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世情 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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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情出行
----想不到这辈子还有出远门的机会。
自从上了剑术课，丹羽家的小小姐就多了一项禁忌。不论怎样的伤，怎样的脏污，绝对不许旁的人看或是碰，包括最亲近的惠子嬷嬷。这个状况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只当这孩子过分要强，不允许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人前。次日的剑道课她总是一切如常，看不出半分不妥。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四年。每日竹剑鞭策，受伤，迅速痊愈，然后再受伤，再痊愈，周而复始。除了剑道，别的需要学的也不能因为劳累或是受伤而落下。相反，茶道，花道等课更要专注，疲惫或是身体不支的样子是绝对不能露出的。
以娴的要强，也不会用软弱的状态示人的。
其实，在传统日本教育里，女孩子在6岁之前除了礼仪以外不会接受任何其他教育。所以活得比较快活。插花跟茶艺老师不收6岁以下的徒弟，都是家庭教育。
确实，教授茶道的是二姑姑的夫君。大和老师也听说是丹羽家的远房亲戚。在娴六岁前，虽然一直教着她，却并没有行拜师礼。六岁一到，娴立马行了拜师礼。但不论如何，娴赶上了个例外。
剑术的老师不收女子，除非是自家的女眷。武田老师之所以最初对娴等态度恶劣也是因为教女子小孩心里觉得受辱的吧。哪怕只是教防身之术，完全不涉及剑术礼仪，也心有不平吧。娴等三人所以不算弟子，也从没踏入过家中的到场，一直都在室外学习。道场是个神圣的地方，通常供奉祖先的骨灰灵塔，在维新之前女子是不可入内的。
这四年里，娴只能用水深火热四个字来形容。受同样罪的绝对不止娴，还有茗江和鹿臣。兴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三个本来不太友好的孩子渐渐生出了一种近似于战友同盟的默契，起码在面对武田老师的时候。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了。
最近家中流行出远门。
菊代夫人三天前回门，顺道带走了茗江。父亲大人前些个月收拾行李出了远门，半月前才回到家。随即则通知精藏与娴打点东西，这月末走一趟江户久世家。同行的还有武田老师。在丹羽家滞留四年的武田观柳斋总算要借机离开了。久世家的大儿子要成亲，父亲大人命精藏准备礼物送过去。
久世家与丹羽家多次联姻，当代家主的正室就是丹羽家嫡出的小姐，父亲大人的妹妹。而要成亲的儿子则是精藏他们的大表哥。
父亲大人派遣兄长大人娴能理解，可是捎带上她是什么意思？
娴不能理解，同样不能理解的还有精藏。看来内里玄机也只有父亲大人一个是明白的。不过听从父亲大人的吩咐照做就好。
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绝对是惨痛的经历，尤其是行走在这个时代路面上。中国有句话叫要想富先修路。这路不好好修修，也难怪日本的黑暗时期即将到来。
如果颠簸是个问题，那么马车上的通风更是个问题。密密的浅棕色帘子不用厚就足够让人感到光线模糊气息滞闷。大家闺秀么，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见鬼的日本大男子主义！
不过中国古代的礼教只会比这里严。某爱国情怀荡漾心中的少女此时此刻是不会想到这点的。
在驿站休息的娴就算躺在平稳的榻榻米上，那种将人晃散架了的感觉仍然顽固不褪。上辈子，她不论是飞机火车轮船汽车，没有一样晕的，偏偏这辈子，那些交通工具都不存在，而存在的马车让她感受到堪比武田老师的杀伤力。
原来小姐夫人们大门不出都是经验的积累啊！她这次回家后一定将宅贯彻到底，再不出远门了。
“兄长大人，究竟还有多少路程？”走了半月了，半月了啊！娴晕马车的毛病没有半分好转。极度的难受彻底磨光了娴的好耐性。
“我还在想这一路上究竟能不能听到娴的抱怨，总算听到了。”出了家门，精藏渐渐展露出轻松的一面。这不，正浅笑调侃呢。
“兄长大人，请务必认真回答。”娴可没那说笑的好心情。
“还有十天。”
“十天？怎么还这么久？”娴惊道。
“娴果然是没出过远门呢。”
娴真真忍受不住马车生活，再有的十天，她坚决不在马车上坐了。“哥哥大人，娴有个请求。”娴看着在马上英姿飒爽的精藏，眼馋了。
一眼就看出娴的渴求，精藏面色从容温和，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小地逗逗这个素来老成的孩子。于是低声说“娴，我们赶路要紧，恐怕不能由着你任性。”
娴语噎。她从来不愿给人添麻烦。娴咽下自己的渴望，乖乖在马车里遭罪。
娴是倔强的。她若决定忍着，哪怕受再多的苦也不会再开口。而这一忍就是五天。
最终不是娴忍不下去，倒是精藏心疼了。
他只是想看妹妹撒娇而已。顺便试试娴的耐性。谁知这个妹妹太硬气太高傲，旁人微有拒意她便决不会再开口。看着她每日惨白的小脸，浑身虚软却不要任何人扶持的样子，精藏叹息。
“娴，换上男装，我骑马带你。”精藏肃声道。
“多谢兄长大人的好意，但是娴还是坐在马车上为好。娴虽然年幼，但绝对不愿成为队伍的拖累。”娴轻声回话，语气安详平和。
“听话。”娴平静的语气停在精藏耳中可不舒服了。这个孩子就不能任性点天真点无理取闹点么？当个孩子不好么？
“可是不会给兄长大人添麻烦么？”娴还是心中顾虑。明明听得动心了，可还是犹豫。
“照做就是。”精藏也有点恼了。只是不知道是恼娴的推拒还是恼自己。
“是。”娴毕竟还是厌弃马车的，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也挺开心。
人一旦心情好了，行事就迅速了。没多久，出现在精藏面前的娴就是个小小男孩的样子。虽然她仍旧脸色不好，不过那双黄金色的眼睛就像点亮的灯火，精神极了。
精藏看着笑了笑。这样的光芒才是他想看到的。早几天提出就好了。当初他干什么那么幼稚，要逗逗娴呢。精藏俯身揽住娴，一把抱上马背。娴太轻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娴才上马，什么都新奇得很，不禁左顾右盼，伸手摸摸马背，揪揪马毛。见娴虽然不安分但还算有分寸，精藏偷笑后也由她去了。
这时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娴坐得高了，也看到前面的骚乱。或许正是高兴时，娴少有地兴起了凑热闹的想法，轻轻拽了拽精藏的袖子，向前指了指。精藏知道这段时间是在闷坏了娴，就趋马向前。
前面正在厮杀的二人正是路况受阻的祸首。正面高个的青年那身白衣极是显眼，观之剑术却只是尚可。当然比娴那是强上百倍的。
至于背对着娴迎战青年的却是个少年。飘逸的浅棕色短发随着攻守之势划出简洁的弧线。背影纤细，动作凌厉，气势逼人。几个起落，二人胜负已定。倒下的青年长刀半插入土中。明亮的刀刃刚好映出少年的一双碧瞳，冰冷嗜血以及对战后未褪的兴奋愉悦。娴的身体遽然僵硬，那是野兽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世情 出行
