了，碧翠丝感到手中一滑，回过头看见莉兹倒在了地上。
　　“莉兹！”她连忙蹲下身扶住女孩，这时她感到脖子上一阵刺痛，想被针扎了一下，她顿时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西里尔冷冷地看着瑞奇说道。
　　瑞奇把玩着手中的形状奇特的圆筒，刚才就是那里射出细小的针一样的暗器的。那个暗器上涂上了东方大陆特有的一种药草汁液，能使人瞬间瘫倒昏迷。
　　“当然是在帮你。现在把她们两个带回去吧。”
　　“只带走小女孩就好，不用理会碧翠丝。”西里尔说，然后扛起莉兹。
　　“那不行，碧翠丝背叛了城主，所以要么带回去，要么就在这里杀死。”瑞奇说。
　　“只要你不多嘴，就没事。”西里尔转过身，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
　　“可惜我就是个多嘴的人。”瑞奇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然后向奥斯汀大人报告说碧翠丝逃走了？”
　　“这是你提醒我的，我本不想杀你。”西里尔放下莉兹，拔出短剑。
　　“西里尔，你太让我失望了。”瑞奇忽然声音变了，他放下兜帽，然后解开披风。一张棱角分明，还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脸露了出来。这时，后面一个灰衣男子走出来，手中牵着一匹马。然后男子来到“瑞奇”面前弯下腰奉上一把剑鞘装饰精美的长剑说道：“奥斯汀大人，您的剑。”
　　奥斯汀接过剑，看着眼前浑身僵直，满脸无法置信神情的西里尔。
　　“我让瑞奇载着我一路跟着你，西里尔，看来你的感觉也迟钝了。不过你让我失望的不仅仅是这点。我已经让她当着你的面去勾引其他男人了，没想到到头来你还是肯为了她背叛我。”
　　西里尔缓缓地说道：“奥斯汀大人，从头到尾都是你为了测试我的忠心而设的局吗？您大可不必为了我如此大费周章的。”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左右手，”奥斯汀语气冰冷生硬，带着深深的不满，“是我完成伟大梦想的重要伙伴。我测试你的忠心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你果然背叛了我。”
　　西里尔渐渐弯下膝盖，半跪下来。
　　“在我心目中，您就是我的父亲，是我最尊敬的人，我的忠心神祗可证，如果您不相信我，我大可一死表明心迹。”
　　“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不会让你去死。”奥斯汀语气柔和了一些，他将手中的长剑扔到西里尔面前，“我将赐予你我的剑，这代表着我所能给予的最高荣誉与信任。但是你必须在这把剑上染上那个女人的鲜血，这样我才会真正接受你的忠心。”
　　西里尔慢慢拿起长剑，他站起身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碧翠丝。
　　“最好是一剑刺入心脏，这样也会让她少一些痛苦。”奥斯汀慢悠悠地说。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他最喜欢看被支配者在他导演的剧本下那些完美而真实的演出，这是他长久以来最大的乐趣之一，也是作为支配者的他独享的权利。
　　西里尔缓缓举起手中的剑，然后转过头看着奥斯汀，毫不犹豫地将剑插入了他自己的腹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周围的行人见状纷纷惊恐地闪开了，他们可不想惹上无端的麻烦。
　　“西里尔！”奥斯汀的脸扭曲起来，他怒吼道，“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碧翠丝没有错，”西里尔的嘴角溢出一缕血丝，他一下支持不住跪了下来，“我不会杀无辜的人，如果真的要表明忠心，还是用我鲜血来祭您的宝剑吧……”
　　西里尔的血流淌着，流到了沉睡的小女孩的身边。莉兹的小手轻轻动了一下，她的手上沾上了滚热的血液。忽然一阵狂风乍起，卷起了地上的砂石，砂石像子弹一样打在众人的身上。奥斯汀抬起手掩护着自己的头，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女孩。
　　“可恶的魔法师！难道在昏迷不醒中也能使用魔法吗？”
　　“大概是身体感受到了危险，将魔法自动释放出来保护自己吧！”灰衣的男子将披风披在奥斯汀身上，企图挡住砂石的袭击，说道，“我们还是先……”
　　男子的话尚未说完，莉兹的身体四周忽然卷起一个巨大的旋风，旋风瞬间形成强力的风壁，将三个人包围在其中。在风壁外侧的奥斯汀两人猝不及防，被风壁的作用力狠狠地甩了出去，风刃撕裂了他们的衣服，夹杂着红色的血雾飞舞在空气中。

　　“怎么了……”碧翠丝忽然揉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她身边时腹部被鲜血浸透了的西里尔，还有莉兹，两人都昏迷不醒中；不远处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奥斯汀和瑞奇二人。
　　“西里尔！”碧翠丝摇晃着金发的男孩，但是他没有反应，“为什么奥斯汀会在这里……西里尔你醒醒啊！”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奥斯汀和瑞奇的身边，但是她立刻蹲下身子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奥斯汀和瑞奇两人的身体都被撕裂得破破烂烂了，内脏都露在了外面。
　　她曾见见过这种死法。舜和莉兹第一次出现在“废墟”城时，被莉兹的风刃杀死的人就是这样的死状。
　　在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艰难地跪着爬回到西里尔的身边，然后摸了摸他的鼻息。他的呼吸十分微弱，现在亟需救治。她伸出手，向周围的路人求助着，但是他们都把她当做瘟神一样，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而莉兹看上去还是昏迷不醒，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黑色身影忽然挡住了阳光，出现在了她面前。她眯起眼睛，逆光看去，说道道：“舜……你是舜吗？”
　　“是我。”那个身影说道。
　　“我把你的妹妹带出来了，奥斯汀已经死了，求求你，救救西里尔！”碧翠丝拉住舜的衣角，哭泣着说道。
　　舜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几个人，表情波澜不惊，像是那几个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我现在要和佣兵团的人一起出发了。”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骑兵队伍，语气冷淡地说，“你自己带着他去镇子上治伤吧。”
　　“那你的妹妹呢？莉兹呢？”碧翠丝指着莉兹，“你也不管她了吗？”2
　　舜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过了片刻，他冰冷地说道：“我没办法带着她。”
　　“你怎么能这样？！她可是你的妹妹！难道佣兵团比你的妹妹还要重要吗？”
　　舜没有看满面怒容的碧翠丝，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果放在莉兹的身边。然后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小女孩的头发，但是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此时佣兵团的队伍恰好走到了他们身边，舜立刻站了起来转过身去。
　　“该出发了，舜。”领头带着兜帽的骑士低头对舜说。
　　“知道了。”舜翻身骑上一匹棕色的马，他低头看着碧翠丝，小声说道，“永别了……我的第一个恋人。”
　　碧翠丝闻言顿时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绝尘而去的黑发少年。对于这个男孩，她可能永远也无法弄懂。

作者有话说

　　从下一章开始就重新进入主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